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现代小说 > 爽文作品集
本书标签: 现代  作品集  复仇     

【故事一】第七章

爽文作品集

星耀时代大楼的地下车库,灯光是常年不变的惨白,混合着机油、灰尘和潮湿混凝土的气味。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入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车位,熄了火。

沈清瓷没动。她靠在后座,目光透过深色的车窗,落在不远处的电梯间入口。那里光线稍亮,能看清进出的每一个人。

“沈总,需要通知王总他们吗?”副驾上的周婧回过头问。

“不用。”沈清瓷声音平淡,“我只是来看看。”

看看脱离了团队庇护和粉丝滤镜,在突如其来的“机会”和骤然改变的环境压力下,那个叫林屿的男孩,会是什么反应。是得意忘形,是畏缩不前,还是能接住这份不知是福是祸的“青睐”。

她看了眼腕表,下午两点半。按照王振提交的日程,林屿应该正在进行一对一的声乐训练。声乐教室在五楼。

“去五楼。别惊动任何人。”沈清瓷推开车门。她没有穿往常那身极具压迫感的职业套装,而是一套剪裁精良的烟灰色休闲西装,长发松散地束在脑后,脸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没什么血色的唇。周婧紧随其后,同样低调。

她们搭乘一部货梯,悄无声息地上了五楼。走廊里很安静,两侧是各种功能的训练室,隔音做得很好,只有走到近前,才能隐约听见里面传出的声响。

沈清瓷的脚步停在一扇门前。门上的标签写着“声乐训练室A”。她没有进去,甚至没有透过门上的小窗往里看,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

里面,有钢琴声断断续续地响起,一个上了年纪、声音严厉的女声正在纠正:“不对!气息!气息要沉下去!不要用嗓子喊!再来一遍!”

然后是清亮的、带着点紧张颤音的男声,跟着钢琴,重新唱起一段旋律。是林屿。他唱得比沈清瓷在直播里听到的任何一次都要认真,也暴露了更多问题——音准偶尔飘忽,高音区力量不足,情感处理略显单一。但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每次被老师打断纠正后,都会立刻调整,再试,声音里没有不耐烦,只有一股近乎执拗的专注。

“停!”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点无奈,“林屿,我知道你想唱好,但技巧需要时间积累,不是靠蛮力。你喉咙已经开始疲劳了,今天先到这里,回去多听原唱,体会情感层次。”

“对不起,陈老师。”林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沮丧,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我会回去好好练习的。谢谢老师。”

接着是收拾东西和关门的声音。沈清瓷微微侧身,退到走廊转角阴影处。几秒后,训练室的门打开,林屿走了出来。

他换下了练习时的运动背心,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贴在额角。脸上带着未褪尽的红晕,不知道是练歌累的,还是被批评羞的。他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乐谱和笔记本,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头微微蹙着,显然还沉浸在刚才课堂的挫败感里。

他没有注意到阴影里的沈清瓷和周婧,径直朝着电梯间走去,脚步有些沉。

沈清瓷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周婧会意,保持着一段距离。

林屿没有回练习室,而是绕到了大楼后面一个僻静的小天台。这里堆着些杂物,平日很少有人来。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湿漉漉的地面上积着水洼。

他靠在天台边缘生锈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城市轮廓,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似乎在翻看什么。然后,他举起手机,对着自己,按下了录音键。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刚才在训练室里更加清晰,也更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确定:

“姐姐……今天声乐课,我被老师批评了。说我技巧不好,感情也不到位。”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嘲,“我好像……总是做不好。”

“但是,”他又很快抬高声音,像在给自己打气,“老师说我态度是好的。我会改的!我回去就听一百遍原唱,把每一个细节都扒下来!还有舞蹈课,我下午也会更用心的!”

