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一场急雨过后,天气便凉得猝不及防。
贺峻霖的咳嗽是从夜半开始的。起初只是几声轻咳,她怕扰了外间值夜的宫人,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可肺腑里那股痒意翻涌上来,终究是忍不住,蜷在锦被里低低地咳着,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守在外间的侍女听见动静,连忙挑了灯进来,见她面色苍白,呼吸都带着颤,吓得声音都抖了
无用人士“公主!您怎么了?”
贺峻霖摆了摆手,声音哑得厉害
贺峻霖“无妨……许是夜里贪凉,受了些寒。”
话虽这么说,第二日晨起时,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太医诊过脉,眉头紧锁着退出去,隔着屏风,马嘉祺的声音沉得厉害
马嘉祺“到底如何?”
无用人士“回殿下,公主自幼体弱,这风寒入了肺腑,怕是要缠绵些时日。”太医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需得好生静养,切不可再劳神。”
马嘉祺没再说话,只听得脚步声渐近,帐帘被轻轻掀开,带着一身寒气的他走了进来。贺峻霖睁着眼睛看他,往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见他脸色难看,便扯着嘴角想笑一笑,刚动了动,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马嘉祺连忙坐到床边,伸手替她顺气,指尖触到她滚烫的脸颊,眉头皱得更紧:
马嘉祺“怎么不早说?”
贺峻霖咳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攥着他的衣袖,声音断断续续:
贺峻霖“怕……怕你担心……”
他这几日正为北境的粮草事宜烦忧,白日里在御书房对着一屋子的折子,夜里还要过来守着她,眼下眼底的青黑浓重得吓人。
马嘉祺没说话,只俯身替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锦被传过来,贺峻霖贪恋这暖意,往他手边靠了靠,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混杂着药味,竟也不觉得难闻。
贺峻霖“御马场……怕是去不成了。”她小声嘀咕着,语气里满是失落。
那日桃林下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她惦记着那匹温顺的小白马,惦记着他陪着她看赛马的模样,可如今,怕是连下床都成了奢望。
马嘉祺闻言,垂眸看她,眼底的寒意散去几分,染上些许柔意。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马嘉祺“无妨,等你好了,孤陪你去。便是御马场的马都老了,孤也陪你去。”
贺峻霖眨了眨眼,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不是娇气的人,自小汤药不断,早已习惯了病痛缠身,可此刻被他这样看着,心里那点委屈便翻涌上来,怎么也压不住。
她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咳得浑身发颤:
贺峻霖“二哥……我是不是很麻烦?”
马嘉祺身体一僵,随即伸手回抱住她,力道适中,生怕弄疼了她。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马嘉祺“胡说什么。霖霖是孤的宝贝妹妹,怎么会麻烦。”
窗外的风又吹了起来,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敲打着窗棂。屋内药香袅袅,马嘉祺坐在床边,握着贺峻霖的手,一言不发。
贺峻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梦里又是那片桃林,落英缤纷,他牵着她的手,笑着说要陪她岁岁年年看桃花。
她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马嘉祺守了她一夜。天快亮时,他召来太医,声音冷得像冰:
马嘉祺“孤要她平安无恙。”
太医躬身应下,心里却暗暗叹气。公主这身子,怕是要精心养一辈子的。
马嘉祺没再说话,只是回头看向床上的人。她睡得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他伸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岁岁年年,桃花常开。
岁岁年年,他总要护着她,平安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