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岐指尖抚过他后颈带来的战栗还未平息,那声清晰低哑的“汪”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刘耀文保持着额头轻抵她颈窝的姿势,温顺得不可思议,呼吸间的热气熨帖着她锁骨上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
她没动,任由他靠着。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粘稠的亲昵,还有某种心照不宣的确认。
几秒钟后,任岐才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像安抚一只真正的大型犬。“去把头发吹干。”
刘耀文立刻直起身,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得到指令的满足和一丝未餍足的依恋。他听话地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眼神湿漉漉的。
任岐被他看得有点好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快走。他才迈开步子,回到对门自己的公寓。
门关上的轻响传来,任岐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回沙发坐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发梢微凉的湿意和皮肤下的温热。她拿起那个平板,重新浏览那份关于李总的资料。详尽,狠辣,直击要害。这不是临时起意能整理出来的,他早就注意到了,并且准备好了“爪牙”,只等她一个眼神,或者一声令下。
她的小狗,亮出了并非装饰的尖牙。
任岐关掉平板,望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这场始于冰冷协议的婚姻,似乎正在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方向,野蛮生长。
自那晚之后,某些界限被无声地打破了。
刘耀文依然保留着他那份外在的散漫和慵懒,在无关紧要的场合,他可能还是那个看起来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只是“听安排”的刘家少爷。但在任岐面前,那种小心翼翼和试探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敞开和……积极。
他开始“顺路”得更频繁,几乎包揽了任岐所有的接送。任岐的助理私下里悄悄嘀咕,任总现在的专属司机帅得有点过分,而且眼神黏人得不像话。
他不再只是默默观察她的喜好。他会直接问:“明天早餐想吃什么?西街那家蟹黄包还是南巷的燕皮馄饨?”然后在清晨准时带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敲开她的门,身上带着晨露和食物的香气,眼睛亮晶晶地等她评价。
他开始入侵她的生活空间。不是强硬的,而是无声的渗透。任岐的书房里,多了一个符合他身高的舒适阅读椅,旁边小几上总是摆着她喜欢的鲜花和他爱喝的苏打水。她的衣帽间里,不知何时混进了几件他的衬衫和外套,风格简洁,质地精良,安静地悬挂在她的衣裙旁边,像是某种宣告。
他甚至开始插手她的工作——以一种极其高效且令人无法拒绝的方式。任岐在推进一个海外并购案时遇到当地工会的棘手阻力,焦头烂额之际,刘耀文递给她一份文件,里面是对方工会领袖不为人知的把柄和一套完整的、怀柔与威慑并施的解决方案。
“你怎么弄到的?”任岐惊讶。
刘耀文坐在她书桌对面的阅读椅上,长腿随意交叠,手里翻着一本财经杂志,闻言抬起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以前在那边读书的时候,认识几个……朋友。”他顿了顿,补充,“不太守规矩的朋友。”
任岐看着他。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她知道这背后需要怎样的人脉网络和信息渠道。她的“小狗”,似乎比她想象的,背景更复杂,爪子也更利。
“谢谢。”她诚心道。
刘耀文却放下杂志,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双手撑在书桌边缘,将她圈在椅子和他的胸膛之间。清新的气息笼罩下来,他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
“不用谢。”他声音低下去,带着某种执拗的强调,“我的就是你的。你需要,我就给你叼来。”
他的眼神太炽热,太专注,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和奉献。任岐心尖微颤,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抬起手,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
“知道了。”她语气随意,“那再去查查对方董事会最近的家庭矛盾,或许有用。”
刘耀文眼睛一亮,立刻直起身,像接到了最高指令。“好。”他应得干脆,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你记得吃午饭,我让人送过来。”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高大背影,任岐唇角终于控制不住地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这种感觉……不坏。甚至,有点令人着迷。
---
两家的长辈很快察觉到了这对“协议夫妻”之间气氛的微妙变化。尤其是刘耀文,过去对家族事务能躲则躲,现在却开始主动参与,提出的见解狠辣老道,几次出手都稳准狠地解决了集团的麻烦,让原本对他颇有微词的刘家长辈刮目相看。而他对任岐的维护,更是明目张胆。
一次家族季度会议上,一位任家的远房表亲,倚老卖老,对任岐主导的一项新零售战略指手画脚,话里话外暗示她年轻气盛,经验不足。任岐还没开口,坐在她斜对面的刘耀文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金属笔身磕在实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刘耀文没看那位表亲,而是转向任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你上季度做的用户画像分析和渠道下沉方案,我看过了。数据很漂亮,切入点也精准。需要我这边供应链配合的话,随时。”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但那份毫无保留的支持和隐隐流露的“这是我的人,我罩着”的意味,让那位表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讪讪地闭了嘴。
任岐在桌下,轻轻用鞋尖碰了碰刘耀文的皮鞋。
刘耀文身体几不可察地坐直了一些,嘴角飞快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只是耳根又漫上那层熟悉的薄红。
会议结束,人群散去。任岐走在前面,刘耀文落后半步跟着。走廊空旷,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刚才,很威风嘛,刘总。”任岐头也没回,声音里带着笑意。
刘耀文快走两步,与她并肩,手背状似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汪。”他压低声音,飞快地应了一声,眼神瞟向四周,确认没人,才又补充,“看他烦。”
任岐终于笑出声,自然地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刘耀文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任由她挽着,手臂甚至微微收紧,让她靠得更近。他侧头看她笑靥如花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睛里漾开温柔满足的波光,哪里还有半分刚才会议上冷静锐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