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与不变【郭麒麟】

“阿芫，你想好了吗？”

“回陛下，臣妾心意已决，求陛下下旨吧。”

此刻的你，你跪在金銮殿堂之上，脊背挺得很直，双手紧紧握在两侧，出于对权威的诚服，你并没有直视龙椅上的那个男人。

你不知道的是他听你说完之后盯着你看了好长时间，搭在龙椅上的手也逐渐收紧，眼神里的情愫太多，多到让人辨不清真伪。

他挥了挥手，让你退下了，你知道的，他肯定会下旨的。

回了寝宫的你开始收拾行李，你的贴身宫女小桃看到虽然疑惑，可见你心情不好并没多问，而是跟你一起收拾了些常用的衣物。东西收拾完之后，你坐下来喝了杯茶，“小桃，我将你调给琉璃公主怎么样？”小桃听了之后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使劲磕头，“娘娘，是不是小桃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您打小桃骂小桃都行，千万不要赶小桃走，娘娘小桃求您了！”一会儿小姑娘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傻丫头，你做的很好，是我以后都不在这么待了。”见状，您摸了摸她的头顶，“娘娘求您别丢下小桃，小桃从出生就跟娘娘在一起，娘娘去哪儿小桃就去哪儿，小桃要一辈子侍候娘娘。”小丫头跪着向前移了两步，抱住了你的双腿，两眼通红，像只小兔子，“傻小桃，我去的地方可不是去享福的，你快别哭了，你这把我的眼泪也带了下来”你用丝帕按了按眼角，“娘娘去哪儿小桃都要跟着，上刀山下火海小桃也去”她趴在你的腿上跟你撒娇，你揉了揉她的发顶同意了她的跟随，其实多个人未尝不好。

今天你跟小桃聊了好多以前的事儿，她是你奶娘的女儿，从小就跟你一块儿长大，情同姐妹，以前你们俩就是爱赖在一块儿整蛊哥哥们，这一晃都好长时间了，哥哥们跟父亲也……

小桃又提起了当今圣上，你笑了笑，笑容有些惨淡。你其实不愿提起的，就像伤疤一样，提起总归是有些痛的，尽管你们以前很是恩爱甜美。

当今圣上名叫郭麒麟，十八岁登基，今年已有二十三岁。俗话说得好，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郭麒麟当时排行老九，在他出生之前，八子夺嫡的情景已经出现了，上头的哥哥们为了皇位伤的伤死的死，还有的已被父亲发往边疆做诸侯，当时唯独剩了个麒麟年纪小倒也能成为哥哥们攻击的对象。先皇经历了夺嫡风波之后，越发看重麒麟，从小就亲自教教授他文武之术，更是亲自让幼子拜在于老丞相名下。

你跟郭麒麟从小就认识，你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效忠于先皇陛下。你有三个哥哥，三个哥哥之后才得了你这么一个闺女，所以当时父亲知道母亲生了个女儿之后连摆了三天宴席，众请宾客。你出生以后可以说是有着众星捧月的待遇，出门少说也得有一个哥哥跟着，那往多了说就不止一两个了，你从小就以整蛊哥哥们为乐，其实也不算整蛊，只能说是小丫头开的玩笑而已。

你又想起了先皇弥留之时准备册封太子之际，外姓张王爷准备伙同朝野上下支持于他想外姓王篡权，是你跪在爹爹面前求他在朝堂之上支持九皇子郭麒麟，在你爹爹和于老丞相的努力下，先皇才将皇位交给他。

你成为了四妃之一。

世事无常啊，世事无常啊。

第二天一道圣旨下到了你的寝宫，皇上身边的小豆子拖着又尖又细的声音说道，“贤妃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四妃之一贤妃苏芫与朕成婚五年却一无所出，上有愧于先帝，下有愧于群臣，故从即日起削去贤妃妃位，将其打入冷宫。钦此”

你跪在地上安安静静的，仿佛其上内容你早已熟知于心，周围宫女奴才的嘀咕声也没让你内心的涟漪有所改观。

圣旨一下，后宫上下皆在感叹，曾经最受宠的贤妃居然一夜之间被打入冷宫，蠢笨一点儿的就开始害怕自己的地位了，聪明一点儿的知道其中肯定有内情，有没有内情你都不在乎了，这都是你想要的结果。

