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北雁南飞

张无忌“你，你怎么知道？”

赵.敏撅嘴哼道：

赵.敏“你这几日天天不是鼓捣祝余草就是缝制貂皮，脸上那神色我可熟悉的很，从以前到现在你但凡想她了都是这样子，我又不是傻子，怎么猜不出来？你只需回答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张无忌摇了摇头，坚定道：

张无忌“自从那日得了这皮后，我就打定主意要送她了。敏妹，你已经得了荀草，这披肩你要想要，下次我再替你寻一件，如何？”

赵.敏本以为他会顾及自己、又因思念着小昭，将此事答应下来，不料他竟斩钉截铁地干脆拒绝了，哪里还像平日的他？于是咬着牙说道：

赵.敏“那银貂皮虽然罕见，我却未必有多喜欢。但那制成的披肩是你一针一线缝制的，这才是可贵之处。如果你执意要送，也成，但不能当面亲手送！不仅如此，你回到中原后也不能见她，不能和她有一点交集！”

犹豫再三，张无忌还是叹息道：

张无忌“敏妹，此事恕难从命。我，我……你对我这样好，我自然不愿意伤害你，可如果要我再不见她，我……我也做不到。”

赵.敏眼角的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想要说话却哽咽得开不了口。她费尽心思将他留在身边，本以为在塞外能让他忘却很多人很多事，哪怕忘不了，至少也能淡化他心中住着的别的身影。如今，不仅徒劳无功，甚至适得其反。

张无忌将她泪水拭去，赵.敏反握住他的手，痴痴望着他，惨笑道：

赵.敏“无忌哥哥，你性子善良，听不得软话。当年我立誓回到蒙古，你便陪我过来；如果你了无牵挂，小昭去了波斯，你兴许也会跟着；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殷姑娘若是对你好言相劝，你多半也随她去了灵蛇岛。若此番回了中原，周姐姐温情细语劝你留下，你可会留下么？”

张无忌被她握住的手一颤，心中顿时想起昔日周芷若的温柔话语，又想到来蒙古前自己见到她时心中的喜悦。他一直知道，如果那天周芷若愿意留他，他送完赵.敏以后也许就回到中原了。此时此刻，赵.敏又问了同样的问题，他脑中凌乱，颤抖着答道：

张无忌“我，我不知道。”

赵敏闭目摇了摇头，

赵.敏“不，你会留下的。也许最初两三年你心中会念着我的好，会为我而伤心，可过得十年八年，你就会全然把我忘啦！无忌哥哥，你待我究竟是爱还是感激，只怕你自己也不明白。”

她想起这些年自己为他做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细水长流才终于感动了他，可到底只是感动而已。牵着他手来到草原，本以为是一辈子的牛羊青草，蓝天白云；以为自己付出之多赢过了周芷若，却没想到只是留住了张无忌其人，而他的心，早在三年前就随着周芷若走了。

她终于明白，她自己、小昭、殷离，对张无忌来说，不过是夜空中见到的最闪烁的三颗星子，当没有月亮的时候，侥幸能胜得一场。可当月亮升起，他的心里自然就装满了月光。

只是，这些他自己都不清楚。

可她还是那样的不甘心。眼中的悲伤被坚毅取代，她握紧粉拳，似是决定了什么。

之后的数日，赵.敏几乎每时每刻都陪在张无忌身边，甚至在他缝制披肩的时候也在一旁相助，这让张无忌心中更为愧疚，对她百般呵护。而贺澜，在几日相处以后，张无忌才知道他年不满十五，只是个少年郎。年纪轻轻没什么江湖经验就敢孤身赴北，完成使命，张无忌心中不免倾佩杨逍识人之明。且他为人质朴憨厚、心直口快，远没张无忌想象的那么成熟，这让他愈发坚信那日贺澜的对答陈辞是杨逍所授。只是贺澜看见赵敏就躲的远远的，一句话都不愿同她多说，赵.敏自知明教上下对自己颇有微词，是以也不甚在意，一笑置之。

七日之后，药已制成。一棵祝余草竟提炼出了两枚药丸，多出一枚正好能给谢逊服用，这让张无忌大为惊喜。而那件银貂皮也处理妥当，虽说做工粗糙了些，但因皮毛好看，算是有所补足。这样一来万事俱备，第八日清晨，张无忌和贺澜收拾好行李，即刻准备出发。

此时已过了立夏，天气渐暖，太阳出的也越发早了。张无忌牵着马，与赵.敏手并肩而行，贺澜则远远跟在后面。

相伴三年，一时就要离别，两人心中哀伤，依依难舍。一阵晨风吹过，赵.敏理了理鬓发，说道：

赵.敏“无忌哥哥，此番南下最好是先过大都，再行往西，这样虽说绕了弯路，但大都繁华热闹，鱼龙混杂，你们两个更好混入，方便行事。”

张无忌“嗯”了一声，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两人心中各有千言万语，却都不知该怎么开口。赵.敏又相送了一段路，张无忌才停下说道：

张无忌“敏妹，就送到这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该走了，你快些回去吧！我会尽早处理好事务，回来找你的。”

赵.敏与他执手相望，仔仔细细注视着他的容颜，又叮嘱了千万句，最后拉过他的手，在他手上伤疤轻轻一吻，说道：

赵.敏“无忌哥哥，早些回来，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的。”

张无忌翻身上马，与她挥了挥手，策马绝尘而去，身后的贺澜也紧跟而上。

蓝天白云，悠悠万里，只剩下赵.敏一人，痴痴往前追了许久。一声鹰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响，雄鹰振翅，很快就超过了他们。

赵.敏伫立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消失，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