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惊澜吟》

（申令安）著

第十章：恶丐冯九

这里不是江南小镇，自然没有流水人家，也没有碧水连天的景致。却是沿湖垂柳环绕，曲径虹桥，花木拂疏，成片的草坪碧绿如茵，莲花怒放，时有鱼儿跳波，偶见鸢鸟掠水，俨若北国江南。

　绿荫之间，曲廊秀亭、桥台楼阁时隐时现。这里民风朴实，环境优美，像这样的繁华大城府自然是王家权贵的和众多富贾商豪们的云集重地了。

早晨的小巷子，车马如龙，人声鼎沸。小贩们穿街走巷卖力的哟喝着手推车上的小玩意，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繁忙。

　转过街角，在东边座落着古香古色的第一金字招牌“永香楼”。这地区可是人流量最拥挤最繁华的黄金地段，“永香楼”可以占住这样一个即使有银子都不—定就可以买下来的地段来足可见它的主人绝对不是寻常人了。

　这家“永香楼”才开业了短短三年光景，从生意疏稀，客人冷落，到此时的宾客人多为患，并成为整个街道第一的大酒楼，其经营的手段着实让附近同行心生嫉妒。

　“永香楼”平时的客人也不是一般殷实小户可以消费的起的，它的主要客人大多是王公贵族或是本地富商也或者是朝庭大员了。在这里点一桌酒菜的消费足够可以让贫苦农家吃上差不多几年的积蓄。

　沿街商铺林立两侧，白天以然热闹异常，到了夕阳西下，烛光上台更有俗称“鬼市”的夜市，尽显些处繁华之美。自然也不乏三教九流的存在，三两成群的乞丐随处可见，不时向过往行人乞讨。

　更有者当街喧嚣斗殴，偷抢外地客人，坑蒙拐骗的也是司空见惯。越是繁华的大城也往往有着它黑暗的一面。

　冯九蹲在“永香楼”对面街角处，背靠城墙，懒洋洋的打着瞌睡。这个人身材高猛，骨骼粗壮，满脸橫肉，一张马脸，三角眼外翻着，显得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他身穿青布皂衣，皂衣上打满了布丁，由于这身皂衣太过短小穿在冯九身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只五花大绑着的肉粽子。脚下套了双连鞋面都找不到的草鞋，约莫二十五六的岁数。

　他蹲着这里一天下来也没有挪过地方了，每天这个时刻对面“永香楼”都会把一天客人吃剩下来的饭菜倒在楼旁路边的那个食桶里。这自然吸引了众多乞丐垂涎已久的目光。　

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还敢跟他冯九抢食吃的以然寥寥无几了。第一次他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是在半年前，跟当时一个很有恶名的乞丐抢食，冯九便把那人手骨给打残废了。

　后来一次一人与五名乞丐挣抢剩菜，把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乞丐全部打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渐渐地就没有人敢和冯九抢食了，一般冯九出现的地方其周围就很少有乞丐出没了。

　毕竟“恶丐”冯九不是有什么怜悯之心的善人了，众乞丐都畏恐闪避不及而殃及池鱼。

　冯九睁开了双眼，整了整蹲麻了的身子，懒洋洋的向“永香楼”刚刚倒了剩菜剩饭的木桶走了过去。还没有走到木桶这边，就瞅眼瞧见一双乌黑油腻的手伸进了木桶内，抓起了一把杂渗着油渍的白米饭正自往嘴里拼命送。

　冯九不由瞪圆了双眼，这个气呀，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小鬼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了?冯九插着腰，努力控制着因为饥饿而咕咕直叫的肚子，嘴里骂道：“住口，马上给老子住口了，把脏手拿开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了!”

