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邻居的烦恼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末。父亲张建峰驾驶他的本田牌汽车从家里出发了，姑娘张凤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沉默不语。

一路上阳光明媚，景色正好。汽车在笔直的公路上飞驰，窗外的物景不停地后退。侧窗透过来的新鲜空气，正好缓解了刚才出门时的压抑心情。公路的旁边还是那片一望无际的湖面，车子一直向前行驶，开了大概一刻钟也没看到湖的尽头。物景不停的变换，也如思绪一样不停地延伸和改变。

“姑娘在想什么呢？怎么半天不说话。”张建峰双手握着方向盘不停地转动，“马上能看到奶奶了，高不高兴呀？”“高兴啊，当然高兴。可是我们空手去看奶奶，奶奶会不会有些失望。”“对了，我差点忘了给他老人家带些礼物。”张建峰转过头来望着张凤云，“多谢提醒啊。还有今天是星期六，你不是报了艺术班吗？怎么不去上课。”张凤云沉思了会儿：“我打电话朱老师，向她请的假，不过照常收今天上课的钱。”张建峰安慰道：“爸不差钱，那个钱不算什么，以后差钱可以向爸要。”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不出一会儿拐进了一条商业街。张建峰把车子停在马路旁边，“等爸一会儿，马上就回来。”没过多久，张建峰就从商店里提了一大袋水果和一提油出来了。张凤云把头伸到窗外，“买这些水果，奶奶吃不吃得完？”“吃不完没关系，放到以后再吃。苹果可以长时间放置，香蕉只买了一挂。奶奶怕酸，所以没敢买梨和橙子。”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后，张建峰就上了车。

再次揪动车钥匙，车子重新出发了。离开商业街后，车子进入一条小道。小道蜿蜒曲折，起伏不平，十分难走。“过了这条小道就可以看见奶奶了，是不是心情很激动啊？”“激动，很激动哩。”张凤云一边玩手机一边回答道。“在看什么啊，可不可以说给爸爸听一下。”“和朋友聊天，哎，说多了你也不懂。”

张建峰心想孩子已经长大了，是该处男女朋友的年纪了，有心事是正常的。在转过前面一个弯前，张建峰调整了下档速。

车子进了小村，停在了一小楼门口。终于看见奶奶了，尽管隔着老远，张凤云向家门口直奔。奶奶正带着老花镜专心地缝毛线拖鞋，没有注意到甥女和儿子来了。“奶奶，奶奶。”张凤云迫不及待地想和奶奶亲近。当看到张凤云来了，奶奶黄筱潇喜笑颜开。黄奶奶抓着张凤云的双手说道，“乖甥女，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望奶奶。你爸来了没？”“来了，在后面。”张建峰提了一大袋东西朝这边走过来了，“妈，我来看望你了。”“有你们来看望我，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黄奶奶起身叫父女俩进家里坐。

客厅里除了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没有别的东西了，显得十分空旷而简单。对着大门口的墙的角落上，高高地挂有一张老伴去世前拍的黑白照片。墙面显得陈旧蜡黄，十分的斑驳老旧。

“你们来还买什么东西，我老人家不需要吃什么水果，买提油就够了。”张建峰把礼物放在桌子上后，坐了下来说道：“哪儿的话，水果可以补身体。买礼物过来不就是想孝敬您，别等以后牙齿都掉了，想买却没有口福吃了。”“是啊是啊，水果里面有维他命c，可以预防癌症，增强肠道消化，美容养颜，使人重返年轻。”黄奶奶笑了笑：“就甥女懂得的多，我老人家现在牙齿算全的，只是有几颗些许松动。”张建峰问道：“您看起来算是年轻的，脸上颜色自然。那您现在胃口还好吗？”黄奶奶回答：“好，好着咧。一日三餐每次能吃一大碗饭，做的菜都没吃剩的，你说胃口能不好吗？”儿子张建峰宽慰了不少。

“现在菜场里卖的菜价格都特贵，我老人家一个人生活没啥奢望，吃的都是菜园里种的菜。趁现在还能动，偶尔去菜场卖卖菜，挣点生活费。老头子都去世三年了，也没给我留点什么。”黄奶奶声音变得细微了，“除了一张储蓄册，里面还有两万多元。每次没钱的时候，就去银行去取，然后再买医药。现在我种的菜园有半亩地，等下可以带你们去看看，里面种有白菜，菜薹，萝卜还有瓜类。种了好多，一个人吃不完，你们回去的时候可以拿些走。还有现在天冷了，我做了三双毛线拖鞋，不知道合不合脚？”张凤云问：“多少码？”“如果没记错的话，儿子穿42码，甥女和媳妇穿36码。”

