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规矩

崔嬷嬷进了芙宜堂，见我坐在明间主位上，蹲身行礼。我道了一声“快起来，这边坐。”接着眼神示意跟进来伺候的小丫鬟上茶，便不开口说话了。崔嬷嬷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见小丫鬟下去了，道：“今天奴婢就不教习礼仪，先和侧妃讲讲王府宫廷该注意的事吧。”我开口道：“好，就按嬷嬷的意思来。”崔嬷嬷道：“那就从王府说起吧，侧妃入王府，与侧妃并齐的只有一位陆侧妃，上头有一位正妃，而侧妃之下便是庶妃，按例，王府正妃有一，侧妃有二，庶妃有四，侍妾则无定数。另王府只有正妃才能被称之为王妃，侧妃则要加以姓氏，如侧妃您，入王府后则会被称为贺侧妃，或者侧妃娘娘，而庶妃亦是如此，但是只能被称为庶妃再加以姓氏，不能被称为娘娘。侍妾则没有规定的称呼，一般称呼为姑娘。”这时候，之前那个小丫头捧着托盘端来了茶水，我示意先给崔嬷嬷奉上，道：“这是府上新进的红茶，虽说现如今才刚刚入秋，但这红茶也是喝得的，嬷嬷尝尝可还入得口？”崔嬷嬷捧起那只如意纹的紫砂茶盅，抿了一口，品了片刻，道：“好茶，这上好的金骏眉落到我口中便是玷污了。”我笑道：“嬷嬷哪里话，嬷嬷在宫里什么好的没用过，只怕这金骏眉入不得嬷嬷的眼呢！”许是感觉到我的热情，崔嬷嬷道：“侧妃这么好的一个人，以后如了王府肯定能得王爷恩宠。”我羞涩一笑道：“承嬷嬷吉言了，嬷嬷还是继续讲王宫廷王府的规矩吧！”崔嬷嬷依言也继续之前那个话题，不过言语却软和了不少。

晚上去梧桐院请安，才进院门便撞见殷嬷嬷，她道：“太太正让奴婢去请小姐来说话呢！不想小姐正来了，快里边请吧。”我点了点头，进了正房。母亲正在看花样子，见我来了，招手召我上前。我在母亲身边坐定，问：“母亲在看花样子？”母亲看着我微笑道：“你还有二十来天就要出阁了，我给你看些花样子。”我惊奇道：“不是要按仪制绣吗？花样子能自己决定？”母亲看着我说：“自然是要按仪制绣，正妃的盖头是双凤朝阳，侧妃的则是双鸾朝阳，我在给你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式样。来，一起看看。”我摇了摇头，道：“母亲是知道我的，不喜麻烦，盖头上只绣上两只普通的青鸾便罢了。”母亲点了点头，道：“也好，毕竟是入王府，还是谨慎些的好，免得别人说咱们招摇。我儿，都怪我和你父亲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入王府当侧妃，虽是嫁给天家做媳妇，但说到底并不是正室，是父亲母亲连累你了……”言罢，母亲解下襟上别着的手帕，沾了沾眼角。我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道：“一家人，那有连累不连累的话，再说我入王府当侧妃也非父母亲的意，况且，我入王府也算不得坏事，以后的日子都还未可知，母亲，儿孙自有儿孙福，母亲就别为我担心了。”母亲点了点头，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点头起身行礼，便出了正房，不曾想在明间门口碰见父亲正站着发呆，我蹲身行礼，父亲才发觉，眼神复杂的望着我，道：“回去吧，早些安置。”我点头行礼退出，在跨出房门的那一刻，若有若无的听到父亲说：“放心，窈儿我必不会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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