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过去与未来

夜里，张无忌与贺澜并肩坐在草原上，望着满天繁星，各自吃着干粮。张无忌见贺澜从行囊里取出一张被压的不成形状的薄饼，一口一口啃着，便把手中的肉干递给他。贺澜却坚决不要，说道：

贺澜“教主你吃，属下吃这填饱肚子就行。”

张无忌二话没说，将他的饼抢过来，把肉干硬塞到他手里，自己啃了口饼，含糊不清地说道：

张无忌“这肉干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比你这饼强些。你年纪还小，又瘦成这个样子，得多吃点肉长长块头，不然还怎么杀鞑子？”

说罢，又将他发上沾上的草去了，替他理了理头发擦了擦脸，笑着说：

张无忌“还有啊，以后别再喊我教主了，我年纪比你长些，你要是不嫌弃，叫我声大哥就行。”

这个千里迢迢孤身如草原的少年，经了那么多风霜都不曾掉过泪说过苦，却在此时破天荒红了眼眶，他擦了擦眼睛，一本正经地道：

贺澜“不行的，教主就是教主，属下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长幼尊卑的道理还是懂的。”

张无忌知道他性子轴，便故意板着脸道：

张无忌“那你就叫我教主大哥，我叫你小澜子，不许再推辞了，不然我可生气了。”

贺澜看着他虽故作生气的脸庞，心中又喜又悲：

贺澜“教主……大哥，你待我真好，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

张无忌问道：

张无忌“你还有哥哥么？他现在在哪？也是咱们教中兄弟么？”

贺澜捏紧拳头，双目通红，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他咬着牙说道：

贺澜“没了，都没了！爹娘哥哥，他们都没了！鞑子！是鞑子！我进城给爹爹买药，回到家，爹、娘、哥哥，都被鞑子杀了，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只剩我一个了。”

他终究是个孩子，没能忍住，呜呜痛哭起来。张无忌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加入明教，为什么对蒙古人恨之入骨。

张无忌拍着他的肩膀，温声道：

贺澜伏在他的肩上，哭了很久很久，似乎是要把心中郁积的悲伤都发泄出来。等到他情绪稍稳，张无忌与他说了武林上的很多事，也问了问近年来江湖的情况。只是贺澜踏足江湖也并未多久，就知道一些大概，等到他说到峨眉今年声势浩大，对抗元大业的贡献仅逊于明教，江湖地位已和少林武当旗鼓相当时，张无忌心跳莫名加速，问道：

张无忌“那……峨眉的周掌门怎么样了？”

贺澜挠了挠头，说道：

贺澜“峨眉的周掌门人可好了，托她的福。这几年峨眉对咱们明教多有帮扶。朱元璋暗中下手那次，也多亏了峨眉相助，杨左使和我们才能逃出来。人人都说她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生得漂亮，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哩！江湖上的青年才俊，没有一个不倾慕她的呢。”

张无忌听了他前半句，大为感动，等听到后半句时心里顿时一紧，抓着贺澜的肩膀急忙问道：

张无忌“那……那，那有人追求她么？”

他无心一抓用力极猛，贺澜被他抓得吃痛，颤声道：

贺澜“大家都说她性子清冷，她又是峨眉掌门，好像和年纪不大的男子都没什么往来。”

张无忌心下稍安，渐渐松了手。贺澜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贺澜“教主大哥，我听锐金旗的弟兄说，周掌门差点就做了咱们教主夫人啦？可是教主大哥你却在拜天地的时候弃她而去，跟着蒙古女人跑了？”

张无忌被他揭开往事，一时大窘，讪讪道：

张无忌“这里面阴差阳错，不知道有多复杂，教中兄弟不知道事情原委，你可不要听他们乱说。”

贺澜咬了口肉干，嘿嘿一笑，含糊不清地说道：

贺澜“我知道啦，不过教主大哥肯定是喜欢周掌门的！”

张无忌脸上一热，笑骂道：

张无忌“你怎么知道？”

贺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

贺澜“我娘亲和我说过，喜欢一个人，说起她、看见她的时候，眼神都会不一样的。教主大哥说起周掌门的眼神就像我爹爹说起我娘，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实际上在意得很呐！和看那个蒙古女人完全不一样。”

张无忌见他摇头晃脑、故作老成，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道：

张无忌“小小年纪，你懂甚么！”

不过心里竟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是轻松？还是愉悦？他也说不上来。

贺澜摇头叹道：

贺澜“唉，我以后的媳妇要有周掌门容貌一成那么好看，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张无忌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

张无忌“放心，以后好好学武，乖乖听话，教主大哥答应你，给你找个漂漂亮亮的媳妇！”

贺澜听了这话，眼中满是憧憬，可不一会儿又垂下了头，问道：

贺澜“教主大哥，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么？”

张无忌抬头望着天边，银河耿耿，星斗满天，一颗颗明眸善睐。星光疏落，温柔至极。那一弦弯月似小舟卧在群星的海洋中间，他嘴角不经意地上扬。

张无忌“会的，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