黄奶奶拿出了她做的毛线拖鞋，绣花图案整齐有序，各色各样，精美别致。张凤云接过黄奶奶手中的毛线拖鞋，试了一下刚好合脚：“穿起来挺舒服的，奶奶手艺真行！”看到甥女满意的笑容，黄奶奶也十分地欢喜。

欢聚的时间真是流逝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下午四点了。黄奶奶一直不停地唠叨，不觉有些词穷。“我跟你们小声说，别让隔壁那家老张听见了，得提防着他。平时总是吹嘘自家如何如何有钱，自己儿子如何有本事，我们老人家也不以为意。照理说生活上不存在拮据，也和强盗小偷沾不上边。可有天清晨当我摘菜的时候，发现菜园里少了好多菜，当时也没想到是他干的。当小军嫂子她家菜园里的菜也被偷的时候，她发现夜色中有一个黑影匆忙地逃走了，好像是隔壁老张。我们一商量，偷菜的人是他错不了。你说为了几块钱的小菜，还特意选择夜晚去偷。他儿子不就是在外地澡堂里帮人搓澡的吗，有什么值得大张旗鼓地表扬。还吹嘘是什么了不起的大老板，说出来都不觉得害臊。”

是时候和黄奶奶说再见了，张建峰起身要走。黄奶奶急忙劝儿子多待会儿：“吃完晚饭再走吧，我现在就去做。”“不了，也不麻烦您生火做菜，我们回去饭菜都做好了。”黄奶奶见留不住儿子和甥女，改口说道：“那好，拖鞋和这些菜都拿着。”说着，黄奶奶拿出了刚不久和甥女一起在园里摘的菜，顺手递给了儿子张建峰。张建峰把钱掏出了口袋：“妈，这六百块钱拿着用。”黄奶奶说什么也不要，张建峰几番塞钱无果后，直接把钱放在桌子上了。

“我们这就走了。”转身张建峰和张凤云出了家门口，黄奶奶追上送客：“甥女，把拉链拉上，路上别吹风。有时间多来看望奶奶。”张凤云向黄奶奶挥手示意：“知道了，我们还会再来的。”

回去路上，夕阳满天。张建峰载着女儿张凤云，往家的方向一路奔驰。张建峰虽然给了母亲黄筱潇六百元钱，但还是心存愧疚，没能把母亲接进城。

到家后，何清开了门，就看见张建峰提了两大袋东西回来了。“回来了，姑娘呢？”“把她接回来了，在后面。”“哪来的这么多蔬菜，还有那袋是什么？哦，是毛线拖鞋。”张建峰也没多想，脱口而出：“奶……来家时买的。”“买了这多菜，几顿都吃不完。”张建峰回答：“慢慢吃呗。”“想不到你还很贴心的，知道天冷了，每人还买了一双毛线拖鞋。”

饭后，张建峰感到有些困倦，早早睡去了。饭桌上，母亲何清板着脸问姑娘张凤云：“老实说，今天一天出去都干了些什么？”“上艺术班啦，没干别的。”“那为什么朱老师打电话过来问我你为什么没去上课，当时她打你电话没打通。”“后来我回电话她，说迟到了。”何清感到蹊跷：“早上七点半还看见你起来还上卫生间了的，应该是不会睡晚迟到的。说实话，我不责怪你。”

张凤云见谎言说穿，只好一五一十地道出实情：“今天去看望奶奶了的。”何清接着问：“那提的东西可是奶奶送过来的吗？”“是的。”何清感到有些生气，老公张建峰居然骗他说是买的，几秒钟后恢复平静：“这事不怪你，看望奶奶可以，可一定要提前跟妈说一声。妈怕你玩得不见人影，联系不到你。”

次日，张建峰像往常一样下班回来。随手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地往楼道口走去。没注意脚下有一个梨，踩在上面脚一滑，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前颤了两步。张建峰有些生气道：“谁家熊孩子，把雪梨撒了一地。”忽然眼前出现一位貌美端庄的女人，留着一头秀丽的长发，弯着腰在楼梯上捡滚落的雪梨。“可以帮我捡那边的雪梨吗？”女人指着张建峰身边的那几个雪梨说道。张建峰顿时没了生气：“可以，没问题。”

