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北京,秋高气爽,清华园的银杏叶刚染上浅黄,校门口的迎新横幅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漠千莞拖着行李箱,站在刻着“清华园”三个字的石牌前,微微眯眼。身后的苏晓棠兴奋地拽着她的胳膊,声音里满是雀跃:“千莞!我们真的考上了!以后又能一起上课啦!”
旁边的江驰拎着两个沉重的行李袋,额角挂着薄汗,却还是凑趣道:“不止你们俩,还有我呢。哦对了,还有某人——”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漠千莞!”
漠千莞转头,就看见叶南执站在不远处。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身姿挺拔,眉眼间褪去了高中时的桀骜,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清朗俊逸。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身后跟着几个帮忙拎行李的男生,一看就是刚办完报到手续。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围的喧嚣仿佛都静了下来。
苏晓棠和江驰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往后退了两步,把空间留给他们。
叶南执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接过漠千莞手里的行李箱,语气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哪个院系?我送你过去。”
“经管学院。”漠千莞愣了一下,才轻声回道。
“巧了,我也是。”叶南执挑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来,我们又要当同学了。”
行李箱的滚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两人并肩走着,穿过种满银杏的林荫道,路过古朴的教学楼和热闹的迎新点,偶尔有穿着院系服的学长学姐递来传单,叶南执都一一接过,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
“高中最后那个晚会,”叶南执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我本来有话想对你说。”
漠千莞的脚步顿了顿,心跳漏了一拍。她垂着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道:“我知道。”
知道那首歌是唱给她的,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叶南执的眼睛亮了亮,像是被点燃的星火。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那现在,还能听吗?”
漠千莞却忽然转开话题,指了指不远处的迎新帐篷:“我看到经管学院的报到处了。”
她在逃。
叶南执眼底的光暗了暗,却没有再追问。他只是轻笑一声,拎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没关系,我可以等。”
等你愿意听我说的那天。
从那天起,叶南执的追逐,就成了清华园里一道公开的风景。
他会算好漠千莞的课表,提前占好教室第一排的两个位置;会在她去图书馆自习时,默默坐在她对面,陪着她一起刷题到闭馆;会在食堂里,端着餐盘准确地找到她的位置,把她不爱吃的肥肉挑走,再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她。
经管学院的同学都知道,漠千莞身后跟着个“跟屁虫”,叫叶南执,是院里的学霸,更是出了名的痴情。
有人打趣漠千莞:“叶南执对你这么好,你就从了吧?”
漠千莞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她不是不心动。
只是高中时那段藏在习题和较量里的时光,太过小心翼翼。她习惯了和他针锋相对,习惯了把心事藏在心底,忽然要她坦然接受这份热烈的喜欢,竟有些不知所措。
更何况,她总觉得,他们的时间还很多。
多到可以慢慢试探,慢慢靠近。
这天傍晚,漠千莞刚走出图书馆,就看见叶南执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拿着一支冰淇淋,是她最爱的抹茶味。
“等你很久了。”叶南执把冰淇淋递给她,眼底带着笑意,“刚考完期末考,放松一下?”
漠千莞接过冰淇淋,指尖触到微凉的包装纸。夕阳的余晖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不远处的长椅上,苏晓棠靠在江驰的肩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俩,到底要拉扯到什么时候啊?”
江驰捏了捏她的脸,笑着回道:“急什么?叶南执那小子,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说要等,就一定会等到底。”
风卷着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漠千莞咬了一口冰淇淋,抹茶的清甜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看着身边的少年,他正低头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像盛满了整个秋天的阳光。
那一刻,漠千莞忽然觉得,或许,等一等,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有些等待,是会耗尽一生的。而命运的齿轮,早已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悄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