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光线透过车窗,在夏油杰平静到近乎死寂的脸上切割出明暗。
他抛出的问题带着血腥味的逻辑,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悬在你们之间。
辅助监督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车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你看着他。这个你看着从惊慌孩童成长为强大而痛苦的少年。你知道那些温和引导、替代路径或许已经失效。他需要的不是更多的道理,而是面对自己内心那头猛兽的勇气,以及……一道无法逾越的底线。
你吸了口气,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清晰。
“夏油。”
你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引擎的嗡鸣
“我他妈没法替你回答这个狗屁问题。”
粗口蹦出来,带着你一贯的直白和此刻的焦躁。夏油杰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每个人最终都得为自己选的路埋单,扛下所有后果。”你盯着他,目光锐利得像要剖开他的皮囊,直视灵魂,“但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如果你觉得走投无路,非得选那条用‘大义’当遮羞布,靠屠杀‘猴子’来给自己找解脱的路……”
你顿住了,车内死寂。夏油杰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么,从你第一刀砍向无辜者的那一刻起,”你一字一顿,说得极其缓慢,却重如千钧,“你就不再是老子认识的那个会为弱小愤怒、会纠结‘正论’、会红着耳朵听我胡扯的夏油杰。你也不再是老子拼命从伏黑甚尔刀下拖回来、想要保护的学生。”
你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脸色在昏黄光线中更显苍白。
“而我,”你向后靠了靠,闭上眼,复又睁开,里面是一片冷硬的决绝。
“会站在你的对面。不是以老师的身份,而是以必须阻止你的咒术师的身份。到时候,别指望老子会手软。”
你说完了。没有劝解,没有提供任何虚假的希望,只是划下了一条鲜血淋漓的界限。将选择权,连同那可能万劫不复的后果,一起狠狠砸回他手里。
夏油杰久久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侧脸的线条绷得像岩石。你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某种东西彻底碎裂又重组的死寂。
良久,他才极其轻微地、几乎听不见地说:
“我明白了,老师。”
那声音空洞,没有任何温度。
车停在高专门口。他推门下车,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渐浓的校园小径上。
你知道,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以“老师”的身份,和他对话。
………
之后的日子,夏油杰“正常”地毕业,离开了高专。 他偶尔会传回一些任务报告,言辞礼貌而疏离。五条悟察觉到了挚友的变化,烦躁又无奈。硝子抽烟更凶了。你照常教学,偶尔口嗨,但关于夏油杰的话题,成了你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区。
直到 2007年冬天,新宿。
你接到了窗的紧急报告,有目击到疑似夏油杰的诅咒师出现在街头,行为异常。你几乎是立刻动身。
冬日的街头寒冷萧瑟。你在一条僻静的巷口,看到了他。
夏油杰穿着那身熟悉的五条袈裟,长发束起,身姿挺拔,气质却已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带着疏离感的温和,眼底却是一片你从未见过的、深潭般的平静与寂然。他正对两个瑟瑟发抖的年轻术师(似乎是刚觉醒,试图投靠他的)说着什么,语气堪称循循善诱。
他察觉到了你的到来,抬起头,目光与你相接。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熙攘的街景、寒冷的风声都褪去,只剩下你们隔着数米距离的无声对视。
他脸上没有惊讶,甚至浮现出一个极淡的、近乎礼貌的微笑。
“好久不见。”他开口,声音平稳,用的是敬语,却再无往日的温度与波动
“宋老师。”
他彻底走出来了。
带着他的狗屁“大义”,和他的道路。
而你,正站在他曾预言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