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巨响在公寓里震荡,最后一丝维持的“家和万事兴”假象,也被彻底摔碎了。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电视里综艺嘉宾发出的空洞笑声,显得无比刺耳。
温父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尴尬,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乏。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抹了把脸,对着脸色苍白、僵在原地的女人低声道:“……孩子一时接受不了,也怪我,没有提前告知他,你别往心里去。慢慢来,慢慢来。” 他的话更像是自我安慰,转身走向阳台,拿出了烟盒。
苏母没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方才面对温寂昱时那份温软、小心甚至有些卑微的笑容,如潮水般从她脸上褪得干干净净。她没去看阳台丈夫的背影,也没理会这弥漫的尴尬,只是将目光精准地投向了还僵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女儿。
她走过去,伸手看似要帮女儿拉行李箱,指尖却用力攥住了宋昱锦的手腕,指甲已经嵌进肉里。
“废物。” 一个词,从苏母嘴里吐出,音调平平,却比任何尖声斥骂都更刺骨。她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进去。”她压低的声音,与方才客厅里那个温柔怯懦的女人判若两人。
苏昱锦被手腕上的刺痛激得一颤,惊惶的看向母亲。苏母脸上只有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她不容分说,使劲把苏韵锦推向温寂昱卧室的方向。
苏昱锦走到卧室门口,一动不动。
“那个温寂昱,他是你陆叔叔的心头肉,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之一。他讨厌我,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苏母盯着女儿的眼睛,那目光锐利得像针。
她直起身,环顾这个令人满意的住宅:“为了让你住好一点,为了让你在这么好的学区上学,我都付出这么多了,你还想怎样!”
苏昱锦的肩膀微微发抖,头埋得更低。
“这让我看起来像个笑话。让我所有的努力,都像一场笑话。而你,” 苏母微微俯身,呼吸喷在林初夏惨白的脸上,“你站在那里,像个傻子,除了发抖和掉你那不值钱的眼泪,你还会做什么?我教你的话呢?我让你摆出的姿态呢?都喂狗了吗?”
苏昱锦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腥甜味在口中弥漫。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拼命摇头,眼泪汹涌而出,却不敢抬手去擦。
“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挣来的。我想给你,你就有。我不想给,或者你坏了我的事……” 她顿了顿,“我随时可以把你打回原形。甚至,比原来更不如。你知道我能做到。”
她收回手,又恢复成那副温婉模样,甚至替女儿理了理卫衣的帽子,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决断:
“去,把眼泪擦擦,拿着我买的蛋糕,去跟她道歉。你不用吃饭了,我会和温叔叔说你吃过了,你说话最好给我注意点。”苏母威胁道。
苏昱锦抬起眼,看向母亲。苏母脸上早已重新挂上那种习惯性的、略带疲惫的温柔笑意,仿佛刚才那番冰冷逼迫从未发生过。
“……知道了,妈。”苏昱锦的声音干涩,几乎听不见。
苏母这才真正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她的肩:“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