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

食堂里人声鼎沸，不锈钢餐盘碰撞的叮当声、学生们的笑闹声混在一起，暖黄的灯光落在油腻的餐桌上，透着股烟火气。

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角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旁边瞥——就坐在我身侧，隔着一拳的距离，手里捏着筷子，半天没动一下，碗里的排骨还保持着刚打饭时的样子。

明明坐得很近，却像隔了层看不见的墙。自从说出那些狠心话，虽没再纠缠，却总找各种由头出现在我身边——

今天说是“刚好”在食堂碰到，拉着我就坐了这张桌，可从头到尾，我们没说过一句话。

鹿秀智“哥，希娅姐你们俩怎么回事啊

清脆的声音打破沉默，端着餐盘在对面坐下，大眼睛滴溜溜在我们俩之间转了转，一脸“我看透了”的表情。

鹿秀智“刚才我在打汤，就看见你们俩坐这儿，跟庙里的菩萨似的一动不动，谁也不看谁——吵架了

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下头扒饭，假装没听见。

却忽然动了，胳膊轻轻撞了我一下，声音放得柔柔和和的，是以前他哄我时的调子：

陆时野“别听她胡说，我们好着呢。”

说着，拿起我的餐盘，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大勺我爱吃的糖醋排骨，稳稳地放在我碗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刚走神了。”

看向鹿秀智挑眉笑了笑，

陆时野“小娅还生我气呢，早上没给她带豆浆。”

猛地抬头看他，他却冲我眨了眨眼，眼底藏着点恳求的意味，像怕看出破绽。心一软，到了嘴边的“没有”咽了回去，顺着他的话，

温希娅“哼”

轻轻了一声，故意板着脸：

温希娅可不是嘛，说了要甜豆浆，非给我买成咸的，难喝死了。”

话虽这么说，指尖却悄悄捏了捏衣角——刚才他舀排骨时，手指蹭到了我的碗沿，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上来，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盯着我们看了半天，忽然“噗嗤”笑了：

鹿秀智我就说嘛！哥你也太笨了，姐爱喝甜豆浆都记不住

她转头撞了撞我的胳膊，挤眉弄眼，“

鹿秀智姐，别跟他置气了，他脑回路就那样，上次我让他给我带草莓蛋糕，他买成巧克力的，说‘都是甜的，差不多’，气得我三天没理他。”

在旁边无奈地叹气：

陆时野那不是那天蛋糕店草莓的卖完了嘛……”

“借口！”我和她异口同声，说完又对视一眼，都笑了。

笑声落下去，又给我夹了块番茄炒蛋，这次离得更近，肩膀几乎贴住我的肩膀。他低声说：

陆时野“晚上我去给你买那家老字号的甜豆浆，买两杯，让你喝够。”

声音低得只有我们俩能听见，带着点委屈，又有点小心翼翼。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下，酸溜溜的。我知道他是在演戏给他妹妹看，可他眼里的认真，却让我差点绷不住。

赶紧别开脸，扒了口饭，含糊地说：

温希娅“谁要喝你的豆浆。”

陆时野那我再买两串糖葫芦

他又问，语气更软了，

陆时野你上次说东门那家的山楂糖葫芦酸中带甜，好吃。

在对面看着，一脸“磕到了”的表情，托着下巴笑：

鹿秀智“哥你这求生欲可以啊！看来是真怕希娅姐不理你了。”

没接话，只是低头扒饭，眼眶却有点热。食堂的灯光落在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垂着的时候，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我忽然想起医生的话，想起将来某一天，我可能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连他给我夹菜的动作都觉得陌生……

手里的筷子猛地一沉，差点掉在桌上。

陆时野“怎么了

立刻察觉到，伸手扶了下我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担忧，这次不是装的。

温希娅“没、没事。

”我赶紧稳住筷子，扯出个笑，

温希娅“米饭有点硬，硌着牙了。”

没多想，还在旁边吐槽：

鹿秀智“食堂的米饭就这样，下次我带便当，分你点我和哥妈咪做的糯米鸡，软乎乎的。”

点点头，没再说话。也没再动，只是肩膀还轻轻靠着我，像在给无声的支撑。

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和他偶尔应两句，配合着演完这场“甜蜜戏”。直到吃饱了，拿起餐盘站起来：

鹿秀智“我先去上课啦！哥，你好好哄姐

陆时野 “知道了。”

笑着点头。

走后，食堂里的喧闹好像瞬间远了些。都没动刚才那点假装的亲昵像潮水退去，只留下的沉默

慢慢收回放在我餐盘边的手，指尖蹭过桌面，低声说：

陆时野“刚才……谢谢你。”

低着头，看着碗里没吃完的排骨，声音闷得像堵在喉咙里：

温希娅不用。我只是不想让你妹妹担心。”

没说话，过了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

陆时野小娅你到底……”

温希娅 “我该走了。”

我打断他，猛地站起来，差点带翻椅子，

温希娅“下午还有课。”

没敢看他的眼睛，抓起包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身后，声音追上来，带着点涩：

陆时野“那杯甜豆浆……我还是给你买，放在你宿舍楼下，好不好

没回头，只是用力攥紧了包带，把那句“不用了”咽回肚子里。

食堂门口的风有点凉，吹得我眼睛发涩。刚才他靠在我肩膀上的温度，他给我夹菜时的眼神，还有那句低低的“谢谢你”，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我们这样假装下去，到底是在骗他妹妹，还是在骗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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