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信任难题，首次宣发

方案已定，暮色四合。集市上的摊贩开始陆续收摊，人流渐稀，只剩一些晚归的弟子步履匆匆。山风穿过峰谷，带来阵阵凉意，吹得公告板上那张寒酸的“瑶光首期体验拼团”符纸簌簌作响，边缘卷起。

沈瑶站在不远处一个堆放杂物的阴影里，背靠冰冷的石壁，目光紧盯着公告板方向。她的心跳有些快，不是因为寒冷或疲惫，而是因为一种混杂着期待与巨大不确定的紧张。方案推出了，灵纹贴上了，详细说明也附在旁边。理论上，任何一个路过、有意向的弟子，都可以按照指引尝试参团。

但真的会有人尝试吗？

她看到几个弟子路过公告板，有人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继续前行。有人驻足看了几秒，但当看清发起人是“杂役沈瑶”以及那简陋到可笑的符纸时，大多撇撇嘴，低声嘟囔着“骗子”、“哗众取宠”之类的话，摇摇头离开。偶尔有一两个对“5碎灵一套”的价格露出心动神色的，也多在看到需要“凝神观想”、“默念参团”这种玄乎其玄的步骤时，皱起眉头，觉得太过麻烦或不靠谱，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一刻钟过去了，公告板前人来人往，却无一人真正驻足尝试那个“灵纹”。

信任的壁垒，比沈瑶想象的更加厚重。杂役的身份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她的任何举动都天然打上“可疑”的标签。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尚未洗脱的“盗窃”污名。在修士们看来，一个自身难保、可能即将被废逐的杂役，突然跳出来说要帮大家省钱？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更像是一个走投无路之人的垂死挣扎或别有用心的骗局。

沈瑶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光有吸引人的价格和看似合理的方案是不够的。在缺乏初始信任的情况下，任何额外的步骤（哪怕是简单的“凝神三息”）都会成为阻挡用户参与的高墙。

她不能就这样干等下去。时间不等人，系统的能量更不等人（0.15%且仍在缓慢流失）。必须主动出击，进行首次“宣发”，哪怕手段原始、效果有限。

她深吸一口气，从阴影中走出，再次来到公告板前。她没有试图向每一个路人解释，那样效率太低，且容易引来反感甚至驱逐。她需要找到“目标用户”。

她的目光在零星过往的弟子中搜寻，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袍、身材瘦小、面色有些菜黄的年轻男弟子，修为大概只有炼气二层，正低着头匆匆赶路，眉头紧锁，似乎满怀心事。他腰间挂着一个干瘪的旧储物袋，脚上的布鞋也磨损得厉害。典型的底层、资源匮乏的外门弟子形象。

沈瑶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而非急切，快步迎了上去，在对方注意到她之前，先微微欠身，低声道：“这位师兄，请留步。”

那瘦小弟子吓了一跳，警惕地抬头，看到沈瑶的杂役服时，眼中的警惕更浓，脚步下意识后撤半步：“你…何事？” 声音有些干涩。

“师兄勿怪。” 沈瑶指了指身后的公告板，“请看那边，瑶光小铺首期体验拼团，止血散加驱虫粉组合，只需五碎灵一套，市价要八碎灵。满十人即发货，货到查验无误后再付款。不知师兄可需要？”

瘦小弟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公告板，又迅速收回目光，眼神里怀疑之色几乎要溢出来：“五碎灵？货到付款？你一个杂役…弄的？” 他特意强调了“杂役”二字，怀疑意味不言而喻。

“是。” 沈瑶坦然承认，“我名沈瑶，正在执事堂戴罪立功，需在限期内为宗门弟子谋些实惠，以证己心。此拼团只为验证模式，积累信誉，绝无欺诈。师兄若不信，可亲自尝试参团流程，无需支付任何费用，只需凝神观看那灵纹三息，默念‘参团’即可。若觉不妥，随时可退，并无损失。”

她语速平稳，将“戴罪立功”、“执事堂”、“验证模式”、“无需付费”、“无损失”这些关键词清晰吐出，试图降低对方的心理防线。

瘦小弟子明显犹豫了。五碎灵的价格确实诱人，对于他这种底层弟子，每一分碎灵都要精打细算。货到付款听起来也降低了风险。但是……他再次打量沈瑶，那杂役服和苍白却坚定的面容，与“可信”二字实在相去甚远。

“我…我还要回去修炼，没空弄这些。” 他最终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想要绕开沈瑶离开。

“师兄且慢！” 沈瑶横移一步，依旧挡在他前方，但保持着安全距离，语气更加恳切，“只需三息时间！师兄难道不想验证一下，这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假的，您不过浪费三息；若是真的，您就省下了三碎灵，或许还能帮到其他同样需要的师兄弟。试试又何妨？”

她的话带着一种强烈的煽动性，将“验证”的责任和“潜在收益”轻轻推给了对方。

瘦小弟子脚步顿住了。他看了看公告板，又看了看沈瑶，挣扎之色在脸上浮现。三碎灵，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而“试试又何妨”这句话，击中了许多人在面对微小诱惑时的侥幸心理。

