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连绵,慕槿初感染风寒。这在神女本是不可思议之事,但她在凡间压制神力,与常人无异。高热三日,昏沉间只觉有人不时为她换额上湿巾,喂她汤药。
第四日清醒时,见宋亚轩伏在床边小憩,眼下有淡淡青影。晨光透过窗纸,照亮他疲倦的侧脸。
“你……”她一开口,声音嘶哑。
宋亚轩立刻惊醒,伸手探她额温:“烧退了。”他松了口气,转身去端药碗,“大夫说今日该换方子了。”
“你守了几日?”
“不久。”宋亚轩轻描淡写,但衣袍的褶皱暴露了实情。
药很苦,慕槿初皱眉。宋亚轩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蜜饯:“小时候我也怕苦,家母总会准备这个。”
慕槿初含住蜜饯,甜意在舌尖化开。她忽然想起在神界时,也曾病过一次——那是千年前的事了,当时无人照料,她独自在冰玉床上躺了十日。
“为何对我这般好?”她轻声问。
宋亚轩搅动药汤的手顿了顿:“姑娘于我有恩。”
“只是报恩?”
沉默在屋内蔓延。窗外雨声渐沥,屋内药香袅袅。良久,宋亚轩才低声道:“初见姑娘那日,是我母亲忌辰。那些人砸了我祭奠的香烛,说我这般不祥之人不配祭奠亡母。”他抬眼,眼中情绪复杂,“姑娘出现时,我以为是母亲派来的仙子。”
这话太重,慕槿初不知如何回应。
“我说这些,不是要姑娘怜悯。”宋亚轩起身,“药快凉了,姑娘趁热喝。我明日再来。”
他走到门边,忽又停步:“其实姑娘不必介怀。人与人相遇,本就如萍水相逢,能得片刻真诚相待,已是幸事。”
门轻轻关上。慕槿初看着手中药碗,热气氤氲了她的眼。
再见宋亚轩时,是五日后南山书院的诗会。他坐在角落,提笔写诗,银发垂落肩头。慕槿初走到他身边,见他纸上写着:
“也曾凌云志,今作樊笼囚。欲渡无舟楫,长夜几时休?”
笔力遒劲,却透出无尽萧索。
“好诗,但太悲了些。”慕槿初轻声道。
宋亚轩手一颤,墨迹在纸上晕开:“槿初姑娘。”他迅速收敛情绪,恢复温文模样,“病后可大好了?”
“多亏公子照料。”慕槿初在他对面坐下,“公子似乎心有郁结?”
宋亚轩沉默良久:“若有一事,明知是错却不得不为,姑娘当如何?”
“那要看是何事。”
“若此事……会伤及你在意之人呢?”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什么在流动。远处传来其他学子的笑谈声,更衬得这一隅寂静。
“我曾听人说,”慕槿初缓缓道,“这世间最难的不是选择对错,而是在两难中寻第三条路。”
宋亚轩眼中闪过光芒:“若寻不到呢?”
“那就创造一条。”慕槿初拿起笔,在他诗旁添了两句,“破茧终成蝶,振翅向青穹。”
墨迹未干,字迹清隽。宋亚轩看着那两行诗,忽然笑了,笑容里有释然,也有决绝。
“槿初,”他第一次唤她名字,“若有朝一日,我做了不可原谅之事,你可会恨我?”
慕槿初认真看着他:“那要看你为何而做。”
诗会散时,月色正好。两人并肩走出书院,谁也没有说话,却有一种默契在沉默中生长。经过那株海棠树时,宋亚轩忽然停步。
“今年的花开得真好。”他抬手轻触花瓣,“槿初,我想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