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手术安排在三点。
一点半，护士站的铃声准时响起，刘耀文放下手中的病历，起身去更衣室。镜子里的人脸色依旧苍白，但比昨天好了许多，眼底的青影淡了些。他抬手按了按胸口，那里隐隐还有点闷，却不至于影响手术。
他换上手术服，戴上口罩和帽子，整个人瞬间又变成了那个冷静、专业、不容置疑的刘医生。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林医生探头进来：“耀文，今天这台搭桥，你主刀？”
“嗯。”刘耀文拉上拉链。
“病人家属挺紧张的，刚才还来问了好几次。”林医生说，“你待会儿进去的时候，稍微安抚一下。”
“我知道。”刘耀文淡淡道。
他走到术前准备室，病人已经被推了进来。中年男人躺在手术车上，脸色有些发白，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刘医生，麻烦你了。”
“放心。”刘耀文语气平静，“配合就好。”
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又和麻醉师确认了方案。一切有条不紊，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只是在转身的瞬间，他的手指下意识摸了摸白大褂的口袋——那里，有几颗草莓味的无糖糖。
他想起早上严浩翔的叮嘱：“手术前含一颗。”
他犹豫了一秒，还是掏出一颗，剥开包装纸，含在舌下。甜味慢慢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冲淡了消毒水的味道，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松。
手术开始前，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2点50分。
手机被锁在更衣室，他无法看到消息。但他知道，有一个人，大概正在等他手术结束的通知。
这种被人期待、被人惦记的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
三点整，手术正式开始。
无影灯亮起，照亮了病人的胸腔。刘耀文站在手术台旁，眼神专注而冷静，手里的手术刀稳稳落下。他的动作精准、利落，每一步都经过无数次练习，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
“血压？”他问。
“120/75，稳定。”麻醉师答。
“心率？”
“78次/分。”
刘耀文微微点头，继续手中的操作。
时间在手术台上似乎失去了意义。只有器械碰撞的声音、监护仪的滴滴声，还有医护人员偶尔的简短交流，在手术室里回荡。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刘耀文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护士赶紧上前帮他擦去。他的手却始终稳如磐石，没有一丝颤抖。
直到最后一针缝合完毕，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结束。”
“手术顺利。”他对麻醉师说，“送回监护室。”
病人被推出手术室时，家属早已等在门口。看到刘耀文，一个中年女人立刻迎上来：“刘医生，我丈夫他——”
“手术很成功。”刘耀文摘下口罩，声音有些沙哑，“接下来要看术后恢复。”
女人红着眼眶连声道谢，刘耀文只是淡淡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转身离开，步伐有些虚浮，却努力维持着平稳。
回到更衣室，他脱下手术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刚走出门口，胸口突然一阵发闷，他扶住墙，缓了几秒，才慢慢站直。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严浩翔发来的消息：
【严浩翔】：手术结束了吗？
刘耀文看了一眼时间——5点10分。
他靠在墙上，慢吞吞地回了两个字：
【刘耀文】：结束。
几乎是秒回：
【严浩翔】：顺利吗？
【刘耀文】：嗯。
【严浩翔】：现在在哪？
【刘耀文】：更衣室门口。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就打了过来。
刘耀文按下接听：“喂？”
“胸口怎么样？”严浩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还行。”刘耀文说，“有点闷。”
“有没有疼？”
“没有。”
“深呼吸试试。”
刘耀文照做，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胸口的闷痛似乎轻了些。
“好点了吗？”严浩翔问。
“嗯。”
“现在下楼。”严浩翔道，“我在医院门口。”
刘耀文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三点。”严浩翔淡淡道，“怕你手术结束没人接。”
刘耀文：“……”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楼。”严浩翔重复，“别让我上去找你。”
刘耀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句：“好。”
他挂了电话，慢慢往楼下走。
医院门口，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严浩翔靠在车旁，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手机，似乎刚打完电话。看到刘耀文，他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微皱起：“脸色不太好。”
“刚下手术台。”刘耀文淡淡道。
“上车。”严浩翔替他拉开车门。
刘耀文坐进去，才发现车内放着一杯温热的茶饮，杯子上还冒着热气。
“护心茶。”严浩翔发动车子，“菊花、枸杞、甘草，你之前喝过的。”
刘耀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胸口的闷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手术？”他问。
“查了你们科室的手术安排。”严浩翔说，“你主刀的，我都记着。”
刘耀文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你不用这样。”
“我愿意。”严浩翔目视前方，“你救了我奶奶，我照顾你，很公平。”
刘耀文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
但他没有拆穿。
