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彻底放亮，虽然依旧被那层不散的灰霾过滤得苍白无力，但总算是驱散了最浓重的黑暗。程褚问站在一栋七层居民楼的楼顶边缘，脚下是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杂乱街道与建筑废墟。
她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清晨浑浊却带着某种奇异“鲜活”气息的空气——那是血腥、硝烟、腐败与疯长植物混合的味道，末世的专属气息。然后，她做了件如果被旁人看见，一定会觉得这女人是不是被吓疯了的事。
她开始跳舞。
不是什么正规舞步，就是随着某种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充满力量与生长感的节奏，随意地、大幅度地摆动身体，旋转，踢腿，甚至跳了几个略显笨拙却充满活力的街舞动作。暗红色的【血使套装】随着她的动作流畅地贴合、摆动，没有一丝摩擦的滞涩，也没有任何多余布料带来的阻碍。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身衣服仿佛是她第二层皮肤，或者说，是她体内流淌的血能在外界的延伸与具现。防水防火防毒？她暂时没条件测试，但那种“不会脏且有特殊清新气息”的功能，她已经真切体会到了——经过一夜狩猎厮杀，衣服上别说血污灰尘，连汗渍都没有留下半分，依旧保持着那种深沉干净的暗红，散发着一种极其清淡的、类似于雨后铁锈与冷泉混合的奇特气息，有效中和了周围环境的恶劣气味。而且，活动起来异常舒适，温度自适应，仿佛有个无形的空调在调节。
“爽！”程褚问一个利落的收势，站在楼顶中央，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畅快笑容。这可比她末世前那些洗得发白、偶尔还有异味的廉价衣服强出十万八千里。光是这套衣服，之前那三天拼死拼活地“捡漏”就值了！
她心念微动，右手抬起，掌心向上。暗红色的血能迅速涌出、凝聚，眨眼间形成一柄弧度优美、薄如蝉翼、边缘流淌着慑人寒光的【血刃】。不同于之前测试时的生疏，此刻血刃凝实稳定，猩红的光芒内敛而危险。她随手一挥，血刃无声无息地划过楼顶一个废弃的太阳能热水器支架。
“嗤——”
成年人拇指粗的镀锌钢管应声而断，断口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毛刺。血刃掠过时，程褚问能感觉到一种极其轻微的“吸吮感”，仿佛血刃本身在渴望切割生命、汲取鲜血。这是【血徒】进阶为【血使】后，异能本质的一种外显，更加高效，也更加……贪婪。
她散去血刃，又尝试凝聚了一面【血膜】护盾，大小和稳定性都比最初测试时提升了一截。体内，那股属于E级血使的血能，如同一条更加宽阔、深邃的暗红河流，在血管与经络中奔腾流转，随时可以调用。她能感觉到，之前需要集中精神、小心翼翼才能操控的血吸索，现在几乎如臂使指，心念一动便可激发，而且射程、强度、汲取效率都有了质的飞跃。这就是【高效汲取】带来的变化。
“系统，”程褚问一边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一边在脑海中问道，“升到E级用了1000只生物的血。升到D级【血律】，需要多少？”她早有猜测，但需要确认。广告力度那么大，D级的质变肯定更惊人，代价想必也更“可观”。
系统的电子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推销员式的热情？
【宿主当前等级：E级【血使】】
【升级至D级【血律】所需：汲取并消化10000只生物（种类不限）的全身血液，或等量血液能量。注：目标生物实力越强，单体提供的能量与计数折算比例越高。】
【升级奖励：1.异能二次质变，解锁【血律】专属高阶能力。2. 更换为永久【血律套装】，属性大幅提升，自定义选项增加。3. 基础属性全面强化。】
一万！
饶是程褚问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个数字震得眼皮跳了跳。一千只已经让她在末世初期拼命“捡漏”了好几天，这一万只……就算现在效率提升了，目标也更强了，这依旧是个天文数字。
“一万只……杀到猴年马月去。”她嘀咕道，但眼底深处却没有多少沮丧，反而燃起更旺的火焰。难度高，才说明价值大！D级【血律】，听名字就比【血使】更霸道，套装更好，能力更强！这才是她在这个操蛋的末世里，真正安身立命、甚至纵情享受的本钱！
“目标D级，一定要达到！”她低声自语，语气斩钉截铁。贪婪与变强的欲望，如同最强劲的燃料，驱动着她在这条“吸血”的道路上狂奔。
兴奋劲稍稍过去，程褚问开始思考更实际的问题。实力提升了，装备更新了，接下来是继续狩猎，积累“经验值”。但在这之前，有个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或者说，是这些天被她暂时忽略，如今实力提升后才有余暇思考的问题。
