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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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总下雨，天阴沉沉的总有乌云挂在上面，像有人成年累月地丧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林屿在日记里写下这么一段，抬头隔着咖啡馆的玻璃看了看窗外的乌云。过了一会就下很大的雨，林屿合上笔记本电脑，结了账打算走人。咖啡店的小服务生提醒她：“现在雨很大，您可以等雨小点再走的。”

林屿掏出自己的翻盖手机，噼里啪啦打短信给谢知，撩到耳后的卷发滑落出来，她没抬头，服务生看见她的红唇张了张：“没关系，在这种时候去见他才最合适。”

她笑起来，笑容里甚至有种恶毒的成分。她重新把自己的卷发别回耳朵后，风情万种地朝服务生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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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在屋里打游戏，听到门铃大喊了句：“等会——！”

还没等他结束这一关，林屿找到放在门外地毯上的备用钥匙踹开了门。

“谢小爷这么潇洒啊，这大雨天的叼着根冰棍，可别把您冰着了。”

林屿每次大雨天来见他，总是要走一波阴阳怪气的流程。她来见谢知，就是来添堵的。

谢知知道她可以要提醒自己什么，黎意失踪的那一晚他一直都记得。一直都是。

林屿呆站了一会儿，突然把手里的钥匙砸向谢知。高跟鞋突突突地敲击地面。

“……你记得就好。”

谢知慢慢放下了游戏手柄，去把钥匙捡起来。游戏人物已经死亡，画面变成黑白，大大的gameover。

他捂住脸，突然觉得很无力。这种无力感几乎在黎意失踪后的每天都会来，他发现自己快要记不清那天了。

只怪那天的夜色太黑，雨又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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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的雨总是很大啊。黎意抱着胳膊看着窗外不停的雨。

“怎么办哦谢知，我没有带伞诶。”

谢知在算数学题，他修长的手指绕了一圈笔，单手捧着脸，慢慢悠悠地开口：“你早上怎么来的？早上也在下雨。我看见你撑伞的。”

黎意并未露出被戳穿的尴尬，反而眼睛亮起来：“咦？谢知，你早上看我啦？”

谢知没搭理她，低头继续演算数学题，黎意自觉这是默认，也没去磨他，眼角笑起来个稍稍，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黎意一高兴就会哼歌，谢知手中的笔停了下，也笑了起来。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放学一起走吧。”

黎意头立刻转过来，惊喜地盯着他：“真的吗？”

“真的。你不是说没带伞吗？”

“我的伞很大，可以装两个人。”

——

黎意有点紧张，她的肩膀挨着谢知的肩膀，她稍稍地往外移了移，却被谢知一把捞回来，“你不怕淋雨？”黎意怂了怂，没再往旁边移。

谢知先送她回家，经过她家要穿过很多小巷，下雨天巷子阴冷又潮湿，青苔蔓延上斑驳的砖瓦墙，路灯的光微弱的照着，黎意侧头就看见谢知的轮廓。

谢知转头，来拉她的手：“快走，你不是怕黑吗。”

那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你。

黎意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又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一模一样的谢知的轮廓，只是像是成熟了点，海啊，白衬衫啊。

她很快被谢知拉着出了巷子，可惜路灯还是不太亮，他们并肩走在一起，黎意很享受这种感觉。“你知道吗？刚刚走巷子的时候我突然在想…”

谢知没有转头，用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看她，她拍了拍谢知的肩膀“你看着我。”谢知还是没有理她。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她突然被一双手从后捂住了口鼻，没有窒息的感觉，只是谢知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她那个少年变成路灯下的一颗星星。她只能在那里看着，动也动不了。

她流下的眼泪像是这林北这夜的雨，越来越大，伴着风的呼啸，谢知手中的伞被吹掉，他才像是惊醒一样，迷茫地看了下旁边。身边的人消失了，就在他眼前，就在刚才，无声无息地，像灰尘飞到泥土里，不见了。

他鼻子也像被人捂住了一样出不了气，像溺水。

他真的溺在这夜的雨里了。

——

一夜之间黎意失踪了，监控摄像也没有记录下。林屿从酒吧赶来看监控摄像，只看见谢知的伞遮住两人的背影，一段时间过去，伞被风吹走，谢知还在，黎意不见了。林屿几乎要崩溃了，扒着桌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黎意今早走的时候还是一个活人，现在就消失了。

以前她不信人间蒸发这个词，现在她不得不信。

“谢知……黎意呢？”

“黎意呢！！”

谢知对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了。他后来一遍一遍地走那条小巷。

没有了，没有了。

青苔被清理干净，路灯换了个灯泡，很亮，林北的雨下下来也一点都不大，就算在夜里走也一点都不黑。学校换了新制服，谢知第一反应想的是不能看见黎意穿这个制服裙了，明明比原来的制服裙好看，你怎么不来。

如果在黎意家可以看见黎意的彩色照片——林屿始终没相信黎意死了，这点她赞同谢知——照片是他给她照的。她笑得很漂亮。

后来他下雨天不打那把伞，因为太大了，会有女生求他一起打，后来他都快步走过那条巷子，后来晚自习下雨他不看窗外，后来他忘记演算下去数学题。

没有后来了。

黎意不在算什么后来。

他夜里失眠会想。

——

焉虞你仍是我末日狂欢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