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跪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皇上这是……”武状元呆呆地问,“没生气?”
“生气了。”丝丝肯定地说,“但他可能觉得太好笑了,生不起气来。”
柔柔把我和华伦拉起来:“你们俩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看向华伦。他脸上沾了草屑,头发乱糟糟的,但眼睛很亮。
“差点就成功了。”他说。
“差点就摔死了。”我纠正。
“但理论是可行的!”华伦转向我,“清月,你那个绳结打得很及时,不然我们真掉水里了。你怎么会打那种绳结?”
“我爹教过一些应急的。”我说,“他说,大家闺秀不一定要会琴棋书画,但一定要会在意外发生时保住小命。”
华伦笑了:“你爹是个实用主义者。”
“他是被我的倒霉体质锻炼出来的。”我小声说。
从那天起,我在宫里的名声悄悄变了。从“林丞相家那个文静小姐”变成了“和华伦一起飞天的那个狠人”。
王大人上课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痛心疾首,仿佛在说“好好的大家闺秀怎么就疯了”。
丝丝对我更亲近了,动不动就拉着我说“清月我们下次去掏鸟窝吧”或者“清月你知道御膳房最近新来了批辣椒粉吗”。
柔柔则是忧心忡忡:“清月,你别被丝丝和华伦带偏了……”
武状元偶尔会看着我发呆,被丝丝发现后一顿嘲笑:“看什么看!人家清月可是敢飞天的人,看得上你?”
最有趣的是华伦。他开始主动找我说话,不只是关于热气球的改进方案(他已经在规划2.0版本了),还有西洋的画,中国的诗,御膳房的点心哪种最好吃。
“我发现,”有一天课间他忽然说,“你和这里很多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不怕尝试新东西。”华伦转着笔,“也不怕我。”
“你又不吃人,为什么要怕?”
“很多人怕‘不一样’。”他看向窗外,“我的头发,眼睛,说话的方式,还有我那些‘奇怪’的想法。”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几个小太监正偷偷往这边瞄,对上我的视线又赶紧低头走开。
“他们是好奇。”我说,“宫里日子无聊,你是个新鲜话题。”
“那你呢?”华伦转回头看我,“你也觉得我新鲜?”
我想了想:“我觉得你是个麻烦。”
华伦愣住了。
“但有时候,”我补充道,“麻烦也挺有趣的。”
他笑了,这次笑得很轻松。
放学时,丝丝蹦蹦跳跳地过来:“清月,明天休沐,我们去宫外玩吧!我知道有家糖人做得可好了!”
“我得问我爹。”
“我也去。”华伦说。
柔柔犹豫了一下:“那……我也去吧?”
武状元挠挠头:“我保护你们!”
我看着这一群人,突然觉得,进宫读书可能是我这辈子最离谱也最正确的决定。
回家路上,小翠问我:“小姐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有吗?”
“您在笑呢。”
我摸了摸嘴角,确实在笑。
“小翠。”
“嗯?”
“你说,”我望着马车外的街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飞上天了,我爹会是什么表情?”
小翠认真想了想:“相爷大概会先晕过去,然后醒来第一句话是‘家法呢’。”
我笑出声。
那就……先不告诉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