末世降临后，尤其是最近两天，她在“捡漏”和躲避过程中，远远观察过不少幸存者团体。她发现一个普遍现象：那些明显觉醒了异能的幸存者（比如能掌心冒火、挥手招风、或者身体明显异于常人的），手腕上都佩戴着一个款式统一、像是某种高科技产物的金属手环。手环样式简洁，通常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或对应异能颜色的光芒。她曾见到有人对着手环操作，似乎能调出光幕查看信息，或者与其他手环持有者通讯。
而她，程褚问，手腕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她有异能，货真价实的E级【血使】，系统认证，亲身验证。可她就是没有那个似乎人手一个的“标配”手环。
“系统，”程褚问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点狐疑和兴师问罪的意味，“我这手环呢？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玩意儿。我看别人觉醒后都有啊。”
系统沉默了两秒，电子音里透出一种微妙的心虚：【……宿主，关于手环……】
“嗯？”程褚问挑眉，走到楼顶边缘坐下，两条长腿悬空晃荡，看似悠闲，语气却带着压迫感，“怎么？别吞吞吐吐的。是不是你小子给我贪了？还是说我这‘系统宿主’身份特殊，不配拥有手环？”
【并非如此！】系统立刻否认，【本世界幸存者觉醒异能后绑定通讯手环，是此世界规则的一部分，用于基础通讯、属性量化、简易交易等功能。宿主您的情况……有些特殊。】
“特殊在哪？”程褚问追问，“是我觉醒方式不对？还是因为你绑定了我，所以把手环的‘名额’给顶了？”
【更接近后者，但也不完全是。】系统似乎在组织语言，【宿主您还记得本系统的全称吗？】
“剧情扰动系统（试用版）。”程褚问答道。
【是的。本系统绑定宿主时，需要深度介入宿主的灵魂波长与生命体征，以此为基础建立链接，并提供异能无限升级等权限。这个过程……在一定程度上，‘覆盖’或‘干扰’了本世界规则对宿主觉醒异能的自然判定与手环绑定流程。】系统解释道，【简单说，世界规则‘看’到宿主时，可能因为系统的存在，产生了某种误判或冲突，导致标准的手环生成与绑定程序没有正常触发。】
程褚问听明白了。合着是系统这个“外来户”，跟本地“运营商”兼容性有点问题，把她的“手机卡”给挤没了？
“所以，我就永远没有手环了？”程褚问眯起眼，“这不太对吧？没手环，我怎么跟别人交易？怎么知道自己的具体属性数值？虽然系统你也能显示一点，但总感觉不正规。而且，这会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一个没有手环却有异能的家伙，在末世里恐怕比畸变体还显眼。
【宿主不必担心。】系统连忙道，【本系统虽为试用版，但基础功能完备。‘手环缺失’属于可修复的兼容性问题。只需消耗本系统少量储备能量，即可模拟本世界规则，为宿主生成一枚功能完全相同的标准手环，并与宿主异能及本系统进行桥接。宿主可通过手环进行常规操作，本系统也将同步相关信息。】
“哦？能补发？”程褚问眼睛一亮，随即又露出那种“老实巴交”却暗藏算计的表情，“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啊！你早干嘛去了？害我担心半天。是不是我不问，你就打算一直瞒着，省下你那点‘储备能量’？”
【……】系统再次沉默，似乎被说中了。它只是个新出厂的试用版系统，能量储备有限，能省则省嘛。
“赶紧的，别墨迹。”程褚问催促道，“还有，这算是你的工作失误吧？导致客户体验不佳，是不是得有点补偿？比如……生成的手环，材料用好点？功能解锁全点？或者，外观给我定制个炫酷点的？不要跟那些大众货一样。”
【宿主，手环样式与功能受本世界规则限制，均为统一制式，无法进行大幅度个性化定制……】系统试图解释。
“我不管。”程褚问开始耍无赖，反正跟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系统打交道，不用太讲道理，“是你导致的问题，你就要负责解决到让我满意。最起码，给我弄个看起来结实耐用的，别一碰就坏。颜色……能选吗？跟我的套装配套的暗红色有没有？”
【……】系统似乎在进行复杂的运算和规则比对，过了好几秒，才带着点认命的语气回答：【经检索与规则模拟，可对手环基础金属色泽进行微弱调整，使其偏向暗色系，但无法完全匹配套装颜色。强度方面，可略微优化内部能量结构，提升其物理抗性与能量兼容性，这需要额外消耗能量。宿主，这已经是极限了。】
“行吧，聊胜于无。”程褚问见好就收，“赶紧弄。”
话音刚落，程褚问就感到左手手腕内侧微微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皮肤下缓缓“生长”出来。低头看去，只见一圈极细的银色光线从腕部皮肤浮现，迅速勾勒出一个简约流畅的环状轮廓。银光流转，逐渐凝实，化作一个宽约两指、厚度适中的金属手环，紧密地贴合在她的手腕上，没有任何缝隙，仿佛天生就长在那里。
手环的材质似银非银，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但在不同光线下，隐约能看出一层极淡的暗红偏光，与她身上的套装遥相呼应。手环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按钮或接口，只有一道极细的蓝色光线如同呼吸般在环体内部缓缓明灭。
