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掉水里了！”我喊道。

“我知道！”华伦手忙脚乱地翻找备用炭，但篮子就这么大，能藏多少东西？

离水面还有三丈左右时，我做出了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

“华伦！把绳子给我！”

“什么？”

“所有绳子！快！”

他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把一堆绳子塞到我手里。我迅速挑出最长最结实的几根，打了个自己都不知道标不标准的绳结，然后看准方向——

荷花池边有棵老柳树，枝条粗壮，斜伸向水面。

我把绳子甩出去。

一次，没套中。

两次，差一点。

第三次，绳子堪堪挂住一根树枝。我用力拉紧，热气球下坠的势头猛地一顿，篮子底部擦过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我们悬在了荷花池上方，晃晃悠悠，像只被拴住的鸽子。

下面传来惊呼声。我低头，看见丝丝他们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太监宫女——以及最前面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完了。

是皇上。

皇上站在池边，仰头看着我们，表情很复杂。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发火，最后变成一种无奈的叹息。

“下来。”他说。

怎么下来是个问题。我们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池水。华伦试图控制热气球飘过去，但火已经快灭了，热气球在慢慢下沉。

“跳下来！”武状元喊，“我接着你们！”

我看着武状元张开的手臂，又看看浑浊的池水，选择相信他。

“你先。”我对华伦说。

华伦摇头：“你是女孩子，你先。”

“这时候讲什么绅士风度！”我瞪他，“你跳下去，武状元接住你，然后你们一起接我。这是最优方案。”

华伦愣了愣，居然笑了：“你还懂最优方案？”

“我爹是丞相，我学过统筹。”我推他，“快跳！要沉了！”

华伦深吸一口气，翻出篮子往下跳。武状元稳稳接住了他——虽然两个人一起摔了个屁墩儿，但总归安全着陆。

轮到我了。热气球又下沉了一截，离水面只有半人高。我爬上篮子边缘，瞄准武状元和华伦的方向——

跳。

落进了一个带着淡淡檀香味的怀抱。

不是武状元。是华伦。

他接住了我，但因为冲击力，我们俩一起往后倒，摔进草丛里。我压在他身上，听见他闷哼一声。

“抱歉！”我赶紧爬起来。

“没事。”华伦坐起来，揉了揉后背，“你比看起来重一点。”

“这是该说的话吗？”我想打人。

“肃静！”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我们赶紧跪好。皇上走过来，靴子停在我面前。

“林丞相的女儿？”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我低着头。

“华尔兹的儿子？”

“是。”华伦在我旁边应道。

皇上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下令把我们拖出去打板子。

然后我听见他说：“飞得高吗？”

我愣住了。

“还、还行。”华伦老实回答，“就是时间短了点。”

“下次，”皇上说，“要找更大的空地，带够炭火，选没风的日子。”他顿了顿，“还有，别用膳房的菜篮子。李公公哭了一早上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赶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