略带寒意的风拂过寂静的空气，卷起孤零的落叶，苍蓝的天幕低垂着，“娘娘，这皇上怎么能这样呢！”收拾好屋子的小桃不停的抱怨，“小桃，我不是娘娘了，你还是叫我小姐吧，我听着爱听”

“小姐您别急，皇上肯定会来接你的”

“我不急”

“小姐您放心，皇上肯定会念着往日情分的”

“小桃，我不在意的”

“小姐……”

起初，小桃还见天的按点儿提醒你皇上的好，后来见你天天都这么淡然也就忘了这茬儿，专心服侍起你来。

你知道的，这辈子你都不会从冷宫里出去，自从知道父亲和哥哥们战死沙场那刻起，或者说父亲和哥哥们被除掉的那刻起，你就心如死灰了。

当年上位没多久的郭麒麟就开始清扫边关余孽，而你的父亲镇国大将军首当其冲成了主将，余孽清除完了可父亲再也没有回来，父亲的遗体拉回来的时候你没有去看，只是静静的坐在房里摇着小时候父亲给你买的拨浪鼓，一下两下仿佛父亲还在你面前逗着你笑。后来大哥接替了父亲成为新的镇国大将军，三个哥哥同时出马却一个也没回来，朝廷上下都在说苏家三个儿子都比不上一个苏大将军，居然一个都没有回来，可你知道的，哥哥们的功夫是爹爹亲自教的，大哥的功夫更是在爹爹之上，没道理全部丧命，可一介女流又有什么能力改变呢。

往日热闹的苏大将军的府邸却只剩下了一个小姑娘。

院子里的白布还没撤掉，一道大婚的圣旨就下来了，全城百姓都在说这个时候嫁人不适合，亲人尸骨未寒，理应守孝三年，可你没得选择的权利，一切都得听他的，难过的是父亲和哥哥再也看不到你穿上嫁衣了。

后来你发现了皇上书房的书信，“陛下，苏家已除，放心”落款正是你收到大婚圣旨的前一天。

“陛下，关于我父亲和哥哥的死，您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朕面前自称我的？”

“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就想问问父亲和哥哥的死因”

“成年往事了，提它做甚？”

“臣妾想知道”

“边关告急，战死沙场！”

“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

“那这又是什么！”你将袖子里的信摊开双手呈了上去，眼神直视着他，这个男人好像变了。

“大胆！谁准你进御书房的！”皇上龙颜大怒，你却没有害怕。

“是，臣妾是胆大包天，不然臣妾怎么能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们居然死在自己丈夫的手上！要不是你他们怎么会死！”

“反了你了，阿芫，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的父亲和哥哥死了就是死了，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是，臣妾是什么都改变不了，还烦请皇上告知我原因”你淡淡的笑了。

“新皇登基，总要收些心腹重用，而你父亲手握重兵，威胁太大”

“可父亲是会永远诚服于你的！”

“只有死人才会听话！”

“你！”你狠狠的瞪着他，拳头握紧又放开了。

“这个答案阿芫你满意了吗？”此刻的他有些冷漠，不像是你认识的郭麒麟。

“臣妾，满意。”你跪下给他磕了个头，却迟迟没有抬起头来。

“既然如此，阿芫，你退下吧！”

“麒麟哥哥，阿芫想求个恩典，八岁的时候阿芫将你从荷花池里救了起来，当时你告诉阿芫以后可以赏我个恩典的。”你没有抬起头，导致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

“……你说，朕听着”听到麒麟哥哥，他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盛夏之初他贪玩坠入荷花池，是小小的她把他捞上来的，自那之后，他就心悦于她了，两人走到如今这一步到底是什么发生了改变呢？

“阿芫自愿请求打入冷宫，求麒麟哥哥成全”

“阿芫……你！”

“求麒麟哥哥成全！”

“阿芫，你想好了吗？”

“回陛下，臣妾心意已决，求陛下下旨吧。”

冷宫的日子倒不是很难熬，只是不能见他了比冷宫还难熬，可自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你们的未来了，不是吗？

面对杀父之仇，你又怎么能安心睡于他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