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欲想了想，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情感上头了，差点要崩不住眼泪了，下一秒，林远笑了笑，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在林远的手靠近的时候，林欲莫名的想要依靠一下，一下就好……林欲这人会演，现在表面上只是难过一点，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早就哭的发狂了，像小时候自己在家的时候（和父母吵架，被父母丢下过），像那样放肆的哭，听着自己的哭声在客厅里回响，听着自己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哑。看着自己的眼睛变红。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欲把自己从这种情绪里抽离出来了，林远一直观察着他，看他心情好点了就说：“那行，你这些被放养而养成的习惯，得改改。”林远打开自己的书桌抽屉，一个东西很快吸引了林欲的注意力，一把戒尺，放的很随意，像是很久没用过了一样，但这个时候的林欲觉得很不妙，有点想跑是这么回事……

林远拿起戒尺，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正在思考怎么用”，看了好一会儿，林欲都觉得腿站麻了，刚要开口，林远就说话了“手，伸出来。”林欲感觉他哥也不会罚人，也像新手上路，这么一想，林欲突然觉得他哥没什么好怕的，但要是真的表现出来，那他哥可能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无师自通了。林欲伸出自己的两只手，林远看了看，觉得坐在不好发力，就站起来了，一只手靠着桌子，林欲比林欲高了快半个头，这样确实让林欲感受到了一点压迫感，林欲想：站起来干什么，显得你很高吗?

林远拿戒尺把他的手往上抬了抬，“伸直。”林欲把手努力伸直，林远说：“我也是第一次，没什么分寸，但让我试试，应该不会真的打坏你。”林欲听着这位新手的话，感觉心里突然有点紧张，还没想完，林远说：“你觉得多少算合适?”语气仿佛在问“你要吃几分熟牛排”，林欲大脑宕机了一下，让他自己说?那0行不行?

“20?”林欲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林远说：“行，那就20，你自己说的哦。”林欲觉得最后这句话很吓唬人，但又一想，不过20而已，自己也还没有那么脆皮吧……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戒尺落下的前一刻，林远的手明显犹豫了。

它悬在半空，微微颤抖。林欲从下往上看，能看见哥哥紧抿的嘴唇，还有额角渗出的细汗。

“那个……”林远开口，声音有点干，“你把手再抬高点？”

林欲听话地把手往上抬了抬。这个动作让他的手臂发酸，因为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快一分钟了，主要是没怎么挨过，对方又是个新手。

“不对。”林远皱起眉，用戒尺轻轻点了点林欲的手腕，“这里要放松，不然容易伤到骨头。”

林欲：“……”

他忽然觉得有点荒谬。哥哥现在像在做手术前的准备讲解，而他就是那具待解剖的标本。

林欲差点说出来了，但忍住了。因为他看见林远深吸一口气，终于把戒尺抬了起来。

第一下落下来时，林欲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

戒尺轻轻拍在他的掌心，力度轻得像是拂去灰尘。林欲睁开眼，看见哥哥的表情比他还要困惑。

“好像……太轻了？”林远自言自语，又试了一次。

这次力度重了一点，“啊！”很响的啪的一声，林欲瞬间把手缩到后面去了，忍不住叫了一声，这一下

第三次尝试，林远终于找到了点感觉。

戒尺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落在掌心偏下的位置。啪！声音清脆了一些，疼痛也跟着清晰起来——不重，但足够让林欲“嘶”了一声。

“怎么样，这样合适吗?”林远问了一句。

林欲想：也还好。林欲说“嗯。”

林远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假。然后他点点头，重新举起戒尺。

第四下，第五下，第六下。

林欲发现哥哥在学习——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

第四下还带着试探，第五下已经找到了节奏，第六下落下时，力度、角度、声音都开始稳定，也比第三下的重一点。戒尺划出的弧线越来越流畅，不再犹豫。

疼痛也跟着清晰起来。不是那种撕裂般的剧痛，而是一种逐渐叠加的灼热感。掌心开始泛红，皮肤发烫，但远不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打到第十下时，林远已经像个熟练工了。

他甚至开始调整落点的分布——不再集中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均匀地覆盖整个掌心。每次落下前会有一个短暂的停顿，似乎在计算力度和位置。

林欲心里默默数着数，疼痛让他额头冒汗，但更多是一种奇怪的安心感。因为哥哥的动作始终克制，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清晰的“控制”——我能让你疼，但我选择不让你太疼。

