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密友

我还没细看这些礼物，听初阳一叹也忙凑过去瞧。初阳从盒子里拎出来一件大红羽缎的对襟鹤氅，二话不说就往我身上裹，我躲闪不及，被裹得动弹不得，我也无法，只得央她：

悦卿我说谷姐姐，咱商量一下，您放手让我正经穿好成么？

初阳乐着放了手，我理了理身上，她后退两步瞧了一眼：

谷初阳好看，真是好看，卿儿平日里少穿这红色，这下当真是耳目一新。

阿曼在一旁抱起我搁在一旁的斗篷，含笑瞧我：

阿曼谷大夫这话很是，这红极正，姑娘穿着愈发显出雪白的脸儿来。

我拢了拢这衣服，只觉着穿着十分舒服，也暖和的紧，这羽缎的料子纵是落了雪珠也不怕湿，当真极好，听阿曼说话直冲她撇嘴：

悦卿就你嘴甜。

初阳拉了我就往后院走：

谷初阳走，去你屋里那穿衣镜前瞧瞧。

身后阿曼也拿了东西进后院，将东西搁上桌，又将我斗篷收好，这边初阳拉着我在镜子前照。我虽不大喜欢这么鲜艳的颜色，但穿着也确实不错，眼瞧着到了年关，穿些红色倒也喜庆。瞧完了脱了鹤氅交给阿曼：

悦卿收好罢。

阿曼将东西收好，初阳拉我坐着，我想起她说有事同我说，因问她，初阳一笑：

谷初阳我要跟你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过两日要回家，大概要等过完了十五才回来，今年……我可不能陪你过年了。

我闻言心下觉着没意思，心里舍不得她，却也知道初阳与我不同，她家中父母健在，且她是家中独女，离家许久，过年时理应回家陪着父母，可若是就留我一人在此，也当真是没意思，但我总不能开口留她，只勉强笑了笑：

悦卿好，那……你什么时候走？

谷初阳三日之后，待我走了，你多去广德楼坐坐，如今你身子好了大半，再将剩下的两剂药认真吃了就无大碍了，平日里莫总在屋里坐着，让秦先生陪你多走走，你自己也注意些，莫着凉……

悦卿哎哎哎，住口罢，哪里就让秦先生陪我走了？再胡沁，我不理你了。

谷初阳好好好，我不惹你，你只记着莫犯懒，莫贪睡，也莫贪嘴，那炒红果和金糕少吃些还好，莫多吃，仔细伤了胃。

悦卿好了好了，你快别啰嗦了，我记下了，旁的你挑挑择择同阿曼说了就是，我自会好生保养，你就安心回家过年罢。

初阳一乐，起身拍了拍我肩：

谷初阳你舍不得我，我知道，不过你也别慌，你今儿去做什么了？既认了义父，你义父能让你独自在离尘轩守岁么？说破天去，纵是你义父忘了你，不是还有我们秦先生么，秦先生可是把你放在心上的。

初阳此话一出，平白臊我一个红脸，起身就去掐她的脸笑骂她：

悦卿好蹄子，你倒是会安排，安排也就罢了，还一味编排我，我今儿不收拾了你，你也不知我的厉害。

初阳挣了我的手就往阿曼身后躲，一面乐着，嘴里还不消停：

谷初阳阿曼你瞧，你家姑娘又恼了，人家好心好意提醒她，她倒不领情，呸，不识好歹，说我编排你，我哪句编排你了？不过是提了句秦先生你就恼了，我瞧呀，你就是心虚。

我伸手抓她不到，阿曼也笑着来拉我的手：

阿曼姑娘快饶过谷大夫罢，阿曼听着谷大夫所言也并无不妥。

说着阿曼一回头，和初阳互看了一眼都乐了：

阿曼方才在门口谷大夫也瞧见了，姑娘拉着我要撕我的嘴呢，不过是阿曼叫了秦先生一句姑爷，有什么大不了了，左右迟早也要如此称呼的，早一点称呼有什么不好？

谷初阳你姑娘就是假正经，瞧我辖治她的。

这俩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我也闹不过她们，反被她俩按在床上一通呵痒，我触痒不禁，滚在床上早笑得喘不上气来，钗环首饰掉了一床，初阳按着我的肩：

谷初阳你说，还敢厉害不敢了？

我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悦卿不敢了，不敢了，再不敢了。

阿曼这才扶我坐起来，伸手将我挂在发梢的钗子摘了，初阳挨我坐下，理了理我的头发又搂住我的肩：

谷初阳那你说，阿曼……能不能唤秦先生做姑爷呀？

悦卿她敢！

初阳也不说话，往手上又呵了两口气：

谷初阳阿曼，按住她！我瞧她还是没记性。

阿曼乐得眉眼弯弯，伸手就要按我，我忙不迭的躲：

悦卿好姐姐！好姐姐！饶了我罢，不是我不准，只阿曼若是喊了，我可当真是没脸见秦霄贤了。

初阳见我如此方才收了手，笑眯眯示意阿曼松了手：

谷初阳阿曼，我教你，你往后见了秦霄贤别喊先生，你只把姑爷的那个姑字去掉，唤他做秦爷。

阿曼诶，我记着了。

我恨恨起身走到妆台前，拿了梳子通头，一面嘴里念叨：

悦卿你们二人暗通款曲，我现下是孤家寡人一个，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我如今同李密也没有什么区别。

嬉笑打闹着，时间过得也快，用了晚饭又聊了会子天，初阳嘱咐我许多，眼瞧着到了睡觉的时辰，各自回房安歇，不在话下。

接下来两天帮着初阳打点了行李，第三日送了初阳走，有柳仙护送也不需我费心，闲来无事，在房内裁纸写了春联，忽听得有人叩门，到前厅开了门，一瞧正是秦霄贤，阿曼跟在我身后：

阿曼呦，秦爷来了。

我听阿曼如此称呼心里又气又笑，一下子没顾上说话，秦霄贤愣了一下：

秦霄贤阿曼姐姐今儿怎的如此客气。

悦卿贤哥儿进来坐罢，莫搭理她，这丫头这两日不伏管了，有什么的，只让她叫去，不知贤哥儿来有何事？

秦霄贤进了屋坐下，闻言一乐，往桌上搁了一个盒子：

秦霄贤快过年了，我给卿儿买了个东西，卿儿瞧瞧喜不喜欢。

启盒一瞧，盒子里赫然一件玄青色箭袖圆领袍，用金线绣着云纹，另有腰带上绣卐字纹，我有些讶异：

悦卿这……

秦霄贤起身乐了，面上微红：

秦霄贤上回卿儿说小时候穿着男装骑马，我想……定是英姿飒爽，这袍子穿着好骑马，比卿儿平日里的衣服方便，卿儿留着骑马时候穿罢。

我不曾想他有这份心，半张着口呆了半晌：

悦卿啊……难为你记着，多谢你。

秦霄贤不谢，广德楼还有事，我得回去了，卿儿试试这袍子合不合身罢。

悦卿好，贤哥儿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