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混乱、杀戮与无声的进化中悄然流逝。灰霾似乎成了天空永恒的底色，偶尔漏下的惨白阳光，也只能短暂地刺破这片厚重的帷幕。城市废墟在缓慢地改变着模样，疯长的变异植物、盘踞各处的畸变体巢穴、幸存者们仓促建立又不断被攻破的据点痕迹……共同构成了这幅绝望与挣扎交织的末日绘卷。
距离“破晓之灾”爆发，已经过去近一个月。
此刻，在一片曾经是城市公园、如今已被各种扭曲植被和怪物巢穴占据的边缘地带，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穿梭于残破的游乐设施与倒塌的景观墙之间。
程褚问一个侧身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道从侧面阴影中喷射而来的、带有强烈腐蚀性的墨绿色酸液。酸液溅射在她身后一个锈蚀的旋转木马底座上，立刻冒起滚滚白烟，金属发出“嗤嗤”的哀鸣。
“啧，准头不行啊。”她嘴上调侃着，动作却毫不停顿。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前冲，暗红色的【血使套装】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拖出一道残影。在她前方，一只体型如牛犊大小、浑身覆盖着甲壳、头部形似放大的蟑螂、口器不断滴落酸液的畸变昆虫正嘶鸣着调整方向，准备下一次攻击。
程褚问没有给它机会。在距离还有五六米时，她右手骤然抬起，五指虚握！暗红色的血能瞬间从掌心喷涌而出，并非凝聚成血刃，而是急速拉伸、塑形，眨眼间化作一根足有两米多长、顶端尖锐无比、通体流动着猩红光泽的狰狞【血矛】！
“去！”
随着她一声低喝，血矛脱手飞出，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暗红细线！
“噗嗤——！！”
血矛精准无比地贯穿了甲壳蟑螂怪相对脆弱的复眼与口器连接处，从其后脑透出！强大的动能带着它的身体向后倒飞，将它死死钉在了一棵变异大树的树干上。甲壳蟑螂怪发出凄厉的嘶鸣，六条节肢疯狂划动，酸液胡乱喷射，但生命气息正在急速流逝。
程褚问轻盈落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那怪物垂死挣扎。直到它的动作彻底停止，她才缓步上前，左手虚按在它甲壳缝隙处。
【高效汲取】发动。
远比F级时强劲、凝练得多的血吸索（现在已经可以称之为【血能触须】）无声探入甲壳内部，开始疯狂抽取那混合了昆虫几丁质与狂暴畸变能量的粘稠血液。仅仅十几秒钟，体型不小的甲壳蟑螂怪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甲壳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脆弱。
【汲取目标：酸液甲壳蟑螂怪（初级-精英）】
【血液能量获取：中等偏上】
【当前升级进度：1327/10000】
【提示：宿主对血能塑形应用愈发熟练，战斗效率提升。】
“搞定。”程褚问收回手，体内涌入的能量让她精神微微一振，一种微弱的饱足感蔓延开来。她甚至没有感到太多疲惫。这已经是今天解决的第三只像样的猎物了，除此之外，顺手清理的零星小怪和“捡漏”的尸体更是不计其数。
她直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暗红色的外套随着动作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然后，她做了一件若被旁人看见定会瞠目结舌的事——她开始在满地狼藉、危机四伏的公园废墟里，小幅度地、欢快地蹦跳了几下，嘴里甚至哼起了不成调子的旋律，那张混合着俊美与“老实”气息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孩子气的、纯粹开心的笑容。
“不饿，不饿，不饿！嘿嘿！”她低声念叨着，摸了摸自己平坦紧实的小腹。末世近一个月，普通幸存者恐怕早已为了一口干净的食物和饮水绞尽脑汁，甚至互相厮杀。而她，程褚问，靠着【血徒】→【血使】的异能，硬生生把“吃饭”这个问题，简化成了“找血吸”。
血液能量不仅能补充身体消耗，似乎还能部分替代常规营养，维持她的生命体征和旺盛精力。只要定期汲取足够质量和数量的血液，她就几乎感觉不到正常的饥饿感，顶多是在激烈战斗或长时间未进食后，会产生对血液能量的本能渴求。这简直是末世求生的神技！
