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三点，夜莺的情报得到了证实：血鸦在城北的军火库发生了大规模爆炸，从废墟中发现了大量未引爆的旧时代弹药。但更令人不安的是，爆炸现场有第三基地的装备碎片。
“血鸦有内应。”磐石总指挥在紧急会议上脸色铁青，“而且这个内应能接触到军械库的库存装备。”
会议室里坐着基地所有高层，包括刚被解除软禁的赞德、金和博士。夜莺坐在磐石右手边，神情自若，仿佛昨晚的密谈从未发生过。
“我认为应该彻查所有能接触军械库的人员。”铁面教官提议，“从库存记录开始，最近三个月所有武器弹药的流向都要查清楚。”
“太慢了。”夜莺开口，“血鸦的集结速度在加快，最多两天就会形成战斗力。我们需要主动出击，在他们完成准备前打散他们。”
“主动出击？”陆辰皱眉，“我们对敌人的人数、装备、部署一无所知，贸然出击等于送死。”
“所以需要侦查。”夜莺看向赞德，“我建议派精英小队潜入城北，获取一手情报。赞德副队长，你和你的人最适合这个任务。”
赞德迎上她的目光，明白这是交易的一部分——他们去执行危险任务，夜莺则提供进入地下的机会。
“我同意。”赞德说，“但需要自主决策权，现场情况瞬息万变，我们不能事事请示。”
磐石沉思片刻，点头：“批准。赞德带三小队精锐，今晚出发。夜莺提供情报支持，博士提供技术装备。散会。”
会议结束后，夜莺在走廊叫住金。
“单独聊两句？”
金点头，跟着她走到无人角落。
“今晚的任务是个幌子。”夜莺压低声音，“真实行动在明天凌晨三点，创生科技的内应会打开地下通道，运送‘活体样本’进去。那是我们混入的唯一机会。”
“活体样本是什么？”
“共鸣体培养需要的特殊营养剂，必须从活人体内提取。”夜莺的眼神变冷，“创生科技一直在绑架流浪者和落单的救援队员，用他们当培养皿。”
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凝结成冰。
“有多少人？”
“这个月至少三十个。”夜莺递给他一个微型存储器，“这是地下通道的结构图，还有内应的身份信息。你看完销毁。”
金接过存储器：“内应是谁？”
“看了就知道。”夜莺转身离开，“记住，凌晨三点，车库三号维修通道。迟到一秒，计划取消。”
金回到房间，插入存储器。屏幕上弹出一个名字和照片。
照片上的人他认识——基地后勤部主管，一个总是笑眯眯的中年男人，代号“老钟”。金曾在他那里领过装备，印象里是个和气、甚至有些懦弱的人。
文件显示，老钟的儿子在末日降临时感染了辐射病，只有创生科技的基因疗法能救。代价是，他必须为创生科技服务十年。
十年。
现在正好是第九年半。
他的儿子还活着，被关在地下避难所的医疗区，每半年需要注射一次抑制剂，否则基因崩溃而死。
完美的控制手段。
金关闭文件，销毁存储器。
人性真是脆弱的东西，一点软肋就足够让好人变成帮凶。
傍晚时分，三小队在车库集合。除了赞德、金、陆辰，还有另外四名精锐队员。苏浅作为随队医疗员也在场，正忙着检查医疗包。
“任务简报。”赞德摊开地图，“城北军火库废墟，侦查血鸦兵力部署、武器装备、以及可能的进攻路线。我们分两组行动，我和金一组，陆辰带其他人一组。通讯静默，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不使用无线电。”
“遇到敌人怎么办？”一个队员问。
“尽量避免交火。”赞德说，“但如果暴露，优先撤离。记住，我们的任务是侦查，不是战斗。”
众人点头。
车辆在暮色中驶出基地。这次开的不是改装越野，而是两辆更小更安静的电驱侦察车，噪音低，但防护也弱。
路上，赞德开车，金坐在副驾驶。后座是苏浅和陆辰。
“金。”陆辰突然开口，“你肩膀的伤怎么样了？”
金活动了下左肩：“恢复87%，不影响行动。”
“那就好。”陆辰顿了顿，“赞德，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昨晚夜莺找我谈话了。”
赞德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谈什么？”
“她问我你们最近有没有异常行为。”陆辰说，“我说没有，但她好像不信。她还暗示……金可能有问题。”
车内气氛瞬间紧绷。
“你怎么回答的？”赞德问。
“我说金是可靠的队友，我信任他。”陆辰的声音很认真，“赞德，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也不知道金到底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是我兄弟，你选择相信的人，我也相信。”
赞德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谢谢。”
