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桃花岛上桃花开,世外桃源世外人。相思林里相思鸟,双宿双栖双满天。
黄衫女子看着躺在寒玉床上的女子,自那日从蝴蝶谷将她带回已有两年。这两年,她从未醒过,不知还需要多长时间才可以完全清醒过来。灭绝师太的一掌虽没要了她的性命但也令她元气大伤,如若不是自己为她输送内力,又给她服下九花玉露丸,保住她的性命,她早已断了气息。黄衫女子将纪晓芙扶起,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上,这寒玉床虽然极好,但她重伤在身无法用自身真气去对抗这寒玉床的极寒之气,时间久了反而对她身体造成伤害,思来想去索性便一日日向她体内灌输内力。
“那日,若不是你救了我,今日我也不能报答你。”黄衫女子将她平躺放好,虽然她一直隐居甚少在江湖中走动,但她也秉承先人遗愿,驱除元兵,恢复河山,便走出这天地,在江湖行走,暗中打听各门派的消息。那日她走到一处农家前,突然体内被修行九阴真经的内力所反噬,令她动弹不得,昏迷倒地。醒来,便看到了自己躺在一处农家模样的竹屋内,体内反噬的内力也平和下来,性命已无大碍“你醒了,幸好我去集市回来,看到你倒在路旁,我便将你带了回来。”黄衫女子看着眼前的女子,温婉动人,落落大方,身边跟着个小丫头,居然是做娘的人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多谢这位姐姐相救,日后必当报答。”那女子将汤药端来,一口一口喂她服下,“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用放在心上”。她听那女子叫那小丫头不悔,不悔,想必又是一个被情所困的女子,深夜,她留下一把短萧便离开了。
在江湖游历许久回桃花岛之际,便想来看看她的救命恩人,发现早已人去楼空,那日她给自己灌输的内力是峨眉的九阳功,必是峨眉弟子,沿途又发现了峨眉的标记,便顺着标记一路来到蝴蝶谷内,原来她叫纪晓芙,那个小丫头是她和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的女儿,她是她的救命恩人,杨逍与她算称得上有几分关系,她无法见死不救,见那小少年有情有义将不悔送到她爹身边,她便放心将纪晓芙带了回来...
黄衫女子将思绪收回,翻看医书,上面详细记载了头部被重击的治疗方法,自己便是按照书上的方法医治的,能否完全醒来,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浅春柔风,半夏暖阳,残秋冷月,寒冬无雪。
纪晓芙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人一袭白衣,冷傲狂娟却又温柔体贴,孤傲不羁却又痴情一人。梨花落下,白衣翩翩,他教自己舞剑,下棋,在河边戏水,在崖前一起看星星,在她面前显露从未显露过得黯然,无奈。在那个竹屋前,他将一生的承诺许了给她,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以前是酒,现在是你,若非死别,绝不生离,那是她听过最动人的情话。她始终记得分别时他的样子,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却也在深爱女子的面前那般渺小卑微。
突然,眼前好似有一片白雾,雾蒙蒙的叫人看不清楚,她努力的想看清,却始终看不到前方的路,看不到那一袭白衣,她焦急的喊着,恐惧,害怕,孤独,绝望,令她崩溃,一如那天被所敬重之人逼着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师父为何那般,为何要逼我杀他,我的不悔呢,她焦急的寻找,跌跌撞撞,在一处悬崖上看见了那小小的身影,她离那万丈深渊尽在咫尺,在她的旁边好像有个人,但眼前始终看不清,不要,放过她,放过我的不悔,她拼了命去阻拦,却无可奈何,脚下是万丈深渊,她一脚踩了下去,万劫不复,不要,不要。纪晓芙猛的睁开了双眼,剧烈的喘息着,心脏嘣嘣作响,手脚全是冷汗,脑中一阵阵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你醒了?”黄衫女子从岸边回来,便看见寒玉床上的那道身影已经坐了起来。“是你?这是哪,我还活着?”纪晓芙望着来人很惊讶,自己不是已经被师父一掌打死了。黄衫女子伸手探了探纪晓芙的脉搏,脉象平和有力,内力充盈,想必已是大好,至于其他细细调理即可。“先把这碗药喝了,这事中的原委我在详细说与你听。”黄衫女子将药一口一口喂与纪晓芙喝下,随即将她带出这寒冷,不见天日的地方。
二十。
桃花岛屋舍岛屿众多,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紫,繁花似锦。纪晓芙望向远处茫茫大海,旁边是光秃秃的岩石,四周都是花树,五色缤纷,不见尽头。
二人来到一处竹子所搭建的凉亭内,横匾上写的是‘积翠亭’三个字,两旁悬着对联‘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这岛上的景致极好,真是一个远离俗世的好地方。
