几天后，仁合职工食堂。
扬帆打了饭，看见茅小春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就走过去坐到了她对面。
茅小春抬起头，
“我可以坐这里吗，茅医生？”扬帆问。
对着扬帆成熟世故的眼神，春春也无法再叫他“小扬哥哥”。
“坐吧。”茅小春笑得颇为礼貌。
两个人把饭菜往嘴送，但嚼得都颇费劲。
扬帆先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轻轻问。
“我很好，你呢？”她笑着答。
“不坏。”
“你的声音好像变沉了。”茅小春说。
“是啊，老男人一个了。”扬帆苦笑着说，“当时你去了哪儿呢？”他接着问了。
“其实05年之前我一直在上海。”
“后来呢？”
“我去了法国。”
“法国是个好地方。”
“对，你呢？”
“嗨，离异，孩子跟前妻，不提也罢。”
由于此前对扬帆的婚姻状况有所耳闻，茅小春并不意外。
“对了，你谈男朋友没？”
“没。”
扬帆正嚼着的一口饭停在嘴里，他有些意外。
扬帆喝了一口汤，“其实我没想过会再次见到你，更别说是在仁合见到的你。”
“其实，我学医和回仁合都跟你有关系，但不是回来找你。”
“我知道。”
“以后咱们在同一个医院工作，就是同事了。”
“对，请扬主任多多关照。”
“还是叫我扬帆吧。”
“恩，扬帆，快吃饭吧，都凉了。”
久别重逢，两人都觉得这顿饭吃得颇为开心。
扬帆先吃饱，他坐着看她，春春知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额上，但并没有觉得局促。
她抬起头和他对视，他也迎上她的目光，两边嘴角微微上扬。
她看到他脸上有浅浅的法令纹，但没有在他的眼神中看到好奇的意味。如果他开口问，那么自己会回答。而扬帆也没有在茅小春眼睛里看到那种疑惑的眼神，他想，终究十五年过去，对于自己，她不想探知也是正常的。
两个人好像都想等对方先开口，但又觉得不一定非要知悉彼此的十五年。
“走吧。”茅小春先开口。
两人起身，把餐具放到了回收处。
食堂出口处，“我往这边。”茅小春说。
“我回住院部。”扬帆说。
“那我先走咯，扬帆。”
“恩。”
茅小春戴上墨镜，留下一个背影给扬帆。
“她是茅小春。”扬帆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默念道。
不久，陆晨曦的大名就传到了茅小春的耳朵里。
有个病人要转到胸外的时候，茅小春顺便跟去了。刚到胸外科护士站，就听见陆晨曦咋咋呼呼，嘴里时不时数落扬帆。
“我没觉得我哪里不对，要我学世故，我学不会。”她跟庄恕说。
“你不要这么一根筋好不好，做医生只靠医术精湛是不够的。”庄恕耐心地说。
“不够，那要我学扬帆卖药骗钱吗？”
“不要口无遮拦，这里是胸外。”
“我说的是实话”
庄恕拉着陆晨曦往外走，陆晨曦低着头听庄恕念了很久。
茅小春听到了扬帆的名字，若有所思。
安排好了病人，看到庄恕已经走了，陆晨曦也要离开，她追上去叫住了陆晨曦。
“陆晨曦大夫吧？”
“是。”陆晨曦答。
“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请问，您说扬主任卖药，还骗钱，您有证据吗？”茅小春语气尖锐地问到。
“证据？这事谁不知道。”
“你是新来的吧？”
“是，我是神内的住院医，刚来不久。”
“难怪，这位新来的女医生，你可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额，陆大夫，其实我想说您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再说类似抹黑扬主任的话了，好吗？”茅小春张着大眼睛，略为不快地看着陆晨曦说。
“又来一个教我世故的，都是这个扬帆，气死我了，扬帆！”陆晨曦暴躁攥拳头喊了起来。
“陆晨曦，你要干什么？”扬帆从主任办公室开门出来。
“没干什么，就是看不惯姑娘被你骗。”陆晨曦瞪着扬帆说。
“你还有完没完了？”扬帆不耐烦地朝她大吼。
“春春，你别理她。”他转过脸来对茅小春说。
茅小春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了扬帆，然后淡淡地说：“我先走了。”
“恩。”扬帆点点头。
“陆晨曦，我不跟你计较，你爱干嘛干嘛去。”
扬帆袖子一甩就走人了，他一秒也不想看见陆晨曦的脸。
陆晨曦冲他翻了白眼，气呼呼地走开了。
“砰”一声，扬帆关上了办公室门口。
茅小春在电梯里，对于扬帆卖药骗钱这个说法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反复琢磨了自己看到的扬帆的眼神，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混浊和沧桑。虽然不再清澈如水，但她不愿意相信它被黑暗的心思代替。
扬帆站在窗口，喝了一口茶。茅小春为自己说话，令扬帆没有想到。想着自己和她也就是熟人的关系，对于茅小春听见的话，扬帆也不想解释什么。
在仁合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茅小春听说了越来越多关于扬帆的事。她心里越来越倾向于相信陆晨曦的话。扬帆的不解释让她认为自己和他也就是认识的关系，也没什么立场去要求他对自己有一番解释，何况是这种容易越描越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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