当然，她并非完全不需要摄入水分和少量常规食物，但那更多是出于习惯和口感调剂，需求量远小于常人。背包（和手环物品栏）里储备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消耗速度慢得惊人。
系统默默观察着这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穿着拉风暗红套装、此刻却像个得到新玩具的熊孩子一样在废墟里蹦跶的宿主，核心数据流中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定义的波动。如果硬要翻译成人类情绪，那大概是一种混合了“无奈”、“好笑”，以及一丝丝……“欣慰”？
它绑定时随机抓取的这个“精神波动最符合‘潜在不甘与欲望强烈’但表面能量信号最微弱”的个体，似乎正在以一种远超预期的速度和……独特的风格，适应着这个残酷的末世，并且乐在其中。扰动数据收集得很顺利，宿主的成长曲线也相当可观。
【……】系统没有出声打扰宿主这难得的、略显幼稚的放松时刻。虽然它觉得，在刚杀完一只恶心甲壳虫的地方蹦跳，这审美有点问题。
程褚问蹦跶了几下，心情舒畅。这近一个月来，她过得……其实挺充实。每天的主要活动就是狩猎、汲取、练习异能、寻找更高效的狩猎地点和“血包”来源。实力在稳步提升，进度条虽然距离一万还很遥远，但已经迈过了十分之一的门槛。E级【血使】的能力被她玩出了不少花样，血能塑形从最初简单的血刃血盾，发展出了血矛、血鞭、甚至尝试过血网（控制效果不佳，消耗巨大），战斗方式更加灵活多变。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独行。避开了大大小小的幸存者团体，也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气息明显达到一阶甚至更强的畸变体巢穴。她就像一头孤狼，游走在危险与机遇的边缘，高效而隐秘地积累着力量。
“系统，”程褚问停下蹦跳，找了块相对干净（只是相对）的断墙坐下，一边从手环物品栏里取出一瓶水小口喝着，一边在脑海中问道，“末日爆发几天了？”
她其实对具体天数有些模糊了，末世没有日历，只有昼夜交替和越来越不稳定的天气。
【根据本世界时间流与本系统记录，自‘破晓之灾’爆发至今，已过去27天18小时42分。】系统给出了精确到分的答案。
“快一个月了啊……”程褚问晃了晃水瓶，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也真慢。快的是她实力提升的速度和末世变化的剧烈，慢的是那似乎永远望不到头的杀戮与生存压力。“感觉像过了好久。”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又兴奋起来，眼睛发亮地问道：“系统，那我那个……那个升到D级【血律】，到底有什么新武器或者厉害的招式吗？E级的血能塑形已经很好用了，D级会不会有更酷的？比如……血能翅膀？飞天遁地？或者召唤血兽？分身？”
她越说越起劲，手舞足蹈，仿佛D级套装和新能力已经穿在身上、握在手中。
系统看着这个瞬间从沧桑感慨切换到热血中二状态的宿主，数据流又是一滞。它有时候真的很难跟上宿主的思维跳跃速度。
【宿主，关于D级【血律】的具体能力表现形式，受限于本系统当前权限与规则遮蔽，无法提供精确预知。】系统用上了比较官方的措辞，【但根据异能升级的普遍规律与【血徒】体系的特质进行推演，可以确定的是：】
系统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加强语气，或者单纯是学坏了：
【理论上，应该可以是有的。】
【保底是比现在要强几倍，这肯定没问题。】
【具体形态与效果，需待宿主达成升级条件，进行二次质变时方可揭晓。届时，无论是攻击、防御、辅助还是特殊应用方面，都将有质的飞跃。】
程褚问听着系统这略带“画大饼”嫌疑但又充满肯定语气的话，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亢奋。
“哦哦哦！！耶耶！！”她忍不住挥了挥拳头，从断墙上跳下来，又做了几个充满力量感的出拳踢腿动作，暗红色的身影在废墟背景中显得格外醒目。“强几倍！肯定有新招式！血律，血之律令？听起来就比血使霸气！说不定真能控制血液，或者弄个血之分身什么的……一万只！看来得加把劲了！不能光捡这些小虾米了，得找点大家伙……”
她开始自言自语地规划起来，眼神里闪烁着贪婪与跃跃欲试的光芒。