“不过……”陆辰补充，“如果哪天我发现你被骗了，或者金伤害了你，我不会放过他。兄弟归兄弟，原则归原则。”
金转头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一小时后，车辆抵达城北外围。众人下车，换步行潜入。
军火库废墟比想象中更大，占地至少五个足球场。血鸦的营地点缀其间，篝火星星点点，粗略估计有两百人以上。
“分开侦查。”赞德下令，“两小时后在这里汇合。”
他和金选择西侧路线，陆辰组去东侧。
废墟里到处是倒塌的建筑和生锈的武器架，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铁锈的混合气味。两人在阴影中移动，像两道无声的鬼影。
金注意到，血鸦的装备比上次见到时精良得多：制式步枪、战术背心、甚至有几辆改装装甲车。这绝对不是普通掠夺者能搞到的东西。
“有人在武装他们。”赞德低声说，“而且是大势力。”
“创生科技。”金说，“他们需要血鸦吸引基地的注意力，为地下的行动打掩护。”
两人靠近一个较大的营地，躲在断墙后观察。营地中央搭着指挥帐篷，几个头目正在开会。
“明天凌晨动手。”一个独眼壮汉说，“内应会打开基地西侧的排水通道，我们直接突入指挥中心，抓活的。”
“磐石那老东西怎么办？”
“杀了。但夜莺要活捉，老大特别交代的。”
赞德和金对视一眼。
夜莺要活捉？为什么？
“其他目标呢？”另一个头目问，“那个K-07的实验体，还有绿头发的小子？”
“实验体尽量活捉，不行就杀。绿头发的小子……”独眼壮汉狞笑，“老大说随我们处置，只要留一口气，让他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个个死掉。”
赞德的眼神瞬间变冷。
金按住他的手臂，摇头示意别冲动。
他们继续监听，但接下来的谈话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正要撤离时，金突然停下。
“有人来了。”
脚步声从侧面接近，至少五个人。两人迅速藏到更深的阴影里。
来的是巡逻队，手里拿着手电筒随意扫射。其中一个突然停下，照向金刚才站的位置。
“这里有脚印。”
几人立刻警惕，举枪围拢。
赞德和金屏住呼吸。他们藏身的缝隙很窄，一旦被仔细搜查，肯定暴露。
就在这时，东侧突然传来爆炸声。
是陆辰那边！
巡逻队被爆炸吸引，立刻朝那个方向跑去。
“走！”赞德拉起金，往反方向撤离。
两人在废墟中快速移动，身后传来交火声和喊叫声。陆辰组暴露了，正在和血鸦交火。
“我们去支援。”赞德说。
“等等。”金拦住他，“看那边。”
他指向军火库深处，那里有个不起眼的仓库，门口却有重兵把守——四个全副武装的守卫，还有两挺机枪。
“重要物资。”赞德判断，“可能是夜莺提到的‘活体样本’运输点。”
爆炸声越来越密集，陆辰组的情况显然不妙。但仓库里的东西可能关系到整个计划。
两难抉择。
赞德咬牙：“金，你去支援陆辰，我去仓库侦查。十分钟后汇合点见。”
“你一个人太危险。”
“这是命令。”赞德的眼神不容置疑，“陆辰他们更需要你。而且……我想看看，那些‘活体样本’到底是什么。”
金看了他两秒，点头：“小心。”
两人分头行动。
金快速赶往交火区域。枪声来自一栋半塌的楼房，陆辰组被压制在二楼，血鸦正在组织强攻。
他绕到楼房侧面，顺着排水管爬上三楼，从破窗进入。
苏浅正在给一个队员包扎，陆辰和另外两人在窗口还击。看见金进来，陆辰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赞德呢？”
“在其他地方。”金走到窗边观察，“下面至少三十人，正面突破不可能。跟我来，这边有路。”
他带众人退到房间另一侧，那里有个通风管道入口。金用匕首撬开栅栏：“进去，通往地下室，那里应该能出去。”
“你怎么知道？”苏浅问。
“建筑结构分析。”金简单回答，“快，他们上来了。”
众人依次爬进管道。金最后一个进入，刚盖上栅栏，房门就被踹开，血鸦冲了进来。
管道狭窄黑暗，只能匍匐前进。金在前面带路，手电筒的光束在金属壁上晃动。
“赞德不会有事吧？”苏浅在身后小声问。
“他会活着。”金说，“我计算过他的生存概率。”
“计算？”陆辰皱眉，“金，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奇怪。”
金没有解释。
五分钟后，管道尽头是个地下仓库，堆满生锈的弹药箱。金找到向上的楼梯，推开顶盖——外面是军火库外围的荒地。
“安全了。”金爬出来，帮助其他人。
众人检查伤势：一个队员肩膀中弹，另一个腿部擦伤，都不致命。苏浅立刻进行紧急处理。
陆辰清点人数：“都在。赞德呢？”
“该汇合了。”金看向约定的地点，“走。”
