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墟入口的光芒散去时，程屿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墙壁上贴满了练习生的海报，最显眼的一张印着个笑眼弯弯的女生，签名是花体的「林星辞」——和资料里那个亡魂的名字一模一样。
“欢迎来到星途练习生大楼。”广播里突然响起甜腻的女声，像掺了蜜的玻璃渣，“请各位在10分钟内前往302练习室领取身份卡，迟到者将触发「首轮黑料预警」哦～”
“这声音听得我起鸡皮疙瘩。”白寻搓了搓胳膊，突然“嘶”了一声，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卫衣变成了黑色工装，胸口别着个工牌，照片下面写着「编曲助理·白寻」，“我这是……旁观者身份？”
凌曳的衣服变成了黑色西装，领带是浅灰色的，显然是「冷漠制作人」身份。她抬手理了理领带，烟灰色眼眸扫过众人：“尽快找到身份卡，别浪费时间。”
晏无音的变化最微妙——他身上的光影似乎被相墟规则强行“固定”了，浮现出近似人类的轮廓：清瘦的白色训练服，袖口隐约能看到「星途」暗纹。白寻凑过去看他的工牌，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老大，你是核心受害者！”
程屿的工牌上写着「练习生·程屿」，但领口没有猩红刺绣，应该是好人牌里的核心受害者。沈星辞则穿着件打满补丁的舞台装，背后印着「资深艺人·沈星辞」，看起来像刚从废品回收站捡来的。
“我这衣服是不是太夸张了？”沈星辞扯了扯裙摆上的亮片，“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了。”
“总比被贴黑料强。”程屿拽着他往楼梯口跑，刚转过弯就撞上一个穿白色训练服的男生。对方的工牌写着「练习生·周子昂」，看到程屿时，眼神闪烁了一下，匆匆说了句“抱歉”就跑了。
“这人有点奇怪。”白寻摸着下巴，“他领口好像有红色的线。”
晏无音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抬手比了串手语。白寻翻译：“老大说，刚才那是恶人牌之一，「野心同期生」。”
302练习室里已经坐了三个人：刚才撞到程屿的周子昂，一个穿黑色工装的女生（化妆师·林薇），还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助理·张默）。看到凌曳进来，林薇立刻站起来，声音发颤：“制作人好！”
“身份卡都领了？”凌曳指了指墙角的纸箱，“剩下的自己拿。”
程屿刚拿到卡，广播就准时响起：“首轮身份公示完毕～核心受害者：晏无音、程屿；野心同期生：周子昂、未知；旁观者：白寻、林薇、张默；资深艺人：沈星辞；制作人：凌曳。祝各位玩得开心呀～”
“未知？”白寻皱眉，“还有一个恶人牌没出现？”
晏无音突然在速写本上画了个问号，然后指向门口。众人回头，看到一个穿白色训练服的女生站在那里，工牌写着「练习生·夏棠」，领口的猩红刺绣像滴在雪上的血。
“抱歉来晚了，刚才在走廊迷路了。”夏棠笑得很甜，眼睛却像淬了冰，目光在晏无音和程屿身上转了圈，“原来你们就是核心受害者呀，以后请多指教～”
“指教就不必了。”凌曳坐在主位上，指节敲了敲桌子，“根据规则，第一天的任务是熟悉环境，现在解散。”
众人刚走出练习室，周子昂突然追上来，把一个信封塞进程屿手里：“这是刚才在地上捡的，好像是你的东西。”说完不等程屿反应就跑了。
程屿打开信封，里面是张照片——他和一个陌生女生的亲密合照，背景是酒吧，照片背面写着「程屿深夜买醉，与神秘女子举止亲密」。
“操！这是伪造的！”程屿把照片捏成一团，“这才第一天就来阴的？”
白寻突然“啊”了一声，指着走廊的电子屏。上面正在滚动播放新闻，标题赫然是「星途练习生程屿私生活混乱，疑似脚踏多条船」，下面还配着那张伪造的照片。
「黑料扩散规则触发：24小时内未推翻黑料，程屿将遭受规则反噬。」弈局面板弹出提示。
“这速度也太快了！”白寻急得团团转，“我们得赶紧找证据反驳！”
