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的殿内燃着三盏龙涎香，烟气缭绕中，星盘摆放在大殿中央的青玉案上，直径足有一丈，上面嵌着的夜明珠和各色宝石，对应着天上的星轨，在烛火下熠熠生辉。皇帝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国师站在星盘前，手指捏着三枚龟甲，正要投掷。
苏清鸢垂着手站在殿角，目光看似落在地上的金砖上，实则余光一刻也没离开国师的动作。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捏着龟甲的姿势看似随意，可指尖敲击龟甲的节奏，却让苏清鸢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那是标准的键盘打字频率，一秒三下，是程序员敲代码时最常用的节奏。
“苏清鸢，你是长信宫的宫女？”皇帝终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把她的底都刨出来。
苏清鸢再次屈膝行礼，腰弯得更低：“回陛下，奴婢苏清鸢，入宫三年，一直在长信宫做洒扫杂役，因身份低微，故而陛下未曾留意。”
“三年？”皇帝挑了挑眉，“长信宫离钦天监甚远，你怎会跑到钦天监墙外的乱葬岗去？”
苏清鸢早就想好了说辞，语气带着几分怯意：“奴婢昨日奉命去冷宫送粥，回程时迷了路，误走到了那里。见荒草碍眼，便想着清理一番，并非有意违逆宫规。”
皇帝还想再问，国师却笑着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那丝奇异的电子音，快得几乎让人听不清尾音：“陛下，此女命格奇特，是罕见的‘无命之人’，星盘上查不到她的生老病死，倒适合留在钦天监做杂役，替贫道打理些文书笔墨。”
“无命之人？”皇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国师既这么说，那便依你。苏清鸢，从今日起，你就留在钦天监当差，若敢偷懒耍滑，国师可直接处置。”
“奴婢谢陛下隆恩，谢国师抬爱。”苏清鸢磕了个头，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无命之人”，这是现代网络小说里的设定，是用来形容穿越者“不在原世界命格体系内”的说法，国师怎么会知道？还有他那带着电子音的嗓音，刚才一闪而过的蓝光眼瞳，以及敲龟甲的键盘节奏……无数线索串在一起，指向一个让她心惊的结论：国师不仅是穿越者，还是个和她前世从事相关行业的人。
皇帝又和国师聊了几句星象吉凶，便带着李总管离开了。殿门关上的瞬间，钦天监里的气氛骤然变了，龙涎香的烟气仿佛都凝固了。
国师转过身，背对着苏清鸢，缓缓摘下头上的道冠，乌黑的头发散下来，露出后颈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程序员长期对着电脑，颈椎劳损留下的痕迹，苏清鸢前世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国师的声音突然变得正常，不再有电子音的伪装，反而带着几分熟悉的京腔。
苏清鸢攥紧了袖中的银针，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的背影。
国师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当看清他的脸时，苏清鸢的瞳孔猛地收缩，手里的银针差点掉在地上——那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是她前世就职的互联网公司里，那个被称为“代码鬼才”的陈默！
陈默，二十七岁，顶尖程序员，一手打造了公司的核心算法，三年前在一次加班后突然失踪，当时还上了社会新闻，没想到竟然穿越到了这里。
“很惊讶？”陈默扯了扯嘴角，走到星盘前，手指划过那些宝石，星盘上的珠子突然亮了起来，组成了一串密密麻麻的0和1，“苏清鸢，或者说，苏研究员，好久不见。”
苏清鸢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陈默？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刚才说的‘无命之人’，星盘上的代码，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陈默走到一旁的紫檀木桌前，拿起一个看似古朴的青铜盒子，打开后，里面竟是一块泛着蓝光的晶片，和现代的U盘别无二致，“我比你早穿来五年，刚来的时候，和你一样，是个任人宰割的小角色。直到我发现，这个世界的规则，竟然可以用代码改写。”
他把晶片插进星盘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星盘上的0和1瞬间流动起来，组成了一张系统流程图，上面清晰地写着“穿越女续命系统V3.0”“情绪能量收集模块”“宿主绑定协议”“能量转化续命机制”等字样。
苏清鸢的呼吸骤然停滞，她走上前，指尖颤抖地拂过星盘上的字迹：“你……你用代码打造了一个系统？那些穿越女，都是你用来收集能量的工具？”
“不然呢？”陈默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这个世界的人愚昧又落后，皇帝昏庸，百官无能，凭什么掌控天下？我靠着编程技术，改写了星象的规则，让皇帝以为我能通神，成了钦天监国师。而那些穿越女，一个个带着现代知识，心比天高，以为能当后宫主角，她们的情绪波动——喜悦、愤怒、嫉妒、绝望，都是最好的能量源。我收集这些能量，就能延长自己的寿命，甚至能慢慢掌控这个王朝。”
他指着星盘上的一个数字：“你看，这是第九十九个能量源，也就是你刚才去祭拜的那个林昭仪。她的嫉妒能量值达到了峰值，收集完她的能量，我的寿命又能延长十年。可惜，她太蠢了，撑不过三个月。”
“你疯了！”苏清鸢的声音带着怒意，“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续命的工具！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陈默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钦天监里回荡，“在这个世界，我就是天！苏清鸢，你也是穿越者，你应该明白，在这种落后的时代，拥有现代技术的我们，就是神。你帮我一起完善这个系统，我们可以一起掌控大渊王朝，甚至统一整个天下，建立一个由我们主宰的帝国。”
他走到苏清鸢面前，伸手想拍她的肩膀，苏清鸢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手里的银针抵在身前：“我不会帮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陈默，你迟早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陈默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我暂时还不能杀你。你的命格特殊，系统显示你是‘漏洞体’，能避开能量检测，留着你，或许还有用。”
他转身走到星盘前，敲了敲上面的宝石，星盘上的代码瞬间消失，又变回了普通的星轨图案：“从今天起，你就在钦天监当差，负责整理我的文书。记住，别耍花样，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系统监控之下。要是敢把系统的秘密说出去，我会让你比那些穿越女死得更惨。”
苏清鸢咬着唇，没有说话。她知道，现在的她不是陈默的对手，他掌控着系统，掌控着皇帝的信任，而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宫女。硬碰硬，只会死路一条。
她假意低头：“奴婢遵命，不敢违抗国师的命令。”
陈默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内室。
苏清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缓缓松了口气，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她走到星盘前，仔细观察着那些宝石的排列，试图找到系统的漏洞。前世她虽是历史研究员，却也跟着公司的程序员学过不少编程知识，陈默的系统再精密，也不可能没有破绽。
她注意到星盘右下角的一颗黑曜石，上面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对应的星轨位置，正是系统流程图里的“能量转化模块”。这应该就是系统的核心漏洞所在。
苏清鸢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陈默以为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他的系统漏洞，已经被她发现了。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假装顺从，暗中寻找破解系统的方法，同时，找到一个能和陈默抗衡的盟友。
她想到了渊王萧彻。那个被皇帝流放七年，却在边境手握重兵，深得民心的皇子。如果能说服萧彻联手，或许就能推翻陈默的掌控，为那些枉死的穿越女讨回公道。
夜色渐深，钦天监的烛火摇曳，苏清鸢站在星盘前，目光坚定。红墙之内，一场关于代码与权谋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她会用自己的智慧，撕开这个系统囚笼，让那些被操控的灵魂，重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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