他停了停,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变得更加柔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姐姐,你说……我能做好吗?这些机会……来得太快了,我有点怕。怕自己接不住,让……让你失望。”

录音到这里结束了。他没有立刻发送,而是又听了一遍自己的录音,眉头蹙得更紧,似乎对某些地方不满意。最终,他还是按下了发送键,然后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又很艰难的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肩膀微微垮了下来。

沈清瓷站在通往天台的消防门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墨镜后的眼神晦暗不明。她听到了那段语音——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带着青涩焦虑和真实脆弱的独白。和她想象中的“受宠若惊”、“得意忘形”截然不同。甚至和她平日里接触的那些永远戴着完美面具、趋利避害的人,也完全不同。

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像羽毛尖,极轻地搔刮了一下她冰封已久的心湖。

她没有现身,也没有立刻回复那条语音。只是又看了那个靠着栏杆、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又挺直的男孩一眼,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回到车里,她才拿出私人手机。微信里,林屿的头像上果然有个红点。点开,是那段语音。她插上耳机,又听了一遍。

他的不安,他的努力,他那句小心翼翼的“让你失望”,清晰地透过耳膜传来。

沈清瓷垂下眼睫,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片刻。然后,她打字。

S:【怕什么?】

言简意赅,是她一贯的风格,却少了几分往常刻意维持的冷漠距离。

几乎是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聊天框上方就跳出了“对方正在输入…”。这次没有持续很久。

林屿:【姐姐![萨摩耶震惊.jpg]】

林屿:【我……我就是怕自己做不好,浪费了机会……也浪费了姐姐的心意。】

S:【机会不是浪费的,是抓住的。做不好,就做到好为止。】

林屿那边沉默了几秒。

林屿:【嗯!姐姐说得对!我会做到好为止的!绝不浪费![萨摩耶握拳.jpg]】

S:【下午还有训练?】

林屿:【嗯!三点开始是编舞课,要到六点。晚上还有媒体培训。】

S:【去吧。】

对话暂时结束。沈清瓷收起手机,对周婧说:“回公司。”

车子驶出车库,重新汇入街道的车流。雨后的城市空气清新了些,但天色依旧沉郁。

周婧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沈清瓷。后者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墨镜已经摘了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婧总觉得,总裁身上那股往常迫人的冷锐,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难以察觉。

“沈总,”周婧斟酌着开口,“林屿那边,需要安排更……系统的背景调查吗?或者,让星耀提供更详细的个人评估报告?”

沈清瓷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说:“先不用。”

她想起天台上那个自我怀疑又自我鼓劲的背影,想起那段带着青涩忐忑的语音。报告和数据能分析出很多东西,但分析不出那种鲜活的、笨拙的、带着温度的“真实”。

而这种“真实”,在沈清瓷的世界里,太罕见了。罕见到让她下意识地想……留着多看一会儿。

“让王振把林屿接下来一周的详细训练日程和课程录像,每天同步给你。”沈清瓷补充道,“我偶尔会看。”

“好的,沈总。”周婧应下,心中了然。这不只是“偶尔看看”那么简单了。这位年轻的男团新人,恐怕已经以一种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方式,真正进入了集团总裁的视野。

而且,似乎不只是“观察”那么简单。

沈清瓷重新睁开眼,看向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玻璃上倒映出她的面容,平静无波,唯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浅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波澜。

就像雨后潮湿的地面,终究还是留下了一点点水渍的痕迹。虽然太阳一出来,可能就会蒸发殆尽。但此刻,它确实存在着。

日子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而规律地向前滚动。沈清瓷依然是她那个庞大商业帝国的女王,每日在各种会议、谈判、决策中周旋,眼神锐利,手腕果决。只是偶尔,在某个会议的间隙,或是夜深人静独自处理邮件时,她会习惯性地、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在意,点开周婧每日定时发来的加密文件包。

里面是林屿过去二十四小时的轨迹。不是枯燥的报告,而是一段段训练室的监控录像剪辑,偶尔夹杂着声乐老师、舞蹈教练简短的评价邮件摘要。

她看到他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纠正某个wave的幅度,直到汗水顺着绷紧的下颌线滴落在地板上;看到他因为一个高音始终唱不圆满,课后还独自留在空荡荡的教室,对着钢琴反复练习,眉眼间是近乎执拗的专注;看到他晚上结束媒体应对培训后,累得在练习室角落抱着膝盖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像只疲惫又乖巧的小动物。

