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园的银杏叶落了又黄，转眼间，就到了大三的深秋。
这两年多的时光里，叶南执的追逐从未停歇，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他从不会过分纠缠，只是默默陪在漠千莞身边，把她的喜好刻进骨子里。
知道她早上起不来，他会算好时间买好温热的豆浆油条，放在她宿舍楼下的收发室；知道她参加建模大赛熬了通宵，他会拎着熬好的银耳羹守在实验室门口；知道她不喜欢热闹，班级聚会时，他会悄悄替她挡掉那些劝酒的人。
周围的人从最初的起哄，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到最后，都忍不住替叶南执着急。连经管学院的教授都打趣：“叶南执啊，你对漠千莞的上心程度，比你做课题都认真。”
叶南执只是笑，不辩解。
他心里有个不成文的约定，给她四年时间，也给自己四年时间。
大四毕业前，他一定要听到她的答复。
漠千莞不是铁石心肠。
她看着叶南执把自己的生活，一点点融进她的轨迹里，看着他为了陪她去听一场枯燥的经济学讲座，提前熬了几个通宵补相关的知识；看着他为了帮她完成课程论文，跑遍了学校的图书馆，找遍了外文文献；看着他在她生病发烧时，冒着大雨买药送医，守在她床边一夜没合眼。
那些细碎的温柔，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苏晓棠早就和江驰在一起了，两人腻腻歪歪，成了清华园里公认的模范情侣。每次四人一起吃饭，苏晓棠都会忍不住戳戳漠千莞的胳膊，小声嘀咕：“千莞，你就从了吧，南执这小子，真的是掏心掏肺了。”
江驰也跟着帮腔：“就是，他这辈子，估计也就栽在你手里了。”
漠千莞只是低头笑，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叶南执碗里，避开了话题。
她不是不想答应，只是心里总藏着一点莫名的胆怯。她怕这份来得太热烈的喜欢，会像烟火一样，绚烂过后，只剩下满地灰烬。
大三的平安夜，清华园里到处都是节日的氛围。圣诞树挂满了彩灯，情侣们手牵着手走在林荫道上，空气里飘着苹果和巧克力的甜香。
叶南执约漠千莞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大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站在餐厅门口等她。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竟有了几分成熟的模样。
漠千莞走过去时，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她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手里攥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苹果，那是她给他准备的平安夜礼物。
“等很久了？”她轻声问。
“没多久。”叶南执接过她手里的包，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包裹着她的手，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口。漠千莞的脸颊发烫，却没有挣开。
餐厅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烛光摇曳，气氛浪漫得不像话。
两人点了餐，安静地吃着。偶尔抬眼对视，都会忍不住弯起嘴角。
饭后，叶南执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推到漠千莞面前。
漠千莞的心猛地一跳，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盒子上，指尖微微发颤。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叶南执的声音带着点紧张，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银项链，吊坠是一枚小小的月亮，“我知道你喜欢月亮，就……”
他的话没说完，漠千莞已经红了眼眶。
她确实喜欢月亮，那是高中时一次偶然的闲聊，她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他记了这么多年。
“叶南执，”漠千莞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点哽咽，“你何必……”
“因为喜欢你。”叶南执打断她的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漠千莞，我喜欢你，从高二那年的雪夜，就开始了。这两年多，我从来没有动摇过。”
他顿了顿，又说：“我不想逼你，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点头的那天，等到你说喜欢我的那天。”
漠千莞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心里那道坚固的防线，终于轰然倒塌。
这些年的点滴温柔，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小心翼翼的喜欢，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拿起那条项链，指尖触到冰凉的银饰，却觉得心里一片滚烫。
“叶南执，”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用等了。”
叶南执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漠千莞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不用等了。我答应你。”
那一刻，叶南执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像是不敢相信，愣了好几秒，才猛地伸手，把漠千莞揽进怀里。他的拥抱很紧，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欢喜和激动，声音都在发颤：“千莞，谢谢你……谢谢你。”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纷纷扬扬，像一场盛大的告白。
餐厅里的烛光，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温柔得不像话。
苏晓棠和江驰躲在不远处的橱窗外面，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相视一笑。江驰揉了揉苏晓棠的头发，低声道：“看吧，我就说，这小子肯定能成。”
苏晓棠眼眶泛红，点了点头。
她知道，叶南执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清华园的每一个角落。
叶南执牵着漠千莞的手，走在漫天飞雪里。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低头看着她，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
“千莞，”他轻声说，“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漠千莞抬头看他，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冰凉的。她笑着点头，声音清脆，像落在雪地上的碎玉：“好啊。”
那时的他们，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很多的风景要看。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场期盼了太久的约会，会成为一场永远无法赴约的遗憾。
而那句“好啊”，竟成了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温柔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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