　冯九嘴里直骂娘，快步冲上前去抬脚狠狠的踢倒那个在太岁头上动嘴的小子，一把抢过木桶狼吞虎咽大吃了起来。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有戏看了，要打架了呀！”“那个可是恶丐冯九呀，那小子要吃苦头了。”路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大多是报着这个小子碰上了恶丐冯九倒大霉运的想法，却没有一个人为这个不相识的小乞丐报以同情。

　冯九吃饱了肚子顿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这才抬眼打量起眼前这个敢和自己抢食的小乞丐。这小乞丐蓬头垢面，原本便蜡黄的脸上有着几处灼伤留下来的黑焦印痕，触目惊心中显得狰狞丑陋。

　身上那件衣服比冯九身上穿的更破更烂，也看不出什么衣料什么颜色的。脚上倒也套着双没有鞋底的草鞋，脚趾都露在了外面。

　这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左右，给人的印象身材略显瘦小，相貌平平一脸病容似乎身体带着病。只是他脸上触目惊心的焦黑伤痕，佩上他那略微深邃的目光就令人看上一眼后也很难再忘记的那类型的人。

　现在这个小乞丐手中还拼命地抓着那先前残留的米饭正自往嘴里拼命的塞着，其吃相的难看程度连冯九都眉头微皱了起来。

　冯九喝道：“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地面上谁敢跟你冯大爷抢食吃就是活腻味了！”抬手一拍掌拍飞小乞丐手中的米饭，冷笑道：“还瞪着眼看什么了吗?不服气想要讨打不成吗?”说着抬脚踹倒小乞丐，又狠狠地踢了几脚这才神情得意的扬长而去。

　在围观众人窃窃私语中小乞丐如虾米般弓着身子，在地上不注打滚，嘴里大口吐着清水。过往路人为没发生激斗而惋惜着离开了。

　偌大人多的街道上只孤伶伶的留下痛苦挣扎的小乞丐，没有人同情，也没有人多看上一眼。像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发生了，众人也变的麻木不堪，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情冷暖吧。

外面的喧闹早以惊动了“永香楼”的食客和招呼客人的伙计。客人为了怕惹事上身，趁着刚才混乱已结帐走的差不多了，冯九的出现无疑给酒楼的生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原本把剩饭剩菜倒入外面的食桶，是方便许多吃不饱的流浪者充饥之用的，这样“永香楼”既赢得了为民济世的口碑，也吸引了众多客人的眼球，不失为一种高明的商业手段，可为名利双收。

但发展的趋势却反而使生意受到了极大的损失也是令人始料不及的。

“永香楼”的掌柜苦着脸，垂头丧气喃喃道：“又开始来闹事了，这生意以后还怎么做下去了！”掌柜是个年约四旬的胖子，满脸堆着商人特有的笑意，也就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眼中透露着精明。

此时这位王掌柜肥胖脸上的肉微微颤抖着，笑容比哭还难看。瞧这光景以后洒楼继续经营下去都成了问题，看来自己掌柜的位子是做到头了。他这个掌柜只是名义上的，上面还有着大东家。

王掌柜让伙计把外面倒地不起的少年乞丐抬去了后面柴房，至少事情发生在自家酒楼门口，有人为此受伤了，也不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这倒并不是王掌柜真心有为民济世的菩萨心肠，而是在可恶的冯九手下光打死在他这“永香楼”门口的乞丐和流浪汉便有三人之多，既惊动了官府，又吓跑了客人，更让他心疼的事还搭进了大把银两才稍稍把事情压制了下去。

为此他被大东家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就差点让他卷铺盖滚蛋了。如果再出了人命，他都不敢再往下面想下去后果将会是什么样？希望那个小乞丐命硬些，可以活着离开了这里就行，至于离开后死在什么地方，那么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念头还没有转完，便瞧见那个刚刚出去的伙计神色慌张的又跑回来了，嘴里叫道：“掌柜！出大事了，那个小乞丐没呼吸了……”王掌柜顿时满脸的黑线，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王掌柜亲自赶到后院的柴房，用手指探了下那个躺着一动不动的小乞丐的鼻息，果然是断气了。王掌柜马上安排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把小乞丐抬到一辆手推车上，让他们等天黑后拖去城外三十里处的乱葬岗，并严令让所有人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保密。

