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soul

“你要牢牢记住她的思想她的柔情，你要成为她。”

——

黎意做了个梦。

梦里入眼尽是苍茫的海和无望的白。谢知站在海边，黎意离他很远，却还是看他看得清清楚楚，看得见他额前的头发被吹起来，看得见他的眼睛微眯着，看得见他的衬衫被吹鼓起来。

他慢慢地走向海，海水渗透他的膝盖，他的腰，最后没过了脖子。黎意朝他大喊。

“谢知！！！！”

他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没侧头看她，海水淹过他的头顶。海面露出了一串气泡，最后气泡也不见了。在那一刻，海水的声音突然尽数涌到黎意的脑子里，她蹲下身，捂住了耳朵，海水却从眼里流下来了。

她突然懂了那时她看见谢知站在海边时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原来那日她侧头看见的，也不是幻觉，是好久好久以前的谢知。

是最后会在海边自杀的谢知。

——

黎意半夜醒来，逃似地去了海边。

这里一切都给她一种悬浮感，她不能问不敢问，仿佛一问，她就要摔下去。咸腥的海风扑向她，伴着海鸟时不时的鸣叫，她双脚被海水冲击的时候，她才有了奇异的安定。

她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找到梦里谢知自杀的感觉。海水很暖，把她层层包裹着，她奇异地笑起来，这感觉像是还在母亲羊水里。她为数不多的温暖，和从未谋面的母亲。

她慢慢走前去，水没过她的膝盖，没过她的腰。

“黎意！！！！”

谢知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来。

黎意转过头，谢知站在很远的地方，缩成了一个白色的点。她不知道谢知在远处看她，会不会也像她在梦里看谢知一样清楚。她又奇异地笑起来，想起高一下学期期末，谢知拍下她端着盆栽的样子。

他也笑得很好看。

谢知跑过来，黎意看他依然很像星星。

那双手从海里伸出来，拉住黎意的手，猛地把她往下拽，她鼻腔里呛了水，不停地扑腾起来。那双手把她扣着，眼睛对着海面，黎意闭上眼前看到，谢知跑过来，向她伸出手。她挣扎着把手抽出来向上伸，指尖却在隔着谢知手的地方触到一层薄冰。

一瞬间黎意懂了，她颓然地把手收回，不顾谢知震惊又苛责的神色，别开了头。

那是他眼里的冰，不管怎样都破不开了。

“还好，”黎意嗫嚅着，“这次你努力过了。”

虽然声音化在了海里，但黎意知道谢知听清楚了。

那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沉了下去。

——

一瞬间黎意睁开了眼，像一条脱水的鱼浑身冒着冷汗，她大口又急促地呼吸着，缺氧的脑袋记忆回笼。没办法的，不管怎样都没办法的。哪怕这次他们如此亲密，哪怕他们朝夕相处甚至暗自动心，她还是不能越过那层冰。

病房的天花板白得像她的脸，她面上的氧气罩全是水雾。黎意颤颤地抬手，尽力按下了病床旁的急救铃，在护士来之前闭上了眼睛。

故事必须重新讲过。

——

焉虞童话结束，马上最后一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