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色之路

第一幕：校门之外的抉择

阿斯特拉州立中学的铁门在丹尼斯身后轻轻合拢，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他站在校园边缘的树荫下，千斤顶手柄被汗水浸得滑腻。操场上空荡荡的，但那种空荡并不宁静——而是一种饱含威胁的等待。远处主楼的一扇窗户破了，碎玻璃像牙齿一样嵌在窗框上。

丹尼斯的计划很简单：直接去二楼东翼，琪雅娜的生物教室。他知道路线，去年家长会时走过三次。

但他先得穿过这片开阔地。

他贴着围栏移动，利用每一处掩护——橄榄球球门柱、长椅、废弃的书包。地上散落着纸张，期中考试的试卷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一张纸上用红笔写着“B-”，旁边有老师评语：“需要更详细的分析。”

丹尼斯踩过它。

他接近主楼侧门时，听到了声音。

不是丧尸的那种嘶吼，而是人类的、压抑的啜泣声。来自右边的体育馆方向。

丹尼斯僵住了。

不要多管闲事。琪雅娜在等你。

但他的脚已经转向。啜泣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绝望的、中文的喃喃自语。他绕到体育馆后门，从破损的通风窗往里看。

第二幕：加油站围困

体育馆里一片狼藉。

更衣室的门被从里面堵住了——用体操垫和鞍马堆成简陋的屏障。屏障外，五个丧尸正在有节奏地撞击。它们穿着校服或运动服，其中一个还戴着摔跤队的头盔，面罩上溅满深色液体。

屏障后，一个女人背靠着门坐着。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亚洲面孔，黑色长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上。她穿着实验室白大褂，上面沾着不明污渍。她的左手紧紧按着右臂——袖子被撕破，下面是一道深长的抓痕，血迹已经发黑。

她正在用中文低声说话，像是在祷告，又像是在与看不见的人争论。

丹尼斯评估形势。

五个丧尸。他有武器。女人受伤了——可能是感染。但她的眼神……

撞门声突然加剧。屏障最上方的体操垫滑落，一只青灰色的手伸了进来，胡乱抓挠。

女人尖叫着向后缩，抓起一根掉落的标枪，颤抖着刺向那只手。标枪尖端扎进手掌，但丧尸毫无反应，继续向前伸。

丹尼斯做出了决定。

他踹开后门，巨响在空旷的体育馆里回荡。五个丧尸同时转头，乳白色的眼睛锁定新目标。

“嘿！”丹尼斯挥舞千斤顶手柄，“这边！”

他冲了进去，但不是直接冲向尸群，而是沿着墙边跑，利用篮球架和攀爬绳作为障碍。第一个丧尸扑过来，他侧身闪避，手柄砸向膝盖骨。骨头碎裂的脆响令人牙酸，丧尸倒下，但仍用双手爬行。

第二个和第三个一起上。丹尼斯后退，撞到储物柜，金属发出巨响。他抓起挂在墙边的灭火器，拉开保险销。

白色泡沫喷涌而出，罩住了两个丧尸的脸。它们踉跄后退，双手胡乱抓抹。丹尼斯趁机上前，对准头部重击。一下。两下。

第四个是戴头盔的摔跤手。丹尼斯的手柄砸在头盔上弹开，震得他虎口发麻。丧尸抱住他的腰，两人一起倒地。腐臭味扑面而来，牙齿离他的喉咙只有几英寸。

丹尼斯用膝盖顶住丧尸胸口，手指摸索到头盔扣带。解开。头盔滚落。他抓起地上掉落的哑铃片，砸向暴露出来的头颅。

第五个丧尸已经绕到侧面。丹尼斯来不及起身，只能翻滚。丧尸扑空，他趁机抓住它的脚踝，用力一拉。丧尸面朝下摔倒，丹尼斯骑上去，手柄末端对准后脑——

寂静。

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和远处屏障后女人压抑的啜泣。

丹尼斯站起来，浑身沾满灰尘和暗色液体。他走向屏障。

“你能站起来吗？”他用英语问。

女人抬起头，眼睛红肿但锐利。“你会说中文吗？”她下意识用中文反问，然后摇头，“抱歉。我……可以。”

她试图站起来，但踉跄了一下。丹尼斯没有扶她——他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口。

“你被咬了。”这是陈述，不是提问。

女人低头看伤口，苦笑。“抓伤。不是咬伤。有区别……理论上。”她的英语带着口音，但流利准确，“我是阿斯特拉大学生物系访问学者。林梅。”

“丹尼斯。”他没有伸手，“你需要帮助吗？”

“我需要离开这里。”林梅撕下白大褂干净的边缘，开始包扎伤口，“我的车在教职工停车场，但钥匙……”她摸了摸口袋，表情凝固，“在实验室。主楼四楼。”

丹尼斯沉默。

主楼。琪雅娜在的地方。但四楼在西翼，琪雅娜的教室在东翼。

“我可以帮你拿钥匙，”他缓慢地说，“但我要先找我女儿。她在二楼东翼。”

林梅的眼睛亮了一下。“东翼？生物教室附近？”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唯一还有活人的区域。”林梅靠墙站起来，“我早上在四楼观察过。大部分丧尸被吸引到西翼的音乐厅——有人困在那里弹钢琴。东翼相对安静。我看到几个学生从窗户挥手。”

希望像电流一样穿过丹尼斯的身体。“你确定？”

“三小时前确定。”林梅检查她的背包——一个帆布双肩包，塞得鼓鼓囊囊，“现在？不确定。”

丹尼斯做出决定。

“我们一起进去。你先帮我找到女儿，我帮你拿钥匙。”