晏无音拍了拍程屿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个录音笔——和资料里提到的那个很像。他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夏棠和周子昂的对话：“……那张照片P得不错吧？我特意找公关部的人弄的……”
“老大你什么时候录的？”白寻眼睛瞪得溜圆。
晏无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刚才夏棠站过的位置——原来他早就用【墟语归寂】能力读取了周围的执念残留。
“现在怎么办？直接公开录音？”程屿攥着录音笔，指节发白。
“不行。”凌曳突然开口，“现在公开会打草惊蛇，而且恶人牌肯定还有后招。”她顿了顿，看向沈星辞，“你的身份任务是「洗白自己」和「弥补过错」，知道该怎么做吗？”
沈星辞恍然大悟：“我可以用资深艺人的身份发声明，说这是恶意P图！”
“聪明。”凌曳点头，“白寻跟他去公关部，晏无音和我去练习室找林星辞的日记，程屿……你去盯着那两个恶人牌，别让他们再搞事。”
程屿刚走到走廊尽头，就看到夏棠和周子昂在楼梯间吵架。夏棠把一个U盘摔在地上：“你为什么要把黑料泼给程屿？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晏无音才对！”
“那个晏无音看起来太诡异了，还是先捏软柿子。”周子昂捡起U盘，“再说了，程屿和沈星辞走得近，搞垮他，沈星辞那个资深艺人肯定会乱阵脚。”
程屿悄悄录下这段对话，转身时差点撞上沈星辞。对方的舞台装更破了，脸上还多了道淤青——显然是被黑料规则反噬了。
“你怎么来了？”程屿扶住他。
“声明发出去了，但被压下去了。”沈星辞苦笑，“绯色的力量在操控舆论，我说的话根本没人信。”他突然压低声音，“白寻在公关部发现个奇怪的东西，好像是林星辞的demo。”
两人赶到公关部时，白寻正举着个录音笔和电脑较劲。屏幕上跳出一行红色警告：「检测到未授权demo，正在启动销毁程序……」
“快阻止它！”程屿扑过去按住关机键，屏幕黑下去的最后一秒，他看到demo的文件名是「星途·未完成版」。
晏无音和凌曳也赶来了。晏无音拿起那个录音笔，突然脸色微变——他的手指碰到笔身时，相墟规则似乎出现了紊乱，袖口的「星途」暗纹变得异常清晰。
“这里面有林星辞的执念本源。”凌曳盯着录音笔，“可能就是资料里说的「未被篡改的母带」。”
“那我们岂不是提前完成任务了？”白寻眼睛发亮。
“没那么简单。”沈星辞摇头，“刚才发声明的时候，我看到公关部的墙上贴着张出道时间表——林星辞的出道日是7月17日，但今天是7月10日，离最终舞台还有7天。”
“也就是说，就算找到母带，也得等最后一天才能用。”程屿把录音笔塞进内衬口袋，“这七天我们得先保住自己不被黑料埋了。”
傍晚的食堂里，气氛像被冻结的糖浆。周子昂和夏棠端着餐盘坐在角落，眼神时不时往程屿他们这边瞟。林薇和张默缩在另一桌，吃个饭跟嚼玻璃似的，显然是怕被牵连。
“你看林薇的工牌背面。”白寻用胳膊肘碰了碰晏无音，“写着「怕被公司开除」——这就是她的沉默理由。”
晏无音突然起身，把一盘草莓放在林薇面前。女生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晏无音比划的手语，突然红了眼眶。白寻解释：“老大说，如果你愿意说出真相，我们可以帮你摆脱威胁。”
“我……”林薇咬着嘴唇，刚想说什么，广播突然响起：“紧急插播一条黑料～编曲助理白寻疑似收受粉丝贿赂，将练习生行程卖给私生饭哦～证据就在公告栏，大家快去看呀～”
“什么？！”白寻猛地站起来，工装口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我根本没有粉丝！这是诬陷！”
公告栏前已经围了一群NPC练习生，对着一张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指指点点。白寻冲过去想撕掉，却被周子昂拦住：“急什么？说不定是真的呢～”
“你少血口喷人！”白寻的脸涨得通红，眼底开始冒火星——那是他命能【烬爆狂澜】要失控的征兆。