第十五下时，林欲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了。

不是疼得受不了，而是肌肉维持一个姿势太久的自然反应。他咬着牙想稳住，但手指不听使唤地微微蜷缩。

林远立刻注意到了。

他停住戒尺，用另一只手托住林欲的手腕：“累了？”

林欲点点头，说不出话。一半是疼，一半是某种说不清的情绪——被关注、被照顾、即使在这种时候。

“休息三十秒。”林远说，语气像个体贴的教练。

他放下戒尺，走到书桌前倒了杯水，自己先喝了一口，又递给林欲。动作自然得像他们只是在做普通的事。

林欲接过水杯，手抖得厉害，水洒出来一些。林远没说什么，只是用纸巾擦了擦，然后扶着他的手，帮他稳稳地喝了两口。

“哥，”林欲小声说，“你学得好快。”

林远微笑了一下：“那确实，至少在这方面我早有预料。”预料?在林欲听来，这透露了一个信息——哥哥为了今天，可能真的做了准备。

三十秒到。林远重新拿起戒尺。

这次他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之前的紧张和试探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的自信。他握住戒尺的方式变了——不再是僵硬地握着，而是松弛而有力，像握住一支熟悉的笔。

“还有五下。”他说，“最后五下，会重一点。但不会太重，我保证。”

林欲点头，重新伸出手。

第十六下——果然重了。疼痛炸开的瞬间，林欲倒抽一口冷气。但他注意到，哥哥选择了掌心最厚的地方，避开已经发红的区域。

第十七下、第十八下，林远的节奏稳定得像节拍器。每一下之间间隔两秒，力度均匀，落点精准。疼痛层层叠加，但始终在可控的范围内。

第二十下时，林欲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不是疼哭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委屈、释然、被管束的安心感，全部混在一起，堵在胸口，最后从眼睛涌出来。

林远放下戒尺，这玩意他自己拿着也不舒服。

他看了林欲几秒，然后放好戒尺，从抽屉里拿出药膏。

药膏涂在红肿的掌心，凉凉的，缓解了灼痛感。林远涂得很仔细，一边涂一边说：

“我查过资料，戒尺的最佳力度是让人疼，但不至于伤到。落点要避开关节和血管密集区。打完要立刻冷敷，二十四小时后才能热敷……”

他抬起头，看见林欲惊讶的表情，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我不是闲的。”林远说，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不想伤到你。即使是在惩罚你的时候。”

这句话太温柔了，温柔得让林欲的眼泪流得更凶。

林远叹了口气，用没沾药膏的那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哭了。二十下而已，你小时候摔跤都比这疼。”

“那不一样。”林欲闷闷地说。

“哪儿不一样？”

“摔跤是意外。”林欲抬起红肿的手，看着哥哥，“这是……你故意的。”

林远愣住了。很久，他才轻声说：

“对，我故意的。因为我想让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为你承担‘故意伤害你’的罪名，只为了让你不要真的伤害到自己。”

他站起身，拉着林欲也站起来：“去洗澡吧。手包好，别沾水。明天给你请假，在家休息两天。”

走到门口时，林欲回头看了一眼。

戒尺躺在书桌上，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旁边是打开的药膏，用了一半的纸巾，还有哥哥刚才紧张时捏皱的一小团纸。

这些细节拼凑出一个画面——一个新手哥哥，努力地、认真地，学着如何做一个严厉又温柔的管教者。

“哥。”林欲忽然说。

“嗯？”

“下次……你还会这样吗？”

林远看着他，眼神复杂：“希望没有下次。但如果有——”

他顿了顿，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

“我应该会比这次熟练一点。”

林欲也笑了，尽管脸上还挂着泪。安置好林欲，林远联系了白梓的爸妈，给人接回去了，就是白梓看见他妈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林欲躺在床上准备睡了，他想，也许成长就是这样——有人陪你一起笨拙地学习，如何在疼痛中传递爱，如何在管束中给予自由，如何在成为大人的路上，不丢掉那颗愿意为别人紧张、为别人学习的心。

而今晚，他们都及格了。

一个学会了如何正确地给予惩罚。

一个学会了如何接受惩罚背后的深意。

这大概，就是兄弟之间最笨拙也最真诚的课程。

没过几天，林欲就好了，林远平时脾气好，温温柔柔的，林欲在家待了两三天，这两三天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更亲密了，林远对他也不是前几天那样礼貌又疏离，变得更有人情味了，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的。

林欲突然想起自己的好兄弟白梓，还不知道他这么样了。他约了林佳泽打算去看看白梓。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