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店的生意不算火爆，却胜在安稳。来的大多是熟客，有住在附近的松鼠精，也有偶尔路过的鹿仙，都是冲着羊过的手艺和店里的暖融融的气氛来的。
这天晌午，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霸下正蹲在柜台前，帮着羊过数铜板。他数得慢，一个一个捏起来，看清楚上面的纹路再放进钱袋里，时不时还会歪着脑袋嘀咕：“一个，两个……羊哥，这个铜板是不是不一样呀？”
羊过正忙着给客人装青团，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那是前朝的铜板，也能用，收着就好。”
“好。”霸下乖乖点头，把那枚铜板放进钱袋，又慢吞吞地数下一个。
兔飞则趴在店门口的门槛上，耳朵耷拉着，百无聊赖地晃着腿。他今天的活儿早就干完了，艾草采了，野菜挑了，就连最难洗的菌菇都被他三下五除二收拾干净了。这会儿闲下来，他就忍不住盯着柜台前的霸下看。
看那小乌龟慢吞吞的样子，看他壳上的绿纹，看他偶尔抬起头时，绿豆眼里映着的阳光。
看了一会儿，兔飞觉得有点无聊，干脆蹦起来，窜到柜台边，伸出爪子轻轻戳了戳霸下的壳。
“喂，慢吞吞的，你数到多少了？”
霸下被他戳得晃了晃，手里的铜板差点掉下去，他赶紧稳住，抬头看兔飞，小声说：“数到……八十七了。”
“真慢。”兔飞撇撇嘴，又戳了戳他的壳，手感硬硬的，却又带着点温温的暖意，“你的壳硬不硬啊？会不会一摔就碎？”
霸下摇摇头，认真地说：“不会的，我的壳很结实。羊哥说，我是霸下，壳能护住自己。”
兔飞来了兴趣，弯下腰，凑得近了些，红瞳里映着霸下小小的身影：“那我敲敲试试？”
他说着，抬起爪子，轻轻敲了敲霸下的壳。“笃笃”两声，声音清脆。
霸下没躲，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绿豆眼亮晶晶的：“你敲吧。”
兔飞的爪子顿了顿，看着小乌龟软乎乎的样子，突然有点不忍心用力，只是又轻轻敲了两下，就收回了爪子。
“哼，也就那样吧。”他傲娇地扭过头，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耳朵尖儿，正微微泛着红。
这时，后厨传来羊过的声音：“霸下，兔飞，帮我把甜汤端出来。”
“来了！”兔飞应得最快，转身就往后厨窜，速度快得像一道蓝色的闪电。
霸下也慢吞吞地爬起来，往后厨挪。等他到的时候，兔飞已经端起了一碗甜汤，正准备往外走。那甜汤是羊过用蜂蜜和雪梨炖的，甜香扑鼻，热气腾腾。
兔飞走得急，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脚下一绊，身子往前踉跄了一下，手里的甜汤眼看就要泼出去——泼向的方向，正是刚爬过来的霸下。
“小心！”兔飞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把碗往回拽，可已经晚了。
眼看甜汤就要泼到霸下身上，霸下却不慌不忙，猛地缩起身子，缩进了壳里。
“哗啦”一声，甜汤大半泼在了绿壳上，顺着壳纹往下淌，却半点没溅到壳里的霸下。
兔飞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他看着霸下壳上的甜汤，又看着缩在壳里一动不动的小乌龟，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慌得声音都变了调：“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壳里才传出霸下细声细气的声音：“我没事呀。”
紧接着，霸下慢慢从壳里探出头，绿豆眼眨了眨，看着一脸慌乱的兔飞，还笑了笑：“甜汤好香呀。”
兔飞看着他干干净净、半点没沾到甜汤的样子，又看着他壳上黏糊糊的汤汁，心里又慌又暖，还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他别扭地别过脸，小声说：“笨死了，不知道躲远点吗？”
嘴上这么说，他却转身跑进后厨，拿了块干净的布，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帮霸下擦壳上的甜汤。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小乌龟，红瞳里满是认真。
霸下乖乖地趴着，任由他擦，绿豆眼一直看着兔飞，看得兔飞耳朵尖儿的红，久久都没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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