“冷静点！”程屿一把抱住他，“别中了他们的计！”
晏无音突然挡在白寻面前，抬手对着公告栏比划。随着他的动作，那些打印纸突然开始冒烟，很快化为灰烬。周围的NPC练习生一脸茫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墟语归寂能力触发：短暂改写局部规则，清除虚假黑料。」
“老大你也太帅了吧！”白寻的火气瞬间消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晏无音，“刚才那下比万区城的烟花还好看！”
晏无音没理他，只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使用能力的代价开始显现，他的轮廓又变得有些模糊，像隔着层毛玻璃。
“我们得尽快找到林星辞的日记。”凌曳看了眼时间，“根据规则，练习室的线索只在第一天有效。”
302练习室的储物柜果然藏着本粉色日记。程屿翻开第一页，看到稚嫩的字迹：「今天认识了子昂和夏棠，他们说要和我一起出道，像星星一样照亮彼此～」后面还画了三个牵手的小人。
“这反差也太大了。”白寻咋舌，“后来居然反目成仇。”
晏无音突然指着某一页，上面写着：「demo的副歌部分藏着我的秘密，只有真正懂我的人才能发现……」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音符，尾巴弯成数字「7」。
“7？”沈星辞皱眉，“难道天台录音笔的密码不只是出道日，还有这个？”
“不管是什么，先记下来。”凌曳合上日记，“今晚盯紧那两个恶人牌，别给他们制造黑料的机会。”
深夜的走廊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程屿和沈星辞蹲在楼梯间，看着周子昂鬼鬼祟祟地溜进晏无音的练习室，手里拿着个U盘——显然是想偷换demo。
“果然来了。”沈星辞掏出手机录像，“这下看他们怎么抵赖。”
周子昂刚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弹出一行字：「检测到恶人牌违规操作，触发「反噬预警」——你的黑料将在明天早上8点准时发布哦～」
“操！”周子昂吓得把U盘拔出来就跑，没注意到晏无音就站在门后，手里的速写本记下了全过程。
“这下有好戏看了。”白寻压低声音笑，“明天他肯定会被爆出什么惊天大瓜。”
晏无音突然拍了拍他的背，指了指窗外。练习生大楼的天台站着个穿猩红礼服的身影，没有五官，只有领口的玫瑰在黑暗中发光——毫无疑问是培育者绯色。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缓缓抬起手，对着天空比划了个「加冕」的手势。
“她在给我们下战书。”凌曳的声音冷得像冰，“明天开始，才是真正的较量。”
回到临时宿舍时，白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递给晏无音：“老大，今天辛苦啦。”是草莓味的，和他白天叼着的那个一样。
晏无音接过糖，指尖碰到白寻的手，突然顿了顿——那些流动的光影似乎又稳定了些，甚至能看到他嘴角极淡的弧度。
程屿躺在床上，摸着怀里的录音笔，突然想起资料里说的「虚荣与背叛」规则。或许绯色最厉害的不是制造黑料，而是让你在一次次自证清白的过程中，慢慢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但他看了眼旁边熟睡的沈星辞，又想起晏无音和白寻互相递糖的样子，突然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至少在这场颠倒黑白的游戏里，他们还有彼此可以相信。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林星辞未实现的星途梦想，也像他们手中那一点点微弱却坚定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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