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力的乱流尚未平息,山谷里弥漫着碎石粉尘和诅咒残秽烧焦的刺鼻气味。
祭坛已是一片狼藉,那些村民和诅咒师的生死,在你选择暴力破核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你的考量。
你和夏油杰的对决,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斗。
没有试探,没有保留。他将咒灵操术发挥到极致,虹龙、化身玉藻前、乃至更多你未曾见过的、气息诡谲的特级咒灵轮番上阵,配合他自身精湛的体术和庞大的咒力储备,攻势如怒涛拍岸。而你,凭借23岁巅峰状态赋予的无穷精力、悍不畏死的凶悍打法、以及多年积累的、对他战斗习惯的熟悉,硬生生在咒灵的狂潮中劈开一条血路。
你的刀锋无数次擦过他的要害,他的咒灵利爪与诅咒也在你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沫混着汗水,糊住了视线,又立刻被咒力蒸干。肋骨断了至少两根,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但你感觉不到太多疼痛,只有一种沸腾的、近乎毁灭的快意。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和服被割裂多处,束发的木簪不知掉在哪里,长发凌乱披散,脸颊一道血痕蜿蜒至下颌,为他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添了几分战损的戾气。
他的呼吸不再平稳,胸口微微起伏,紫灰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与你如出一辙的、棋逢对手的狂热。
战斗持续了不知多久,直到夕阳最后一缕余晖被山谷吞没,星子开始在天幕上浮现。
一次险到极致的交错。
你拼着被虹龙尾巴扫中后背,借力突进,刀尖以一个刁钻到不可思议的角度,穿透了他层层咒力防御和咒灵阻拦的缝隙,稳稳抵在了他心口。刀尖刺破皮肤,鲜血立刻洇湿了深色衣料。
同时,他的一只手,也并指如刀,缠绕着阴冷致命的咒力,停在了你的咽喉前。指尖传来的寒意,让你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你们僵持住了。
能杀吗?
你能感觉到刀尖下他心脏平稳有力的跳动,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线香混合的气息。杀了他,一切纠缠、痛苦、未解的谜团,似乎都能了结。
他也一样。他的指尖只要再前进一寸,灌注咒力,就能轻易捏碎你的喉骨。
时间仿佛凝固了。山谷里只剩下你们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不知名夜鸟的啼叫。
你看着他。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粘在苍白的皮肤上。那缕血痕像一道刺目的朱砂,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和优美的唇线。即使在这种时刻,这张脸依旧有着让你心神失守的魔力。尤其那双眼睛,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释然,有毫不掩饰的杀意,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等待判决般的平静。
你下不去手。
妈的。你真他妈下不去手。
你心里那点颜控的劣根性,混合着多年师生情分的残渣,还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与对峙,最终拧成了一股无力又暴怒的绳索,勒得你心脏发疼。
“操……”你低低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手腕一翻,刀锋偏转,从刺改为横拍,重重砸在他胸腹之间,同时灌注了最强的封印咒力!另一只手则快如闪电,擒住他停在咽喉前的手腕,反向一拧,咒力侵入,暂时封锁他手臂的咒力回路!
夏油杰闷哼一声,显然没料到你在占尽先机时会突然变招。他试图反抗,但胸腹受击带来的气闷和封印咒力的干扰让他慢了半拍。
你趁机欺身而上,膝盖顶住他腿弯,将他狠狠掼倒在地,同时抽出腰间早就准备好的、刻画着繁复封印符文的特殊咒具——一副看起来像黑色金属,实则由多种咒力材料熔炼而成的束咒环。
这是你从高层仓库“借”来的压箱底玩意儿,原本是用于禁锢特级咒物或失控的强大咒术师,代价高昂,限制也多。你一直带着,没想过真会用上。
“别动!”你低吼,用全身重量压制住他的挣扎,动作粗暴地将束咒环扣上他的手腕、脚踝,最后是一个更细的颈环。咒环锁死的瞬间,复杂的光芒亮起,如同活物般收紧,深深嵌入他的皮肤,与他自身的咒力形成激烈的对抗与封锁。
夏油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你能感觉到他体内浩瀚的咒力如同被无形堤坝拦截的洪水,疯狂冲撞着封印,却难以突破这专门设计的枷锁。咒灵的呼应也被切断,他彻底失去了对咒灵的操控能力。
他仰躺在地上,长发铺散在碎石尘土中,胸口急促起伏,那双总是平静或含笑的紫灰色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你,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怒、屈辱,以及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失望?
“你……”他喉结滚动,声音嘶哑,“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骑坐在他身上,也是气喘吁吁,浑身是伤。听到他的质问,你反而笑了,笑得有些神经质。
“杀你?”你伸手,粗暴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让你能更清楚地看到那张即使沾满尘土血迹也依旧祸国殃民的脸。“夏油杰,你他妈想得美。”
你的拇指用力擦过他脸颊的血痕,动作近乎狎昵,又带着惩罚的意味。
“老子花了这么多年看你长大,看你搞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这么一刀捅死你?太便宜你了。” 你凑近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气息喷在他脸上,“也……太浪费了。”
你看着他眼中翻腾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把你关起来。关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让你好好看着,你这套狗屁‘大义’是怎么彻底玩完的。也让你……好好想想,你他妈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你松开他的下巴,站起身,踉跄了一下。伤势很重,封印他的消耗更是巨大。但你不管,从随身的小型咒具包里(空间拓展过的)扯出疗伤和恢复咒力的药剂,胡乱给自己灌了几口,又拿出强力镇静咒符,贴在他额头上。
夏油杰的眼神开始涣散,束咒环和镇静符的双重作用下,他的挣扎越来越微弱。但他依旧死死地看着你,直到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你看懂了那个口型。
不是恨,不是骂。
是——“老师”。
你站在原地,看着昏睡过去的他。山谷里夜风渐起,吹得你破碎的衣袍猎猎作响。你弯腰,将他打横抱起——轻了很多,束咒环不仅封印咒力,似乎也在持续抽取他的体力。
你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废墟和那些生死不知的村民、诅咒师。
“都他妈……什么事。” 你低声骂了一句,抱着他,转身,一步步走入更深的夜色,走向你早已准备好的、那个位于深山结界最深处、绝对隐秘的“囚笼”。
那里有完善的维生设施,有坚固的结界,有你需要的一切监控和限制手段。也有……一扇小小的窗,能看到外界的天空和四季更迭。
你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是惩罚?是囚禁?还是另一种扭曲的、不忍割舍的……
你不知道。
你只知道,你这辈子,大概是真的栽在这张脸,和这个人手上了。
夏油杰被你封印囚禁。他的“大义”随着他的消失而逐渐湮灭在咒术界的档案里,成为又一个未解之谜。五条悟和硝子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从未真正追问。高层那边,你用一份语焉不详的报告和一次“严重任务失利”的处分搪塞了过去。
你偶尔会去看他。
他多数时间很安静,看书,冥想,看着窗外。束咒环限制了他的力量,但无损他的智慧和那份沉淀下来的、致命的吸引力。你们有时会交谈,针锋相对,冷嘲热讽,偶尔也会陷入长久的沉默。他不再提“大义”,你也不再提“责任”。
仿佛一场漫长而无期徒刑的角力,在方寸之地悄然延续。
你知道这不对,不道德,甚至疯狂。但看着他安然存在于你的掌控之下,看着那张脸依旧鲜活,你心中那头躁动了多年的野兽,似乎……终于得到了某种病态的餍足。
也许有一天,你们中的一个会先打破这诡异的平衡。
也许,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