“那日,我见你被灭绝师太一掌击倒在地,那小少年将你殓葬了,便带着你的女儿去了昆仑山。我见你还有口气,就将你救了下来。”纪晓芙听闻,眼中含泪,心如刀绞,我可怜的不悔,“那她和无忌已经到了坐忘峰了?”“她在她爹身边已经有五年了。”“什么,五年?”纪晓芙大吃一惊,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黄衫女子。“你昏昏沉沉的睡了五年,前两年你从未醒过,一直睡在那寒玉床上,第三年,你一共醒了七回,神情恍惚,痴痴呆呆,如同三岁孩童,第四年你醒了五回,半梦半醒,昏昏沉沉。到如今第五年,你已完全苏醒,神志清醒,伤势大好。
“纪晓芙多谢姑娘相救之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纪晓芙双腿弯曲便要跪在地上,黄衫女子顺势抬手将她扶起。“你之前有恩于我,我便算是还了你的。”纪晓芙看着眼前秀美绝俗的女子,清丽脱俗安之若素,淡然处之。这么一个性子的女子,却日日守在自己身边,细心照顾自己,内心很是感动,那日自己只是将她从路边带了回来,她却能做到这种地步,心下对这黄衫女子更是钦佩不已。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你不让我跪,总得让我知道你的姓名吧。”“姓名与我,只是这世俗的一重重枷锁罢了,你若执意便叫我黄衫吧。现在我还不能让你离开,你还得修养半年,我才可安心让你去找你的女儿。”黄衫女子看纪晓芙提到不悔并没有欣喜若狂,反而有淡淡的惆怅“怎么,你不要你的女儿了么。”“不悔,在她爹那会很好,比在我身边吃苦要强的多。”黄衫女子看着纪晓芙淡淡摇了摇头:“那日在蝴蝶谷,我也听了大概,你宁死不杀杨逍,又唤作女儿不悔,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这世间正邪之分,门派之别向来是为人所不耻的。这世间从来没有禁锢你自己,是你自己画地成牢,不肯走出去,你二人之间情深,又与他人何干,你死过一次的人,居然还没有看破么。”纪晓芙听着黄衫女子的话,深感无力,泪如雨下,是啊,自己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为何还被束缚在那条条框框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什么才是你现在最想要的,想通了再来找我,你的药我会让人一日日给你送去的。”黄衫女子轻掂脚尖,便不见踪影。
“我杨逍一生只要你纪晓芙一个女人,做我的妻子好么,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纪晓芙坐在海边的乱石上,吹着凉凉的海风,脑海里都是杨逍的话语,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不受任何人打扰,世俗的芥蒂,世人的冷眼,好好的想他了。他看着是明教的光明左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又无可奈何,自己是懂他的,他的深情执着,责任担当,又怎么会是师父所说的大魔头呢,反而在他那学会了什么是道义,什么是江湖。她自幼深受峨眉的教导,与明教势如水火,杨逍所作所为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但如今以前的纪晓芙已毙在灭绝师太的手下,现在的自己还执着于什么呢。纪晓芙你还记得你临死前的承诺么,若有来生,必追随于他,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便是不悔了。那日黄衫的一席话,如当头一棒,是自己一直画地为牢,走不出这心结,伤了自己,也伤了爱她的人。
纪晓芙如梦初醒,心中澄明,下定决心,向峨眉山的方向重重一跪:“师父,晓芙欠峨眉的已经还清了。”纪晓芙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殷六侠,纪晓芙欠你的,只能以性命相报了。
黄衫女子在树上抚琴看见纪晓芙从海边回来,神清气爽,如释重负的样子,便知道她已解开心中所有心结,双手张开,平稳落到纪晓芙面前。“要不要我教你别派武功。”言下之意她已洞悉她心中所想的一切。“十多年前,他曾经教过我四样武功只是...”“那,你便说来听听。”
“师太,红梅山庄的地形非常有利于作为攻打魔教的据点,因为您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说话者乃是武当七侠之首宋远桥的公子宋青书,他指着地图三处看向灭绝师太“附近有密道便于运输所以,红梅山庄适宜做暂时存放物资的仓库,至于各派的集会之地我建议选择这别院的偏厅,有独立守卫,自成一格,下面有密道,一虚一实,相互配合掩护,才真的算是万全之计。”“宋少侠的确有远地,有谋略。”“我爹亲自去拜访少林成功说服空闻大师,少林派出四大神僧中的空智大师和空性大师,亲率少林弟子赶赴光明顶一站。”“太好了,这回六大门派组成联军,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就不信,灭不了魔教,毁不了他们的圣火。”
坐忘峰,杨逍在梨树下小酌梨花酒,有明教弟子来报:“启禀杨左使,据可靠消息,六大派准备围攻光明顶,与我教决一死战。”“这帮趁人之危的小人,速速传令叫明教弟子齐聚光明顶,召回韦一笑,五散人,五行旗等,一同抗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