他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舞蹈动作日渐流畅有力,歌声里的情感也渐渐丰沛。但沈清瓷看得更多的,是他那双眼睛。面对困难和批评时的不服输,取得一点点进步时亮起的、纯粹开心的光,还有偶尔对着镜头(他大概以为只是例行监控)无意识流露出的一丝迷茫和想念——他会看着手机方向怔忪片刻,然后摇摇头,更加用力地投入训练。

那些迷茫和想念,是对“S姐姐”吗?沈清瓷无法确定,也并不急于确定。她像一个耐心的收藏家,隔着屏幕,悄然搜集着这些零碎的、真实的片段。

而林屿的生活,则在一种被加速的轨道上疾驰。资源如约而至,却并非轻松获取的礼物。网剧OST的试音,他面对的是专业音乐人和苛刻的导演,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直到嗓子沙哑。那个生活类综艺的飞行嘉宾机会,更是一场对他性格和反应的极限考验,在摄像头无处不在的包围和前辈艺人游刃有余的对比下,他笨拙的努力时而显得格格不入,时而又能因为一份出乎意料的真诚,赢得片刻善意的笑声。

压力巨大,但他扛住了。甚至,在王振某次试探性地询问“是否需要放缓一些节奏”时,他挺直背脊,眼神清澈而坚定:“王总,我可以的。我不想浪费机会。”

他每晚雷打不动地会给“S姐姐”发消息。不再是忐忑的询问和笨拙的感谢,渐渐多了些分享:试音通过的小小喜悦,综艺里遇到的趣事,新学了一个很酷的舞步……语气依旧带着仰望和依赖,但少了些惶恐,多了点年轻人蓬勃的生气。他偶尔也会小心翼翼地发来一小段自己清唱的歌,或是一段对着镜子练习的新舞,附言:【姐姐,有进步吗?】

沈清瓷很少回复,即便回,也只是简短的【嗯】或【不错】。但她每条都会看,每段音频和视频都会点开。这种单向的、沉默的注视,成了她高压生活里一个奇异的、带着温度的减压阀。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的傍晚。

集团旗下一家高端护肤品牌要举办年度新品发布会,地点设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这种场合,通常需要一些年轻、形象好的艺人站台,既是推广,也为活动增添星光。品牌部按照惯例,从星耀时代的艺人库里筛选,报上来的几个候选名单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加上了林屿的名字——以“新人,形象干净,近期有曝光”为由。

方案送到沈清瓷桌上时,她正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略显疲惫地揉着眉心。目光扫过那份流程和名单,在林屿的名字上停顿了几秒。

“沈总,品牌部问最终人选和流程是否需要您过目确认?”周婧询问。

沈清瓷放下手,看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宴会厅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是她习以为常却也无甚兴趣的场合。但这一次……

“回复他们,我今晚会到场。至于艺人,”她指尖在名单上轻轻一点,“就这个吧。让他提前准备好,别出纰漏。”

“是。”周婧应下,心中微动。沈总亲自出席这类品牌活动,并不多见。

夜幕降临,酒店宴会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沈清瓷一袭藏蓝色丝绒长裙,款式简约至极,却因面料和剪裁透出无声的奢华。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优美的脖颈和线条清晰的锁骨,脸上妆容精致,神情是一贯的疏淡平静。她一出现,便自然成为人群目光的焦点,品牌方高层和几位重要合作方立刻围拢上来。

她端着香槟,游刃有余地寒暄,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掠过会场。很快,她看到了他。

林屿站在品牌背景板前,正在配合媒体拍照。他穿着一身合体的浅灰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露出光洁的额头。比起训练室录像里的青涩,此刻的他多了几分被造型师打磨过的俊朗,身姿挺拔,对着镜头微笑,嘴角的弧度略显紧张,但眼神干净。偶尔有相熟的媒体或工作人员过来打招呼,他会微微躬身,态度谦逊。

