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的前台比张心疼想象中更难对付。听完她的来意，穿套装的女孩脸上挂着标准假笑：“张小姐，您说的专利转让是十年前的事了，相关文件早就归档，需要预约核查。”
“我有证据。”张心疼掏出手机，点开赵峰笔记本里的某一页照片——上面贴着张泛黄的转让合同复印件，甲方签字处是外公的名字，乙方是陆父的空壳公司，转让金额那一栏填着“壹元”。
前台的笑容僵了半秒，拿起内线电话：“请法务部的刘律师下来一趟，有位张小姐需要咨询。”
等待的间隙，张心疼打量着大厅。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墙上挂着陆氏历代掌权人的照片，陆明宇的父亲排在倒数第二，西装革履，眼神锐利，和陆明宇有七分像，却少了那份藏在冷硬下的温度。
“张小姐？”一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走过来，伸出手，“我是刘律师。”
他的指甲修剪得整齐，握手时力道很轻，带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您说的专利我查过，确实在陆氏名下，但转让手续齐全，是合法的。”
“用一块钱买走价值千万的环保专利，这叫合法？”张心疼拿出外公的笔记本，里面贴着当年的研发记录，“我外公患有阿尔茨海默症，陆父就是趁他神志不清时骗他签的字。”
刘律师推了推眼镜：“张小姐，法律讲证据。您说的‘骗签’需要举证，而且已经过了诉讼时效。”
“赵峰的笔记本算不算证据？”张心疼翻到某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陆父让秘书伪造了张教授的诊断证明，日期提前了半年】。
刘律师的脸色微变：“赵峰？哪个赵峰？”
“五年前去世的那个。”张心疼盯着他的眼睛，“他当年是陆父的助理，这些都是他记下来的。”
刘律师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张小姐，我们借一步说话。”
他把她领进会客室，关上门的瞬间，表情沉了下来：“实不相瞒，陆董（陆明宇的堂叔）早就知道这件事。他说，只要你肯放弃追究，陆氏愿意赔偿五百万。”
“我要的不是钱。”张心疼靠在沙发上，“是专利的所有权，还有一句道歉。”
“道歉不可能。”刘律师的语气冷下来，“陆氏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专利，现在已经应用在十几个项目上，不可能还给你。”
“那就法庭见。”张心疼站起来，“我相信法官看得懂什么叫趁人之危。”
刘律师突然挡在门口：“张小姐，你就不怕影响陆明宇吗？他现在还在看守所，要是陆氏闹得太难看，对他的减刑不利。”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张心疼的脚步顿住了。
“陆董说了，”刘律师的声音放软，带着点诱惑，“只要你签字放弃，他可以动用关系，让陆明宇的案子尽快二审，刑期至少减一半。”
窗外的阳光照在刘律师的眼镜片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张心疼看着他，忽然想起陆明宇在看守所里说的话：“陆家人，都一样。”
她掏出手机，点开录音键：“刘律师，刚才的话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刘律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转身拉开门：“你请便。”
走出陆氏大楼时，林薇薇的电话打进来：“疼疼，陈默在旧钢厂捡到个东西，说是从通风口里掉出来的，像个U盘。”
“让他送到律所来。”张心疼拦了辆出租车，“我刚找了个律师，正准备签委托合同。”
律所的李律师是林薇薇介绍的，专攻知识产权案，看了张心疼带来的证据，拍着桌子骂：“这陆老头也太不是东西了！张小姐你放心，这案子我接了，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正说着，陈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个生锈的U盘：“张姐，你看这个！”
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是段监控录像，拍的是陆父的办公室。画面里，年轻的赵峰把一叠文件放在桌上，陆父拿起其中一份，上面印着“环保专利转让合同”。
“这老头要是不签，就把他孙子的照片寄过去。”陆父的声音透着阴狠，“我就不信他不乖乖听话。”
赵峰的声音带着犹豫：“董事长，这样会不会太……”
“你懂什么！”陆父打断他，“这专利能让陆氏多赚十个亿！等事成了，给你升职。”
录像到这里就断了。
李律师激动地拍大腿：“这就是铁证！不光能证明骗签，还能告他敲诈勒索！”
张心疼盯着屏幕里年轻的赵峰，忽然想起他信里的话：“我让他别告诉你，是怕你恨他。”原来赵峰早就知道陆父的手段，却因为懦弱选择了沉默，这成了他一辈子的愧疚。
“对了张姐，”陈默从包里掏出个信封，“这是赵奎哥让我给你的，说是从赵峰哥的遗物里找到的。”
信封里装着张专利证书的原件，边角已经磨损。张心疼翻开看时，发现最后一页的夹层里，夹着张小小的照片——是年轻时的外公和赵峰，站在实验室门口，笑得一脸灿烂。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赵奎哥说，赵峰哥以前是你外公的学生。”陈默挠了挠头，“他说当年要不是家里穷，早就跟你外公搞研究了，也不会去陆氏当助理。”
张心疼的眼眶忽然热了。命运这东西，真是绕不开的圈。
离开律所时，天色已晚。手机收到条陌生短信，是个地址，后面跟着句话：【想知道陆明宇替你父亲顶罪的真相，来这里。】
发件人未知，但张心疼认得这个地址——是她父亲在南方小镇的杂货铺。
她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林薇薇的电话又打进来，语气急得像火烧：“疼疼！不好了！陆氏发声明了，说你伪造证据敲诈勒索，还把你在医院的照片发出来了，说你是故意碰瓷！”
张心疼点开新闻，果然看见自己穿着病号服的照片，配文写着“女子为讹钱自伤，缠上陆氏集团”。评论区已经炸了锅，有人骂她贪得无厌，有人扒她的过往，连她在便利店打工的照片都被翻了出来。
“刘律师干的好事！”林薇薇气得发抖，“我现在就去曝光他的录音！”
“别。”张心疼深吸一口气，“把录音发给我，另外，帮我订张去南方的机票，最早一班。”
“你真要去找你爸？”林薇薇的声音带着担忧，“万一他对你不利怎么办？”
“他不敢。”张心疼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要是敢，我就把他现在的地址发给债主——我可没忘，他当年欠了一屁股赌债。”
她想起陆明宇在看守所里说的“他欠你的”，忽然觉得，有些债，确实该亲自讨。
挂了电话，她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了条短信：【明天见。】
对方很快回复：【我等你。】
张心疼把专利证书放进包里，指尖触到那张外公和赵峰的合影。照片上的阳光很暖，像此刻她心里的感觉。
陆氏的抹黑算什么？刘律师的威胁又算什么？
她现在有证据，有勇气，还有个值得等的人。
至于那些想挡路的，她不介意让他们知道，张心疼的“渣”，不光是对感情，对敌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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