系统：【……】
它默默记录下宿主此刻的精神状态与能量波动，标注为“因预期奖励产生的短期亢奋与目标强化”。嗯，数据很有价值。至于宿主那有点吵的“耶耶”声……就当是收集环境音了。
程褚问畅想了一会儿D级的美好未来，终于稍微冷静下来。她重新坐回断墙，开始盘点自身。
实力方面：E级【血使】稳固，血能总量和操控精度稳步提升。身体属性全面超越普通人极限，具体强度她自己也没个准数，但徒手掀翻一辆小汽车估计问题不大。战斗经验在一次次狩猎中积累，虽然缺乏系统性的格斗技巧，但胜在实战应变快，下手狠辣，加上异能辅助，对付同阶或稍强的对手有不小优势。
装备方面：【血使套装】给力，手环功能正常，物品栏十格基本够用（主要存放重要物资和少量有价值材料）。武器还是那根有些弯曲但依旧结实的铁通条，必要时附魔血能，比一般冷兵器强。菜刀早就卷刃扔了。
资源方面：食物饮水储备尚可，主要靠“吸血”维持，常规消耗很低。能量币依然为零——她没加入任何聚集地，也没跟人交易过。其他杂物收集了一些，比如一些可能有用的药品（从药店废墟翻出来的）、工具、少量金银首饰（末世前或许值钱，现在嘛……）、以及一些畸变体的特殊部位（甲壳、毒腺、骨刺等），不确定有没有用，先存着，反正物品栏有空间。
信息方面：通过远远观察和偶尔“偷听”（听觉强化后很有用），她对周边区域的情况有大致了解。知道附近有几个规模不大的幸存者聚集地，彼此关系紧张。知道城市中心区域盘踞着更可怕的畸变体，甚至有疑似二阶的存在。也知道原书主角林白建立的“曙光堡垒”大概在哪个方向，距离她目前位置不算太远，据说已经初具规模，吸纳了不少幸存者和觉醒者。
“林白啊……”程褚问摸了摸下巴。按照原剧情，再过几天，大概就是“林白收服血徒”的戏码了。现在自己成了“血使”，还会按照剧情走吗？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暂时不打算主动凑上去。抱大腿固然稳，但失去自由，而且收益上限被锁定。自己现在有系统，有无限升级的潜力，独行虽然风险大，但成长更快，也更自在。等自己更强一些，至少到D级，甚至更高，再去接触也不迟。到时候是合作、是利用、还是……其他，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了。
“不过，原剧情里我这个‘手下’，似乎混得还不错？知道不少情报，也得了不少好处……”程褚问眼珠转了转，一个念头浮现。“或许……不用正面接触，也可以先‘借用’一下主角那边的资源和信息渠道？”
比如，曙光堡垒肯定会外出搜集物资、清理威胁、探索秘境。自己可以远远跟着，等他们打完，自己去“打扫战场”，捡点漏？或者，利用先知信息，去截胡一些原本属于林白的机缘？当然，要小心，不能暴露自己，更不能正面冲突。
“嗯，这个可以有。”程褚问点点头，觉得这个“苟着发育，偶尔蹭车”的策略很适合现在的自己。
理清了思路，她站起身，拍了拍套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天色又开始暗了，夜晚是许多畸变体更加活跃的时候，也是她狩猎的好时机。
“系统，”她朝着公园深处，那片植被更加茂密、气息也更加阴森的区域走去，“扫描一下前面，有没有适合的‘大家伙’？咱得给那一万点进度，添点有分量的砖瓦。”
【正在扫描……检测到前方约三百米处，有较强生命能量反应，疑似群居型一阶畸变体巢穴，数量预估5-8。种类分析：可能为‘刃骨狼’变种，速度与攻击力突出，防御相对薄弱。】
【警告：群居目标风险较高，建议宿主谨慎评估。】
“刃骨狼？一阶群居？”程褚问舔了舔嘴唇，眼中红光微闪，那是血能不自觉活跃的表现。“听着就比大蟑螂带劲。防御弱？正好试试我的新玩具。”
她反手从背后（物品栏存取需要一点时间，但提前握在手里没问题）抽出那根暗沉铁通条，血能缓缓注入，通条表面泛起一层流动的暗红光泽。
“走了，系统。今晚加餐。”
暗红色的身影，如同融入暮色的猎手，悄无声息地向着危险的巢穴潜行而去。手腕上的金属环，蓝光平静地呼吸着，记录着又一场即将开始的杀戮与进化。
系统默默跟随，数据流平稳。嗯，宿主虽然偶尔像熊孩子，但该狠该拼的时候从不含糊。这大概就是它那丝“欣慰”感的来源吧。
末世第二十八天，血使程褚问，继续着她的独行与狩猎。目标：D级，一万只，以及所有能让她变强、让她在这末世活得更好的“血食”。不饿，但永远渴望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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