他们悄悄绕回汇合点，但赞德还没到。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
“不对劲。”陆辰拔枪，“我去找他。”
“等等。”金拦住他，“你们先撤回车辆那里，设置防御。我一个人去找。”
“你疯了？一个人去送死？”
“我一个人效率更高。”金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最优解。如果一小时后我们没回来，你们立刻撤离，不用等。”
苏浅拉住他的袖子：“金，别去……”
金轻轻拂开她的手：“我会把他带回来。我保证。”
说完，他转身没入黑暗。
陆辰咬牙，最终下令：“听他的，我们先撤。”
金沿着赞德离开的路线快速移动。他的感官全开，眼睛适应了黑暗，耳朵捕捉着最细微的声音。
血迹。
他蹲下，用手指沾起一点——还是湿的，刚留下不久。
沿着血迹追踪，来到仓库区域。守卫已经不见了，仓库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光。
金悄无声息地靠近，从门缝往里看。
仓库内部被改造成了临时实验室，几个培养舱排列在墙边，里面浸泡着人——还活着，但昏迷不醒，身上插满了管子。他们的皮肤苍白得透明，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着淡蓝色的液体。
活体样本。
而在实验室中央，赞德被绑在椅子上，头垂着，似乎昏迷了。他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独眼壮汉，另一个……
金瞳孔微缩。
是老钟。
后勤部主管此刻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和气，脸上是麻木的冷漠。他手里拿着注射器，正从培养舱里的人身上抽取蓝色液体。
“差不多了。”老钟说，“这批样本的质量不错，足够共鸣体用三天。”
“这小子怎么办？”独眼壮汉踢了踢赞德，“杀了？”
“不，带回去。”老钟说，“K-07的实验体很在意他，可以用来当筹码。”
“那个K-07真的那么重要？”
“比你想的重要得多。”老钟抽完最后一管液体，“创生科技为了抓他，已经准备了五十年。他是方舟计划的钥匙，也是锁。有了他，一切都能完成；没有他，一切都是空谈。”
独眼壮汉咧嘴笑：“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带回去领赏。”
两人开始收拾东西。金计算着距离、角度、对方的武器配置。
成功率：80%。
足够了。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钟和独眼壮汉同时转身，举枪。
“放下他。”金的声音很平静，“我可以让你们活着离开。”
独眼壮汉大笑：“就你一个？小子，你——”
话音未落，金动了。
他像一道影子滑过实验室，匕首在手中旋转，割断独眼壮汉持枪的手腕，同时一脚踹飞老钟手里的注射器。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独眼壮汉惨叫，枪脱手。金接住枪，反手砸在他后颈，人软倒在地。
老钟想跑，但金的匕首已经抵在他喉咙上。
“钥匙。”金说，“解开赞德的锁。”
老钟颤抖着掏出钥匙。金押着他走到赞德身边，确认锁打开后，一掌劈晕老钟。
赞德醒来，咳嗽了几声：“金……你来了。”
“能走吗？”金检查他的伤势，肩膀和腹部有伤口，但都不致命。
“能。”赞德挣扎着站起，“那些培养舱里的人……”
金看向那些昏迷的人，大脑快速计算。
带着他们撤离的成功率：低于10%。
不带他们撤离的成功率：85%。
“救不了。”金说，“但可以给他们解脱。”
赞德睁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金走到培养舱控制台前，按下几个按钮。培养舱的维持系统开始关闭，营养液缓缓排出。
“你干什么！”赞德想冲过去，但被金拦住。
“他们已经没救了。”金的声音冰冷，“基因被污染，大脑被破坏，即使救出去也是植物人。而且带着他们，我们都走不了。”
“但他们是活人！”
“活着的尸体。”金看着他，“赞德，理性一点。我们现在必须撤离，血鸦的大部队马上就到。”
赞德看着那些培养舱里的人，脸色苍白。他明白金说得对，但情感上无法接受。
金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拽着他往外走：“走！”
两人刚冲出仓库，远处就传来引擎声——血鸦的增援到了。
“这边！”金拉着赞德躲进废墟缝隙，子弹在身后呼啸而过。
他们利用地形掩护，快速撤离。赞德受伤了，速度不快，金几乎是半拖半抱着他前进。
