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湖边有船,微光照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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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意失踪的八年间,林屿换了许多份工作。她从林北到林中,从林中到林南,辗转在各个地方,有时是酒吧驻唱,有时是服务生,有时被拉去充当模特拍拍平面。有时会到林北见见谢知,怕谢知这个“凶手”忘记黎意。
谢知一直在林北。他考上了林北大学,修的计算机,在那个年代很吃香的专业,于是很快在一个上市公司寻了个工作。
周末闲下来就打打游戏,看看电影,去去咖啡馆,见见林屿。如果不是失眠,如果不是看心理医生,如果不是脑子里常常想起那天的雨和黎意的脸,谢知也觉得自己快要忘了。
公司最近在组织团建,谢知提议去海边,睡梦中总是会有自己穿着白衬衫一步步从沙滩走向海的样子。
奇异的是谢知的提议在他们部门投票最高,于是这周六就决定去林中的一片海滩上玩。
谢知给林屿发短信,叫她这周不要来了。林屿就在林北,很快气呼呼地跑来他家:“好啊你!我看你是把黎意忘得干干净净,还想着出去玩?”
谢知自觉忍了八年,再忍一次也不是不行,很好脾气地向她解释:“这次团建我们部门都要去的。”
林屿怨怨盯着他,冷笑着扯了扯嘴角:“哼,你愿去就去。”
谢知抬手揉揉太阳穴,本就不轻松的心情更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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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坐了高铁去林中。
沿途经过了高山森林。无边的墨绿色,还有在其中流过的墨绿火车。谢知在窗边把它照了下来,神情近乎虔诚,就像十七岁时他照下穿着制服裙的黎意在暮色下的教学楼端着盆小盆栽的样子。
到酒店匆匆收拾了下他就去了沙滩。因为太匆忙了他没有换下工作时的白衬衫。这样也挺好的,他想,这样那个梦就会像个预知梦,谢知喜欢这种玄妙的感觉。
他向前走了几步,脚浸在海水里。额前的刘海被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一起构成一道光滑的弧线。就和那年那天,黎意不经意侧头看见的一样,和她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片段一样。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海水浸没小腿,一直到膝盖。咸涩的海风吹得他眼睛发疼发干,他眯着眼侧头躲着风,远处就映出一个熟悉的制服裙身影。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是被吹疼了,流下几滴泪来。
远处的制服裙身影突然朝这儿走来,谢知眼睛都不敢眨,他和自己说:万一呢。万一就是她呢。
一点点地,黎意看见了谢知,那天她脑子里闪过的谢知。穿着白衬衫,一步步奔赴向海的谢知。
“……谢知?”
谢知才像是从暂停键中按了播放回来,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想把眼里残留的泪挤下来。
过了半晌,才像找回自己声音:“黎意,这八年,你死哪儿去了?”
黎意瞪着眼睛,缓缓地不可置信地从嘴里吐出:“这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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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带着黎意回了他的房间,拿出手机给林屿打电话,林屿的声音就算不开免提也依旧响亮且暴躁:“干什么?”
“黎意找到了。”
那头突然安静,林屿划拉开椅子猛地站起来:“在哪儿,我现在来。”
黎意坐在床边,还抱着自己的书包,谢知翻了翻,是那天的作业,他在草稿纸上演算了很久的题。
他心慢慢地沉下来,这种荒诞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小说人物,或者他们一开始的故事就是小说。
他深吸口气,才道:“我叫谢知,你认识的那个谢知。1990年的六月十三号你失踪了,现在是1998年。”
“那么你呢?在你角度,这八年是什么?”
黎意笑起来:“我叫黎意,你认识的那个黎意,1990年的六月十三号,有人把我从你身边拉走了,我叫你你没听见,然后我就到了这儿。”
他们都默契的有所保留。谢知没谈这八年他每夜的煎熬,黎意没谈她被捂住口鼻时的无助。他们都试图让对方轻松一点。
但因为太默契了,没有用的。他们都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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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屿来的时候黎意已经睡了,谢知在房间阳台抽烟。
林屿不可置信地看了黎意一眼,瞬间避开了。
“怎么回事?”
谢知熄了烟,耸耸肩:“如你所见。”
林屿美艳的脸凝固在那里,她把包丢下,脱下高跟鞋瘫在地毯上:“所以……我们折磨八年,就是这么个结果?”
她用了个很奇怪的人称。
我们。
也用了个很奇怪的动词。
折磨。
像是茧中的蝴蝶伸出翅膀,林屿心中也有什么要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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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虞慢慢更,会写完这篇,这篇不多
焉虞脑洞很大,剧情很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