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的不锈钢餐盘碰撞出细碎声响,混杂着远处窗口的叫卖声,倒让这方小桌的气氛显得格外微妙。我用勺子轻轻拨着碗里的米饭,眼角余光瞥见对面的正抬手,替我把落在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可只有我知道,他指尖擦过耳廓时,微微顿了半秒。
鹿秀智“哥,你跟姐姐怎么都不说话呀
”斜对面的扒拉着面条,圆眼睛忽闪忽闪,
鹿秀智“是不是在想下午去哪玩
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蹭过我的手背,温度烫得我心头一跳。他扯出个笑,声音放得温软:
陆时野“在想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草莓蛋糕,等下顺路去买。”
我赶紧接话,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轻快:
温希娅“对呀,你哥刚还说,要多买一盒给你当零食呢。
”说着,我抬手碰了碰的胳膊,动作带着刻意的亲昵,却在触到他袖口下紧绷的小臂时,心里涩了一下。
妹妹立刻笑弯了眼,把筷子一放:
鹿秀智“那太好了!对了哥,姐姐,
”她突然凑近了些,眼睛亮晶晶的,
温希娅“还有半个月就放假了,我们一起去海边好不好?我看朋友圈有人发日照的海,蓝得像宝石一样,还能捡贝壳、赶海,想想就好玩!”
她话音刚落,同时顿了顿。餐盘里的汤面还冒着热气,氤氲得视线有点模糊。看见喉结动了动,转头看我,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即又被温柔盖住。
陆时野“去海边啊……”
他拖长了语调,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陆时野“得问问你姐姐愿不愿意,她怕晒。”
这是我们没分手时,他常说的话。那时候我总抱怨海边太阳毒,他就笑着说“
我替你挡着”,
还真会在沙滩上撑着伞追着我跑。
攥紧了勺子,指甲陷进掌心,才压下喉咙里的涩意,扯出个笑:
温希娅“想去啊,”
看向妹妹,眼神真诚,
温希娅“你哥以前总说我怕晒,其实我偷偷查过攻略,海边清晨的日出超美,正好可以跟你一起去看。”
鹿秀智“真的 妹妹立刻欢呼起来,
鹿秀智“那说定啦!不许反悔!”
陆时野不反悔。”
接口,声音轻轻的,却像根针,扎在我心上。他看向我时,眼底有太多没说出口的话——我们都知道,这场“没分手”的戏,要演到什么时候,连自己都不清楚。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是熟悉的模样,却让我突然想起上次去海边时,他牵着我的手踩在浪花里,喊我名字的声音被海风卷着,又清又亮。
而现在,他指尖落在桌沿,离我的手只有几厘米,却像隔着万水千山。秀智还在兴奋地规划着要带什么泳衣、买什么口味的冰棍,他和我 偶尔应和一声,目光偶尔在空中相遇,又匆匆移开,只剩下餐盘里渐渐凉掉的饭菜,和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
鹿智秀蹦蹦跳跳地端着餐盘离开,马尾辫在空中扫出轻快的弧度,食堂里的喧闹似乎也跟着她走远了些,只剩下远处窗口偶尔传来的吆喝声,衬得这方小桌格外安静。
先动了,伸手把我面前吃剩一半的餐盘往自己那边拉了拉,指尖碰到餐盘边缘时,像怕烫似的缩了一下。他没看我,低头用纸巾擦着桌沿上溅到的汤渍,声音压得很低:
陆时野“刚……委屈你了。”
捏着筷子的手松了松,木筷磕在餐盘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温希娅其实也说不上委屈,只是刚才强装的亲昵像层薄纸,此刻被戳破,露出来的慌乱和涩意反倒更真切。“她又没看出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
温希娅“你妹妹心细,要是发现我们不对劲,指不定要追问到什么时候。”
擦桌沿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我时,眼底蒙着层淡淡的红。我们分手已经几个星期了,还没有提前见家长就已经分开 更没敢告诉鹿智秀——
上次她随口提了句“哥你最近好像不开心”,我们就默契地达成了“暂时保密”的共识。
陆时野“她刚才说去海边……”
声音有些发涩,他把纸巾揉成一团,攥在手里,
陆时野你要是不想去,我回头找个理由推了。”
看着他手背上绷起的青筋,突然想起分手那天,他也是这样攥着拳头,说
“要是你觉得累了,我都懂”。
那时候我以为说出“分手”是解脱,可真到了要在别人面前演“恩爱”,才发现有些习惯早就刻进了骨子里——他替我拨头发的弧度,我接话时下意识的语气,甚至是他刚想替我收拾餐盘的动作,都像没断干净的线。
温希娅“去就去吧。”
我低头搅了搅碗里凉透的汤,
温希娅“她盼了好久海边,上次还跟我炫耀攒了一盒子贝壳标本。再说……”
我顿了顿,没说下去——再说,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能像从前那样,跟他站在同一个地方了。
没说话,只是把两个餐盘叠在一起,起身时轻轻说了句:
陆时野“我去送餐盘,你在这等我。”
转身走向回收处的背影,比半个月前瘦了些,白T恤的肩线绷得有些直。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鹿智秀刚才笑盈盈的样子,
她说“哥你跟姐姐要一直好好的呀”,语气里满是信任。
风从食堂门口吹进来,带着点夏末的热意,吹得我眼睛发涩。我抬手抹了下眼角,却见端着空餐盘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冰汽水,是我以前总喝的牌子。他把汽水放在我面前,瓶身的凉意透过掌心传过来,他低声说:
陆时野“刚看到冰柜里有,给你拿的。”
汽水没开瓶,瓶身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像谁没忍住掉的眼泪。我没说话,他也没再开口,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听着远处的喧闹,直到阳光慢慢移过桌面,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没再靠近。
手骤然攥住你肩膀,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力道重得让你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不是因为疼,是那力道里裹着的颤抖太烫人,像要透过衣料烙进骨头里。
抬眼时撞进他眼里,那双眼平时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此刻却红着眶,瞳仁里全是翻涌的暗潮。眉头拧得死紧,鼻梁因为急促的呼吸微微翕动,下唇被他咬得泛白,又猛地松开,声音是压着哽咽的沉哑:
陆时野“你到底在欺骗自己什么
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气音的颤。他往前倾了半步,离得极近,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烟草气,此刻却被浓重的情绪冲得变了质。他喉结滚了滚,视线钉在你脸上,像要看出个窟窿:
陆时野“你担心我妹知道 说到“我妹”时,
他嗤笑了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陆时野“所以就对着我装 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装得这几天的甜都是真的?”
肩膀上的力道又重了些,几乎是俯看着你,眼底的痛意碎成星子,却偏要睁着眼逼你看:
陆时野“你以为……你这样假装甜蜜,我就不痛了
他忽然松开一只手,猛地抹了把脸,像是想按捺住什么,指尖蹭过发红的眼角,再抬起来时,声音哑得更厉害:
陆时野希娅 你看看我
他指着自己胸口,
陆时野“这里疼得跟被剜了块肉似的,你装一天,我就疼一天。你到底要骗到什么时候
呼吸声粗重得在耳边响,盯着你,眼里有愤怒,有委屈,更多的是怕——怕这假装拆穿时,连最后一点念想都留不住。
温希娅是装的又怎样
连自己都不知道 怎么把心痛的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