沈清瓷远远看着,像是审视一件自己投资的作品在正式场合的初次亮相。客观来说,他的表现尚可,虽不及那些久经沙场的艺人圆滑,但那份未被完全驯化的生涩和真诚,在这种场合反而显得难得。

采访和拍照环节暂告段落,品牌方安排了简短的互动环节。主持人cue到林屿,让他分享一些护肤心得。林屿显然准备过,回答得中规中矩,但说到“认真清洁和保持好心情很重要”时,他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后颈,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台下有善意的轻笑。

就在这时,一个挂着媒体证的年轻男人挤到前面,话筒几乎要怼到林屿脸上,问题尖锐:“林屿先生,作为STORM的新人,在顾辰解约后迅速获得大量资源,外界有很多猜测,认为你背后有‘贵人’相助,对此你怎么看?”

问题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些,不少目光投了过来,带着探究。

林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耳根迅速泛红。他握紧了手中的话筒,指节微微发白,眼神里有瞬间的慌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按照培训过的套路回答,但话到嘴边,又卡住了。他看到了台下不远处,人群之中,那个穿着藏蓝色长裙的身影。

沈清瓷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香槟杯,静静地望着他。她的目光平静无波,没有鼓励,也没有制止,就像只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但那目光,却奇异地让林屿狂跳的心脏稳了一下。他想起了声乐课上的挫败,想起了天台上的自我怀疑,想起了手机那头发来的简短却有力的【怕什么?】和【做到好为止】。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那个提问的记者,眼神里的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笨拙的坦诚:“我……我很感激公司给我的机会。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所以一直在努力练习。至于‘贵人’……”他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沈清瓷的方向,声音轻了些,却更清晰,“我很幸运,遇到了一些愿意给我机会、督促我前进的人。我会用更好的表现,来回报这份信任。谢谢。”

回答不算完美,甚至有些直白,但那份努力摆正姿态的诚恳,和提及“信任”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光,让原本有些刁难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主持人适时接过话头,引导向了下一个环节。

沈清瓷收回了目光,低头浅浅抿了一口香槟。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起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温度。刚才林屿看过来那一眼,里面盛着的不再只是屏幕那端的依赖和仰望,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一种在真实压力下被激发出的、试图向她证明什么的倔强。

活动接近尾声,宾客开始自由交流。林屿身边依然围着一些人,他礼貌地应对着,但眼神不时飘忽,像是在寻找什么。

沈清瓷对周婧低声交代了一句,便转身,朝着与主宴会厅相连的一个露天观景平台走去。那里相对安静,只有轻柔的夜风和远处城市的灯火。

她刚在栏杆边站定,身后就传来有些急促又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没回头。

“姐……姐姐?”林屿的声音在她身后几步远响起,带着不确定的试探,还有一丝因为奔跑或紧张而轻微的喘息。

沈清瓷缓缓转过身。

平台柔和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清冷完美的侧脸轮廓和挺直的背脊。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是林屿第一次在现实中,如此清晰地看到“S姐姐”。不是隔着屏幕,不是透过语音。她比他想象中……更美,也更遥远。那种久居上位的疏离感和周身萦绕的、无声却强大的气场,让他几乎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撞击着,耳膜嗡嗡作响。他准备好的所有话——感谢、汇报、保证——突然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一直蔓延到耳根。

沈清瓷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青涩的西装,因为紧张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形状好看的嘴唇,还有那迅速蔓延开的、无所适从的红晕。和屏幕上那个努力跳舞、认真唱歌的男孩重叠,却又更加鲜活,带着真实的体温和气息。

她忽然觉得,这趟来得不算无聊。

“刚才,”她开口,声音比通过电流传来的更加清冽,像山涧冷泉,“回答得不算太差。”

林屿猛地回神,脸更红了,慌忙垂下眼睫,又忍不住飞快地抬眼看她一下:“我……我其实很紧张,差点说错话。谢谢姐姐……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机会不是我给的,”沈清瓷语气平淡,“是你自己接住的。”