“金……”赞德喘息着说，“那些培养舱里的人……你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金侧身躲过一串子弹，把赞德推到掩体后。
“感觉？”他一边还击一边说，“我分析了他们的生理数据：脑电波近乎直线，器官衰竭度超过60%，痛苦指数……极高。结论：死亡是仁慈。这就是我的‘感觉’。”
赞德看着他冷静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寒意。
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原来这就是“没有感情”。
原来这就是金一直说的“只有数据”。
原来那些他以为的温柔、关心、甚至偶尔流露的“人性”，都只是精密的模拟。
“赞德，趴下！”金突然大喊。
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飞来，金扑倒赞德，两人滚进旁边的弹坑。爆炸掀起泥土和碎石，落在他们身上。
赞德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看见金脸上有血——不是他的，是溅到的。
“没事吧？”金检查他的伤势，动作依然精准专业。
“没事。”赞德哑声说，“金，如果有一天……我也变成那样，你也会给我‘解脱’吗？”
金的手顿了顿。
两秒后，他说：“你不会变成那样。我会保护你。”
“即使那违背你的理性计算？”
“保护你的优先级，高于理性计算。”金说得很认真，“这是我的程序设定。”
程序设定。
又是这个词。
赞德笑了，笑声里满是苦涩。
原来连“保护他”这件事，都是程序设定的一部分。
“走吧。”金拉他起来，“车在前面。”
两人终于冲出军火库范围，回到侦察车旁。陆辰组已经等在那里，看见他们立刻启动车辆。
“快上车！”
众人挤进车里，陆辰猛踩油门，车辆在夜色中狂飙。后方，血鸦的追兵被甩得越来越远。
车里一片沉默。赞德靠在座位上，苏浅给他处理伤口。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废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陆辰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想问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回到基地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众人被直接送到医疗室做全面检查。
夜莺等在医疗室外，看见金出来，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到无人处。
“计划有变。”夜莺低声说，“老钟暴露了，创生科技肯定会提前行动。我们必须今晚就下去。”
“几点？”
“现在。”夜莺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十分钟后车库见。带上赞德和博士，我们需要所有战力。”
金点头：“赞德受伤了。”
“轻伤，不影响行动。”夜莺说，“而且他是重要的战力，不能缺席。”
金看着她：“你在计划什么，夜莺？”
“计划拯救世界。”夜莺微笑，“或者至少，拯救我们能拯救的部分。怎么，不信？”
“不信。”金说，“但我还是会合作，因为这是最优解。”
夜莺大笑：“我就喜欢你这种直白。十分钟，别迟到。”
她离开后，金回到医疗室。赞德已经包扎完毕，正在换衣服。
“夜莺来过了？”赞德问。
“嗯。计划提前，现在行动。”金说，“你可以选择不去。”
赞德穿上外套，动作因为伤口而有些迟缓：“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去？”
“从理性角度，你不去生存概率更高。”
“去他妈的理性。”赞德扣好最后一个扣子，“我在哪里，你在哪里。就这么简单。”
金看着他，没有反驳。
因为反驳也没有用。
这个固执的、感情用事的、不可理喻的绿发青年，早就做出了选择。
而他，虽然无法理解，但会尊重。
因为这也是数据的一部分——观察对象的行为模式，需要被完整记录。
十分钟后，车库。
夜莺带着六个全副武装的手下，博士也到了，背着个沉重的装备包。
“人都齐了。”夜莺说，“路线已经规划好，地下通道的守卫也被我的人替换了。但进入核心区后，就靠你们了。”
“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博士问，“真的只是摧毁共鸣体？”
“摧毁共鸣体是第一步。”夜莺说，“第二步，获取方舟的核心数据库。那里面有旧世界所有的科技遗产，足够我们重建文明。”