车子缓缓驶离医院，城市的灯光逐渐亮起。
“晚饭想吃什么？”严浩翔问。
“随便。”刘耀文说。
“那回家吃。”严浩翔道，“阿姨已经准备了。”
“你家？”刘耀文皱眉。
“你家冰箱里只有速食和冰水。”严浩翔淡淡道，“不利于恢复。”
刘耀文：“……”
他忽然想起，昨晚严浩翔送他回家时，似乎看了一眼他的冰箱。
“你偷看我家？”他忍不住问。
“你晕得站不稳，我扶你进去的时候，顺手看了一眼。”严浩翔说，“以后别吃那些东西了。”
刘耀文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我习惯了。”
“习惯可以改。”严浩翔说。
车子停在严家别墅门口。
严老太太已经出院回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刘耀文，立刻笑眯眯地招手：“耀文，快来坐。”
“严奶奶。”刘耀文走过去，“恢复得不错。”
“托你的福。”严老太太拉着他的手，“你这孩子，太瘦了，得多吃点。”
刘耀文：“……”
他不太擅长应对这种热情，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晚饭很清淡，却很丰盛。清蒸鱼、山药排骨汤、清炒时蔬，每一道都符合他的饮食禁忌。
“多吃点鱼。”严老太太给他夹了一块，“补身体。”
“谢谢严奶奶。”刘耀文说。
“叫什么严奶奶。”严老太太不满，“叫奶奶。”
刘耀文：“……”
他看向严浩翔，对方却只是淡淡道：“奶奶喜欢你。”
刘耀文：“……”
他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奶奶。”
“哎！”严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以后常来吃饭。”
晚 下午的手术安排在三点。
一点半，护士站的铃声准时响起，刘耀文放下手中的病历，起身去更衣室。镜子里的人脸色依旧苍白，但比昨天好了许多，眼底的青影淡了些。他抬手按了按胸口，那里隐隐还有点闷，却不至于影响手术。
他换上手术服，戴上口罩和帽子，整个人瞬间又变成了那个冷静、专业、不容置疑的刘医生。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林医生探头进来：“耀文，今天这台搭桥，你主刀？”
“嗯。”刘耀文拉上拉链。
“病人家属挺紧张的，刚才还来问了好几次。”林医生说，“你待会儿进去的时候，稍微安抚一下。”
“我知道。”刘耀文淡淡道。
他走到术前准备室，病人已经被推了进来。中年男人躺在手术车上，脸色有些发白，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刘医生，麻烦你了。”
“放心。”刘耀文语气平静，“配合就好。”
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又和麻醉师确认了方案。一切有条不紊，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只是在转身的瞬间，他的手指下意识摸了摸白大褂的口袋——那里，有几颗草莓味的无糖糖。
他想起早上严浩翔的叮嘱：“手术前含一颗。”
他犹豫了一秒，还是掏出一颗，剥开包装纸，含在舌下。甜味慢慢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冲淡了消毒水的味道，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松。
手术开始前，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2点50分。
手机被锁在更衣室，他无法看到消息。但他知道，有一个人，大概正在等他手术结束的通知。
这种被人期待、被人惦记的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
三点整，手术正式开始。
无影灯亮起，照亮了病人的胸腔。刘耀文站在手术台旁，眼神专注而冷静，手里的手术刀稳稳落下。他的动作精准、利落，每一步都经过无数次练习，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
“血压？”他问。
“120/75，稳定。”麻醉师答。
“心率？”
“78次/分。”
刘耀文微微点头，继续手中的操作。
时间在手术台上似乎失去了意义。只有器械碰撞的声音、监护仪的滴滴声，还有医护人员偶尔的简短交流，在手术室里回荡。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刘耀文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护士赶紧上前帮他擦去。他的手却始终稳如磐石，没有一丝颤抖。
直到最后一针缝合完毕，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结束。”
“手术顺利。”他对麻醉师说，“送回监护室。”
病人被推出手术室时，家属早已等在门口。看到刘耀文，一个中年女人立刻迎上来：“刘医生，我丈夫他——”
“手术很成功。”刘耀文摘下口罩，声音有些沙哑，“接下来要看术后恢复。”
女人红着眼眶连声道谢，刘耀文只是淡淡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转身离开，步伐有些虚浮，却努力维持着平稳。
回到更衣室，他脱下手术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刚走出门口，胸口突然一阵发闷，他扶住墙，缓了几秒，才慢慢站直。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严浩翔发来的消息：
【严浩翔】：手术结束了吗？
刘耀文看了一眼时间——5点10分。
他靠在墙上，慢吞吞地回了两个字：
【刘耀文】：结束。
几乎是秒回：
【严浩翔】：顺利吗？
【刘耀文】：嗯。
【严浩翔】：现在在哪？
【刘耀文】：更衣室门口。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就打了过来。
刘耀文按下接听：“喂？”
“胸口怎么样？”严浩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还行。”刘耀文说，“有点闷。”
“有没有疼？”
“没有。”
“深呼吸试试。”
刘耀文照做，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胸口的闷痛似乎轻了些。
“好点了吗？”严浩翔问。
“嗯。”
“现在下楼。”严浩翔道，“我在医院门口。”
刘耀文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三点。”严浩翔淡淡道，“怕你手术结束没人接。”
刘耀文：“……”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楼。”严浩翔重复，“别让我上去找你。”