林屿怔了怔,抬起头,目光撞进她深邃平静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审视或评估,只有一片看不透的深海。但就是这片深海,让他砰砰乱跳的心,奇异地找到了一点落点。

夜风拂过,带来她身上极淡的、冷冽的香气,像雪后松林。林屿闻着那香气,看着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的她,胸腔里那股陌生的悸动更加汹涌。不是感激,不是崇拜,而是一种更加滚烫、更加无处安放的情绪,悄无声息地破土而出。

他忽然很想说点什么,很想让她再多看自己一眼,哪怕只是像刚才在台下那样,平静的一瞥。

“姐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微颤,“我……我新学了一首歌,还没在别人面前唱过。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他没有等沈清瓷回答——或许是不敢等。他清了清嗓子,就在这安静的观景平台上,面对着城市璀璨的夜景和身后宴会厅隐约传来的乐声,轻声哼唱起来。

是一首旋律简单却温柔的情歌。他的声音褪去了在训练室里的刻意雕琢,清亮干净,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真挚,和一点点因为紧张而生的细微颤音。他唱得很认真,眼睛却一直望着沈清瓷,目光里有期待,有忐忑,还有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近乎献祭般的赤诚。

沈清瓷静静听着。夜风吹动她鬓边的碎发。她没有打断,也没有露出任何赞许或否定的表情。

一曲终了,余音散入夜风。林屿停下,有些不安地等待着,像等待判决。

沈清瓷看了他片刻,然后,极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音准比之前好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过身,重新面向阑珊的灯火,“回去吧。别让人等。”

林屿看着她清瘦挺直的背影,心底那点失落还没来得及蔓延,就被另一种更加汹涌的情绪覆盖。她没有说好听,但她听了,她还记得他之前音准的问题。

“嗯!”他用力点头,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雀跃,“姐姐,那我先回去了!姐姐……晚安!”

他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离开了观景平台,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沈清瓷没有回头。直到那轻快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后,她才微微侧首,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入口处,停留了几秒。

夜空深远,星光稀疏。她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耳垂。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属于夜风的、陌生的温度。

品牌活动那晚之后,有些东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同静置的湖面被投入石子,涟漪无声扩散,搅动了原本清晰的边界。

林屿的生活依旧被密集的训练和逐渐增多的通告填满,但内在的驱动却悄然不同了。以前是抓住机会、不负期望的拼劲,如今却多了一层更隐秘、更灼热的核心——他想变得更好,好到足以让那道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得更久一些。

他给“S姐姐”发的消息,内容渐渐不再局限于训练汇报。他会拍下练习室窗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会分享路边看到的一只打盹的流浪猫,会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吃过这家店的甜品吗?听说很好吃。】仿佛通过这些琐碎的日常切片,能将她拉入自己的世界,哪怕只是想象中。

沈清瓷的回复依然寥寥,但林屿能从那些简短的【嗯】、【知道了】、【早点休息】里,品出不一样的滋味。她从未忽略过他的任何一条消息。这种沉默的关注,比任何热烈的回应都更让他心跳失序。

他开始更加注意自己的仪表。训练结束再累,也会仔细洗干净脸,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的弧度,思考哪种发型看起来更精神。他偷偷观察其他更成熟的男艺人如何待人接物,学习他们举止间那种游刃有余的风度,然后笨拙地融入自己青涩的壳里。他想,如果下次再见到姐姐,他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紧张得说不出话,他要更得体,更……值得她看一眼。

沈清瓷这边,周婧每日同步来的加密文件,内容也在悄然扩展。除了训练录像,偶尔会多出一些别的东西:林屿在某个小型商演后台,帮工作人员搬东西的照片;他蹲在路边,认真给那只流浪猫喂食的视频片段;甚至有一次,是一张他手机备忘录的截图(来源成谜),上面写着:“今天声乐老师说情感投入不够。要想象是唱给最重要的人听……我想象的是姐姐。会不会太冒犯了?”后面

上一章 【故事一】第六章 爽文作品集最新章节 下一章 【故事一】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