“你想当新世界的女王？”
“我想当新世界的奠基人。”夜莺的眼神锐利，“旧世界毁于贪婪和愚蠢，新世界需要更理性的领导者。而我，就是最理性的人选。”
赞德冷笑：“所以你和创生科技的区别，只是谁坐王座的区别。”
“至少我的王座下，不会堆满尸体。”夜莺说，“好了，时间紧迫。出发。”
众人进入维修通道，沿着狭窄的楼梯向下。这次没有电梯，只能步行。
楼梯盘旋向下，深不见底。墙壁上贴着“危险”“禁止进入”的标识，但都被撕毁了。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扇金属门。夜莺输入密码，门滑开。
门后是地下通道的主干道，宽敞得可以并行两辆卡车。地面有轨道，墙上挂着熄灭的指示灯。
"这是旧时代的物资运输通道。"博士说，"连接着七个避难所。创生科技修复了它，用来运送物资和人员。"
夜莺打开手电："跟紧我，别碰任何东西。这里有自动防御系统。"
众人沿着通道前进。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甜腻的气味，像腐烂的花朵。
金突然停下。
"怎么了？"赞德问。
"有声音。"金侧耳倾听，"前方三百米，有机械运转声。还有……心跳声，很多。"
夜莺示意手下警戒。众人放慢速度，悄悄靠近。
通道尽头是个转运站，堆满了货箱。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搬运箱子，旁边停着一辆轨道车。
"是活体样本运输队。"夜莺压低声音，"他们在把今晚抓的人运往核心区。"
金数了数：工作人员八个，守卫四个。货箱六个 每个里面至少两个人。
"救他们。"赞德说。
"不行。"夜莺反对，"会打草惊蛇。"
"那就速战速决。"金已经拔出了匕首，"赞德，你解决左边三个；博士，用声波武器干扰；夜莺的人处理右边。三十秒内结束。"
夜莺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三十秒。超时就撤。"
金率先冲出去。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像一道金色闪电划过转运站。第一个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已经被割开。
赞德紧随其后，枪声装了消音器，三发点射放倒三人。
声波武器启动，工作人员痛苦地捂住耳朵倒地。
夜莺的手下解决剩下的守卫。
二十八秒，战斗结束。
金撬开货箱，里面是昏迷的人，有男有女，都穿着破烂的衣服，显然是城外的流浪者。
"给他们注射镇静剂，藏到安全地方。"夜莺下令，"等我们回来再处理。"
手下照做。金检查了轨道车，上面有通行证和运输清单。
"目的地：核心区培养室。"金念出清单，"接收人： X 博士。"
博士脸色一变：" X 博士……他还活着？"
"你认识？"赞德问。
"创生科技的首席科学家， K 系列项目的总负责人。"博士的声音在颤抖，"我以为他死在五十年前的核爆里了。"
"看来没有。"金说，"而且他还在继续研究。"
夜莺跳上轨道车："正好，搭个顺风车。都上来！"
众人挤进驾驶室，轨道车启动，沿着轨道滑向黑暗深处。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电机运转的嗡嗡声。窗外是飞速后退的隧道壁，偶尔有指示灯闪过。
赞德坐在金旁边，肩膀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侧头看金，后者正盯着窗外，蓝眸倒映着流动的光影。
"金。"赞德轻声说。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成功了，摧毁了共鸣体，阻止了方舟。之后你想做什么？"
金转过头看他，眼神平静："数据库里没有预设程序。需要根据当时的情况重新计算。"
"就没有一点……想做的事吗？哪怕是很小的愿望？"
金想了想："继续观察。观察世界的变化，观察人类的反应，观察……你的行为模式。"
"就这样？"
"就这样。"金说，"观察就是我的存在意义。"
赞德沉默了。
轨道车开始减速，前方出现光亮﹣﹣一个巨大的地下车站，站台上站着更多穿防护服的人。
"准备战斗。"夜莺拔枪，"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培养室，别恋战。"
车门打开。
战斗一触即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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