刘耀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句：“好。”
他挂了电话，慢慢往楼下走。
医院门口，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严浩翔靠在车旁，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手机，似乎刚打完电话。看到刘耀文，他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微皱起：“脸色不太好。”
“刚下手术台。”刘耀文淡淡道。
“上车。”严浩翔替他拉开车门。
刘耀文坐进去，才发现车内放着一杯温热的茶饮，杯子上还冒着热气。
“护心茶。”严浩翔发动车子，“菊花、枸杞、甘草，你之前喝过的。”
刘耀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胸口的闷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手术？”他问。
“查了你们科室的手术安排。”严浩翔说，“你主刀的，我都记着。”
刘耀文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你不用这样。”
“我愿意。”严浩翔目视前方，“你救了我奶奶，我照顾你，很公平。”
刘耀文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
但他没有拆穿。
车子缓缓驶离医院，城市的灯光逐渐亮起。
“晚饭想吃什么？”严浩翔问。
“随便。”刘耀文说。
“那回家吃。”严浩翔道，“阿姨已经准备了。”
“你家？”刘耀文皱眉。
“你家冰箱里只有速食和冰水。”严浩翔淡淡道，“不利于恢复。”
刘耀文：“……”
他忽然想起，昨晚严浩翔送他回家时，似乎看了一眼他的冰箱。
“你偷看我家？”他忍不住问。
“你晕得站不稳，我扶你进去的时候，顺手看了一眼。”严浩翔说，“以后别吃那些东西了。”
刘耀文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我习惯了。”
“习惯可以改。”严浩翔说。
车子停在严家别墅门口。
严老太太已经出院回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刘耀文，立刻笑眯眯地招手：“耀文，快来坐。”
“严奶奶。”刘耀文走过去，“恢复得不错。”
“托你的福。”严老太太拉着他的手，“你这孩子，太瘦了，得多吃点。”
刘耀文：“……”
他不太擅长应对这种热情，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晚饭很清淡，却很丰盛。清蒸鱼、山药排骨汤、清炒时蔬，每一道都符合他的饮食禁忌。
“多吃点鱼。”严老太太给他夹了一块，“补身体。”
“谢谢严奶奶。”刘耀文说。
“叫什么严奶奶。”严老太太不满，“叫奶奶。”
刘耀文：“……”
他看向严浩翔，对方却只是淡淡道：“奶奶喜欢你。”
刘耀文：“……”
他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奶奶。”
“哎！”严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以后常来吃饭。”
晚饭结束后，严老太太被护工扶上楼休息。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胸口还闷吗？”严浩翔问。
“好多了。”刘耀文说。
“今晚住这儿。”严浩翔道。
“不用。”刘耀文立刻拒绝，“我回家就行。”
“你家离医院太远。”严浩翔说，“你刚下手术台，需要休息。”
“我可以打车。”
“打车不安全。”
“我自己开车——”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刘耀文：“……”
他发现，自己说不过这个人。
“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严浩翔说，“你今晚住这儿，明天我送你去医院。”
刘耀文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确实需要休息。
也知道，这个人不会害他。
客房在二楼，布置得很简洁，却很舒适。床上铺着干净的床单，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瓶维生素。
“睡前吃一粒。”严浩翔说，“含在舌下。”
“我知道。”刘耀文说。
“明早七点叫你。”严浩翔又道，“早餐我让阿姨准备。”
“你不用这么——”
“我愿意。”严浩翔打断他，“你只要记住一件事。”
“什么？”刘耀文问。
“你不是一个人。”严浩翔看着他，眼神认真，“以后不舒服，第一时间告诉我。”
刘耀文怔住了。
这句话，他今天已经听过一次。
但这一次，比下午在电梯前听到时，更清晰，更真实。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声道：“好。”
严浩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睡吧。”
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房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城市的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淡淡的光带。
刘耀文躺在床上，指尖不自觉地按了按胸口。那里，已经不再那么闷了。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维生素，倒出一粒，含在舌下。药片慢慢化开，带着一点淡淡的苦味，却被口腔里残留的草莓味冲淡了不少。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严浩翔的脸——
深夜的休息室里，他紧张地扶住他的胳膊；
清晨的小区门口，他拎着保温桶等他；
中午的地下停车场，他盯着他喝汤；
傍晚的医院门口，他靠在车旁，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个人，冷感、克制，却在不经意间，把他的生活一点点填满。
而他，似乎也开始习惯，甚至依赖，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刘耀文在这样的思绪中，慢慢沉入了睡眠。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而他的世界里，多了一束温柔而坚定的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