就这样张建峰帮提着购物袋的女人捡完了所有的雪梨。“还没介绍我姓尹，叫我尹女士。很感谢刚才你帮我捡雪梨，你住在这儿附近吧，有空到我家坐坐。”正好与此同时张凤云上完艺术班回来了，就在楼梯道上碰见了父亲和尹女士：“爸，要不进去坐坐。”“那就坐会儿吧。”尹女士带着张建峰和张凤云父女俩进了自家501栋楼房，并随手关上大门。

“还没向你介绍我叫张建峰，刚下了班，住在301栋。这是我女儿，名叫张凤云。凤云快叫人……”张凤云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尹阿姨好。”尹女士变得热情起来：“额，姑娘长得真漂亮也很懂事。快找个位置坐会儿吧，那儿有椅子。我去找喝茶的杯子。”一会儿后尹女士端来两杯水，顺便拿来一个盘子上面盛放有瓜子放在餐桌上：“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就当自儿家一样，别拘束。星儿，在干什么呢？快来招呼客人。”不久，一个梳着两个翘马尾辫，眉眼开阔的小姑娘出现在了眼前。“这是我女儿，名叫高星，今年十一岁。这位是凤云姐姐，快叫人。”

几分钟后，两方家庭变得熟络了，客厅里的气氛融洽。“那你和凤云姐玩去吧，可别到一块吵架。去吧。”

“你们在这儿多久？”张建峰回答：“没多久，刚搬来的，还不到两年。你们呢？”“我们很早就住在这儿，都六年了。当时没钱买，想要买房上辈又拿不出钱来。于是想尽各种办法，跑到各大银行去借款，终于筹集了买房的钱。经过这几年的奋斗，债务也还得差不多了。少了债务，人也比先前精神多了，气色恢复不少。你们呢？也是如此吗？”张建峰表示有同感：“嗯，我们也是按揭买的房子，刚还了两年的债。你们室内装修不错啊，是叫师傅来装潢的吗？”尹女士笑了笑：“夸奖了，我和孩子他爸参考书籍来布置家装的。整个采取的是古典欧式装潢风格，以白色调为主，红、金为辅，少量点缀黑色。家具配置取材于缅甸桦桃木，特别是在细节处雕花刻金，丝毫不会使人感到局促，而显得落落大方。墙纸也很欧式，绘有圣经故事。跟你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入不入你耳，还是聊些别的吧。”“没事，你接着说。”

另一边，张凤云和高星在卧室里玩得正上劲。“凤云姐，你今年多大了？”“比你大三岁，十一加三等于多少？”高星想了一会儿，脱口而出：“十五岁！”张凤云有些生气：“高星，你是故意的吧？”“我是确实不会算啦，要不你来教我。”“那，你承认自己算错了。你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就这样你追我赶、疯兜打闹之后，卧室终于恢复了片刻的安静。“凤云姐不要再追我了，也都追累了，咋们练习葫芦丝去。”

客厅里，张建峰和尹女士在客厅里继续聊着。“就在我们房的正下方，四楼401栋房好像搬来一位新的主人。不知你对他有没印象，反正我是受不了他的所作所为。”张建峰回答“有啊，当然有印象。个子瘦瘦的、没有胡须、椭圆脸，每次上楼他从我家门口路过。晚上制造噪声嘛，挺吵人的。”尹女士继续说道：“是他，就是他。有天半夜我和老公都睡着了，忽然一声‘呜呜……’的电钻声就把我给惊醒了，噪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我一看时间是晚上十点多一点，你说谁半夜没事用电钻。真是不近人情，我仔细地分辨了一下，噪声来自楼下401家装潢。而且不止一次晚上制造噪声，有时也会用锤子钉出让人难安的噪声。吵得我每次很晚才入睡。”张建峰补充道：“第二天我去找他家理论，能动口就尽量不动手。那家主人比较和气，说晚上想赶进度突发奇想就莫名开始施工了，我当时听了就十分生气，差点没跟那家主人打起来。几番劝导后，也收到成效。”

尹女士心里石头落了地，热心肠地说道：“要我怎么感激你？没什么……能招待的。”“这是小事，你的招待已经够好的了。”于此同时501家男主人打开门回来了，听到这句对白后怒目直视着这个陌生男人,好似他有越矩的行为。现场气氛相当地尴尬，尹女士用手在嘴巴前扇了扇：“呸呸，是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想请张先生到我家一起吃饭。”“我家媳妇做的饭菜正好也快熟了，也不麻烦你们了，那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