大家应该对于那个断了气的小乞丐感到熟悉与好奇吧，那么我们回过头来说说这个小乞丐又是怎么会断气的吧。

相信这个小乞丐大家应该不陌生，他自然便是云缥缈了，他沦为乞丐四处流浪了差不多有两年的光景了。他尝到了人间何为艰苦，何为冷漠。但是他绝不会向所谓的命运低头，他要勇敢的走下去，坚强的活下去，去寻找那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空。昔日那个懵懂无知的小男孩以然成长为一名刚毅不屈的少年。

　此时云缥缈为冯九几脚踢中胸腹顿觉血气翻滚，眼冒金星，喉咙口隐隐有血腥味上涌。这冯九出手力道猛且极有杀伤力了，若换了以前的他多半小命不保了。

　云缥缈也是猝不及防没有反应过来，想不到这个冯九的身手当真不是吹出来的，吃了这个大亏他也只认自己倒霉运了。

　这种被人毒打的小事情他都习以为常了，次次都给打的鼻青脸肿的，却也没有生命之忧了。比之今天的这个冯九来，这个人可是厉害角色了，自己可能绝对不是对手了。

云缥缈弓着身体在地上不注打着滚，额头上的冷汗渗了出来。四周围观的诸人都以为他是被冯九击伤所致，其时却不然。在被冯九一脚重击踹中胸口时他便感到胸口有股火燃烧了起来，然后便是另一股寒气接踵而至。

这种怪异的现象自从在秦岭山脉水潭底下身中两只毒虫巨毒后，便不定时期偶尔发作一次。今天在被冯九一脚踹中胸口后竟然出现了寒热交炽的情况。

云缥缈被这两股寒热之气在周身经脉中四处乱窜，难受的程度竟然有种想要用脑袋去用力撞墙以求解脱的冲动。他痛苦的在地上不注打着滚，以此化解体内两股寒热交炽的相互冲撞，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得运行起脑海记忆中的那几副打坐入禅画面上的姿势和动作。

说也奇怪，他好几次身陷这种痛苦难熬境地中，试着运行打坐入禅的姿势和动作，居然有隐隐消除痛苦的意外惊喜。这次也是如此，他身形一侧，屈膝肘俯，用了记忆中“罗汉入睡”的姿势，气运调息，渐渐感觉浑身舒畅了许多。

呼吸开始一长一短，绵细悠长，云缥缈不知不觉间意识开始变的模糊，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现象。等到“永香楼”那个伙计奉命来抬云缥缈进入后院柴房，叫了他半天没有任何回应，再仔细观察了一阵，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确定死亡了。

朦胧中云缥缈脑海中听到了水流动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在喊他的声音。气雾蒙胧中他分辨不清身处何地，茫然顺着喊他的声音来处找寻过去。前面渐渐有了亮光，又走了一段路就瞧见了平静如镜的大水潭。

这水潭看着十分眼熟，正是秦岭山脉中那处水潭底下的石室附近。云缥缈顺着水潭便来到了石室中，石壁上画着打坐入禅的图形。这些图形有些他看到过，还有些却并没有看到过。

石室中同样是气雾弥漫，所以石壁上的图形若隐若现中似乎活动了一般，走马灯围着他打起转来。每个姿势的变化和他先前脑海记忆中完全不同，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先前练习的都似乎是错的。

这些图形渐渐消失了，慢慢石壁开始变的透明，在墙壁上如镜子般照出了自己的样子。不同的是镜子外面的人蓬头垢面，脸上有焦黑印记，衣服破烂，而镜子里面的人却是衣服光鲜，身形挺拔，脸上也没有焦黑印记。

云缥缈揉了揉眼睛，没有看错这个人和自己长的很像，他还想看仔细些，镜子里的人居然开口说话了：“我亦你，你亦是我，怎么不认识了吗？”这声音一出口，骇的云缥缈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那个像极了云缥缈的人居然从石壁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说道：“莫怕！莫怕！我真的便是你本人呀！”云缥缈努力控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问道：“你是什么人呀？我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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