【标准通讯手环（微调版）已生成并绑定。】
【正在桥接宿主异能【血使】……桥接成功。】
【正在与本系统进行数据同步……同步完成。】
【宿主可通过集中意念于手环，或进行特定手势（如用另一只手轻触环体）唤醒操作界面。】
程褚问依言，集中精神想着“打开手环”。手腕上的蓝色呼吸光骤然亮起，一道淡蓝色的半透明光幕从手环上方投射出来，悬浮在她面前。光幕界面简洁明了，分成几个区块：
个人属性（简略版）：
力量：E+（预估）
敏捷：E+（预估）
体质：E+（预估）
精神：E（预估）
异能：【血使】（E级-特殊系）
生命状态：健康
饱食度：87%（血液能量补充中）
*注：量化标准以本世界普通成年健康男性平均值为基准（F级）。详细数据需特定设备扫描。
通讯录： 空
信息：空
交易平台（本地）：未接入任何网络节点，无法使用。
地图：仅显示已探索的粗略轮廓（当前范围极小）。
物品栏（虚拟）：10格（每格可叠加同类物品，有上限）。当前存放：压缩饼干x3，矿泉水x2，医用酒精x1，变异蝠鱼尸体x5（材料），生锈铁通条x1，卷刃菜刀x1。
能量币：0
功能果然很基础，但该有的都有。个人属性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等级评估，E+大概对应她目前超越常人数倍的身体素质。物品栏是个惊喜，虽然只有十格，但解决了随身携带物品的麻烦，可惜似乎只能存放非活物和没有强烈生命能量波动的死物，而且存取需要一点时间进行“扫描”和“转化”，不能战斗时瞬间取用。能量币大概是末世后的硬通货，她现在穷光蛋一个。
“还行。”程褚问点点头，对系统这次的“补偿”勉强满意。手环看起来确实比远处看到的那些普通幸存者的要精致结实一点，颜色也算搭调。
她尝试将手边的半瓶水“存入”物品栏。集中精神锁定水瓶，手环蓝光一闪，水瓶从手中消失，出现在光幕物品栏的一个格子里，图标下面标注着“矿泉水（500ml）”。取出来也很方便，意念一动，水瓶又回到手中。
“方便是方便，就是存取有点慢，战斗中指望不上。”程褚问评估着。不过用来存放重要物资和收集品，足够了。
有了手环，总算像个“正规”的末世幸存者了。她关掉光幕，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暗红色的套装，手腕上泛着暗红偏光的金属环，配上她那张气质复杂的脸，整体画风越发奇特。
“接下来……”程褚问望向楼下混乱的街道，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该去试试E级【血使】的真正威力，顺便……给那一万点进度开个好头。”
她纵身一跃，没有走楼梯，而是直接从七楼楼顶边缘跳下！身在半空，血能使出，一股血能在脚下短暂喷涌、塑形，形成两个微小的缓冲气垫，同时她伸手在楼外墙壁凸起处连拍带抓，卸去下坠力道，最后轻盈落地，只在水泥地上留下两个浅浅的脚印。
动作行云流水，比之前敏捷了不知多少。
刚落地的程褚问，耳朵忽然动了动，捕捉到不远处一条小巷里传来的打斗声和惊恐的呼喊，其中还夹杂着一种熟悉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她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生意来了。”
暗红色的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掠向声音来源。手腕上的手环，随着她的动作，那圈蓝色的呼吸光似乎也跳动得稍微快了一丝，仿佛在记录着这位新晋“血使”，在末世中的第一次正式狩猎。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手环成功绑定、异能信息被规则记录的那一刻，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手腕上戴着款式类似但显得更加精美、闪烁着淡淡金芒手环的年轻男子，刚刚清理完一小群丧尸，正准备接收手环传来的信息。他手环的光幕上，某个不起眼的“区域异能者波动监测”子栏目里，一个全新的、代表“特殊系-未知变种（E级）”的光点，悄无声息地闪烁了一下，又迅速隐去，坐标模糊。
男子若有所觉，看了一眼手环，却只看到寻常的提示，便不在意地关掉了。
他，正是林白。这本《末世开局，我有一座避难城堡》的原定主角。而那个一闪而逝的光点，原本“应该”在几天后，成为他麾下得力干将的存在，此刻却已然偏离了既定的轨迹，带着无限升级的可能与一套拉风的暗红套装，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猎杀与进化之路。
系统在程褚问脑海中默默记录着这一切，数据流中泛起一丝满意的波动。扰动，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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