终于，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好！我就试试！但说好了，要是没反应，或者有什么古怪，我立刻就走！”

“当然！师兄请随我来。” 沈瑶心中微喜，引着他来到公告板前，指着那张画着灵纹的符纸，“请凝神注视这灵纹中心的黑点，三息，心中默念‘参团’二字即可。”

瘦小弟子依言，有些紧张地瞪着那简陋的灵纹中心。一息，两息，三息……

毫无反应。他眼前依旧是那张破旧的符纸和歪歪扭扭的图案。

“你看！我就说是假的！” 瘦小弟子脸上露出被戏弄的恼怒，转身就要走。

“师兄稍等！” 沈瑶连忙道，“可能是不够集中，或者…这符纸承载效果不好。师兄请闭上眼睛，在脑中清晰想象这个图案，再默念试试？”

这是她从昨天引导王铁柱那里得来的经验，对于某些感知较弱的弟子，闭眼观想可能比直视更容易触发那微弱的连接。

瘦小弟子将信将疑，但还是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努力在脑海中勾勒那个图案。沈瑶在一旁轻声引导：“想象它发出微光…好，默念‘参团’…”

几息之后，瘦小弟子忽然“咦”了一声，猛地睁开眼，脸上满是惊愕：“我…我好像看到一点光？闪了一下，有个框…写着什么…组合包…五碎灵…”

成功了！虽然依旧不稳定，但至少他感知到了系统页面的片段！

“对！那就是拼团页面！” 沈瑶强压激动，“师兄，请再试一次，试着去‘点’那个参团的选项，或者想着‘确认参团’！”

瘦小弟子再次闭眼，更加努力地集中精神。这一次，时间更长，他的额头甚至渗出了细汗。足足过了十几息，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茫然，又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我…我好像…点了？然后有个‘参团成功，等待成团’的字闪了一下…就没了。这…这是什么法术？”

“不是法术，是一种…契约印记。” 沈瑶连忙解释，心中大石落地！第六个系统认可的用户！而且是通过她主动宣发、成功引导来的！“恭喜师兄参团成功！请记住，您的个人确认码是您姓氏加上参团时心中默念的一个数字尾数，例如‘张七’、‘李三’之类，方便领取时核对。”

瘦小弟子仍处于震惊和困惑中，下意识地点点头，喃喃道：“我姓吴…刚才好像想了个‘五’…吴五？”

“好！吴五师兄，请静候佳音。成团后，明日会在此公告板通知具体领取事宜。切记，无需提前支付任何费用！” 沈瑶再次强调。

吴五晕晕乎乎地走了，边走还边回头看了一眼公告板和沈瑶，显然还没从刚才那奇特的体验中完全回过神来。

有了第一个成功案例，沈瑶信心稍增。她如法炮制，又在接下来半个时辰里，主动拦下了三名看起来同样拮据、对价格敏感的外门弟子。过程依旧艰难，怀疑、排斥、失败尝试占多数，但凭借着她不厌其烦的引导、极具诱惑力的价格承诺和“货到付款无风险”的话术，她最终又成功引导其中两人完成了参团！

【当前参团人数：8】

距离十人目标，只差最后两个！

希望就在眼前！沈瑶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微微发热。只要再找到两个愿意尝试的人……

然而，好运似乎用尽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她如何寻找目标、如何耐心解释引导，再无人成功参团。要么是根本不信，扭头就走；要么是尝试多次失败，失去耐心；要么是虽然感知到了页面，但无法完成最后的“参团”操作。似乎那微弱的系统连接，在不同人身上的成功率差异巨大，且极不稳定。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集市上已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晃，投下惨淡的光晕。山风更冷，吹得沈瑶单薄的杂役服紧贴在身上，寒意透骨。

她独自站在空旷的集市中，望着公告板上那张在风中挣扎的符纸，疲惫和寒意如潮水般涌来。八个人了，还差两个。看似触手可及，却又仿佛隔着天堑。

更让她心焦的是，系统的能量，在她多次集中精神辅助引导、甚至下意识地试图“强化”灵纹效果时，又不知不觉消耗了一些。虽然看不到具体数值，但她能感觉到那微蓝光幕的稳定性似乎又差了一点点，与意识的连接也变得更加飘忽。

“不能停……” 沈瑶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对着掌心哈了口热气，眼中重新聚起光芒，“还有明天上午！还有机会！”

她走到公告板前，小心地将被风吹得翘起的符纸边角压实，确保灵纹图案依然清晰可见。然后，她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杂役院的方向走去。

夜色深浓，前路未卜。首次宣发，收获了八个参团者，验证了主动引导的必要性，也再次证明了信任建立的无比艰难。

但至少，那簇微弱的火苗，已经点燃了八颗种子。能否燎原，就看明日最后的冲刺，以及……那至关重要的供应链，能否按时、按质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