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这样的“顺路”和“不经意”多了起来。她应酬喝了酒,他的车总会“刚好”在附近。她随口提了句某家老字号的甜品很难买,第二天那份甜品就会出现在她公寓的餐桌上,包装袋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她书房里常看的书,总会被人小心地放回书签标记的位置,甚至她偏好的咖啡豆和牛奶品牌,也悄然替换了他那边原本的存货。
他做得并不明显,甚至有些笨拙的刻意隐藏,但那琥珀色眼睛里偶尔泄露出的、想要靠近又怕唐惶的神色,像极了某种大型犬,湿漉漉地望着你,尾巴想摇又不敢大力摇。
任岐觉得有趣极了。这场始于利益的婚姻,似乎正在滑向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
一次商业酒会,任岐被一个自恃资历的老家伙缠着灌酒,话里话外还带着些不尊重。她脸上维持着得体的笑,眼神却冷了下来。正要示意助理过来解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伸过来,稳稳拿走了她指尖的酒杯。
刘耀文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点他惯有的、那种懒洋洋的散漫,但看向那老家伙的眼神,却像淬了冰的玻璃渣。
“李总,我太太酒量浅,这杯我代她。”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说完,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喉结快速滑动。然后,他空着的手极其自然地揽上任岐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各位继续,我们先失陪。”他朝周围的人略一点头,揽着任岐转身就走。
他的手掌很热,隔着礼服的衣料熨帖在她腰间。任岐微微侧头,能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下颌绷紧的弧度。直到走到无人僻静的露台,他才松开手,转身面对她。
“没事吧?”他问,目光在她脸上逡巡,那层冰壳融化了,又变回了那种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神色。
夜风吹起他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任岐忽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她上前半步,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抬手,用指尖轻轻拂过他卫衣的领口,那里沾染了一点刚才洒出的酒渍。
“刘耀文,”她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笑意,“你刚才……是在护食吗?”
刘耀文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映出她含笑的脸。他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薄红。
任岐笑意更深,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几秒钟后,刘耀文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别开视线,盯着露台栏杆外的璀璨灯火,声音低低的,有点哑,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诚:
“嗯。”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她,眼神清澈又直白,像等待主人指令的大型犬,褪去了所有散漫的伪装,只剩下纯粹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是你,”他补充道,语气认真得近乎执拗,“我的。”
任岐心尖像是被羽毛最柔软的部分搔了一下。她伸出手,这次不是拂过衣领,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动作带着点亲昵的狎昵。
“乖。”
刘耀文眼睛倏地亮了,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奖赏。他下意识地,微微歪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这个动作极其自然,又极其……驯服。
任岐收回手,心情愉悦地转身往会场内走去。走了两步,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她。
“愣着干什么?”她挑眉,“回家了,小狗。”
刘耀文眼睛更亮了,几乎是立刻跟了上来,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侧半步之后。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却不再有任何压迫感,反而像是无声的守护和追随。
回到家,对门的两套房似乎也失去了隔阂的意义。任岐洗完澡,穿着丝质睡袍靠在客厅沙发里处理邮件。门铃响了。
打开门,刘耀文站在门口,也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穿着同款的深色睡袍,领口松散,露出漂亮的锁骨。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精心整理的、关于那个酒会上为难她的李总公司的全部弱点分析和潜在打击方案,条理清晰,下手精准。
“这个,”他把平板递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带着点求表扬的意味,“你需要的话。”
任岐接过平板,扫了几眼,心下微讶。她早知道刘耀文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但这份东西展现出的敏锐和狠辣,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这可不是一只只会摇尾巴的小狗能有的爪牙。
她放下平板,抬眼看他。水珠顺着他湿润的发梢滴落,滑过挺直的鼻梁,消失在微敞的领口。他站在那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有用”,和那份想要被她“使用”的渴望。
任岐勾了勾手指。
刘耀文顺从地走近。
她伸手,这次不是拍脸颊,而是用指尖,轻轻勾起了他睡袍腰间那根柔软的系带,缠绕在指间,微微用力。
刘耀文呼吸一滞,琥珀色的眼眸瞬间暗沉下去,像搅浑的蜜糖,一眨不眨地锁住她。
“做得不错。”任岐拉近系带,迫使他更低地俯身,直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湿气。“不过,下次不用等我被缠上再出手。”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诱哄和命令交织的魔力。
“闻到味了,”她指尖松开系带,转而抚上他后颈温热紧绷的皮肤,轻轻揉了揉,像在安抚,又像在标记,“就该自己过来,把麻烦叼走。明白吗?”
刘耀文的身体在她掌下微微战栗,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极致的兴奋和臣服。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和散漫也消失了,只剩下全然的专注和驯顺。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她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皮肤上,声音闷闷的,却无比清晰,带着掷地有声的承诺: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