林梅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点头。“合理。但我需要武器。”

丹尼斯从地上捡起那根标枪，递给她。“这个行吗？”

林梅接过，掂了掂重量。“我是福建人，不是少林和尚。”但她还是握紧了，“不过总比没有好。”

第三幕：寂静走廊

他们从体育馆的地下通道进入主楼。这条通道连接体育设施和教学楼，通常用于雨天。现在，荧光灯一半亮着一半闪烁，在绿色墙漆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通道里有两具尸体。都不是学生——一个是校工，另一个穿着西装，胸牌上写着“地区教育局”。

林梅经过时停顿了一下，从教育局官员的尸体旁捡起一个文件夹。她快速翻阅。

“这是什么？”丹尼斯问。

“上周的检查报告。”林梅抽出其中一页，上面盖着“机密”红章，“州内三所中学和两所大学报告‘异常流感爆发’。建议隔离……但下面批注：‘不影响标准化考试进程’。”

她冷笑一声，把文件塞回背包。

通道尽头是一扇防火门。丹尼斯轻轻推开一条缝。

主楼一层走廊展现在眼前。

这里比外面更糟。

血迹像抽象画一样泼洒在锁柜和墙壁上。一具无头尸体趴在饮水机旁，水还在滴滴答答。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排泄物味，还有那种甜腻的化学气味——更浓了。

但最让人不安的是声音。

从楼上传来钢琴声。断断续续的《月光奏鸣曲》，每次弹到第三节就卡住，重来，又卡住。弹奏者显然已经失去技巧，只剩下肌肉记忆。

还有脚步声。缓慢、拖沓的脚步声在楼上移动，像耐心的猎手。

“音乐厅在三楼西翼。”林梅低声说，“弹琴的人……可能已经死了。只是手指还在动。”

丹尼斯感到一阵寒意。“我们去二楼。安静。”

他们贴着墙壁移动。丹尼斯记得消防疏散图上的布局——楼梯间在前面转角。

经过科学教室时，门突然打开。

一个穿着实验袍的男人冲了出来，他的眼镜歪斜，脸上有抓痕。他看到丹尼斯和林梅，眼睛瞪大。

“帮帮我——”他嘶哑地说。

然后三只手臂从门内伸出来，抓住他的白袍，把他拖了回去。门砰地关上，里面传来咀嚼声和短暂的尖叫。

丹尼斯和林梅僵在原地。

门把手转动。

丹尼斯抓住林梅的手臂，冲向楼梯间。他们刚踏上楼梯，科学教室的门就开了，三个满嘴鲜红的丧尸蹒跚而出。

“上楼！”丹尼斯推着林梅往上跑。

二楼平台。东翼走廊就在眼前。

这里相对干净，没有血迹，锁柜整齐。但所有教室门都紧闭着，窗户用课本从里面堵住。

钢琴声在这里更清晰了。还有别的声音——低语声，从某间教室里传来。

丹尼斯的心狂跳起来。他沿着门牌号寻找：207、209、211……

琪雅娜的生物教室是213。

他停在213门前。窗户被教科书堵得严严实实，但从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光——手电筒或手机的光。

他敲门。很轻，三下。

里面的低语声停止了。

他又敲了三下。“琪雅娜？是我。”

漫长的几秒钟。然后堵门的书堆被挪开一条缝，一只眼睛出现在缝隙后——灰色的，充满警惕。

接着是啜泣声。“爸爸？”

门开了。

第四幕：短暂的团聚

琪雅娜扑进丹尼斯的怀里，力道之大差点把他撞倒。她浑身颤抖，但活着，完好无损。丹尼斯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瘦小的肩膀和快速的心跳，有那么几秒钟，世界其他部分都消失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清了教室里的情况。

一共六个孩子。除了琪雅娜，还有两个女孩和三个男孩，年龄都在十三到十五岁之间。他们蜷缩在教室角落，用课桌堆成简易屏障。窗户不仅用书堵住，还用胶带交叉粘贴——显然是老师教的防风应急措施。

但没有老师。

“哈里斯女士呢？”丹尼斯问。

琪雅娜退后一步，擦了擦脸。“她去查看其他教室……三个小时前。没回来。”她的声音很小，“我们听到尖叫。从三楼。”

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开口：“我们试过用手机求救，但信号断了。Wi-Fi也断了。艾萨克——”他指了指一个正在摆弄手持收音机的红发男孩，“——说他在业余无线电上听到一些东西，但都是片段。”

艾萨克抬起头，他的脸上有雀斑，眼睛因缺乏睡眠而红肿。“他们说这叫做‘涅墨西斯’。他们说不要被咬，不要被抓，不要靠近任何表现出症状的人。”他的声音平淡，像在背诵，“他们说军队在建立安全区，但没说是哪里。”

丹尼斯看向林梅，她正靠在门边，检查自己的伤口。包扎的布条已经渗血。

“这是林梅，”丹尼斯介绍，“她在大学工作。我们需要帮她去四楼拿车钥匙，然后离开这里。”

琪雅娜看着林梅手臂上的伤，眼神担忧。“你受伤了。”

“抓伤，”林梅重复道，“不是咬伤。我会没事的。”但她的语气缺乏说服力。

戴眼镜的男孩——后来知道他叫马库斯，是琪雅娜的学长——站起来：“四楼？西翼还是东翼？”

“西翼。生物实验室。”

马库斯脸色变白。“西翼……音乐厅就在那边。那些东西大部分都在那里。”

“所以我们得安静快速。”丹尼斯扫视孩子们，“你们可以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或者——”

“我们跟你一起。”琪雅娜打断他，声音坚定，“我们不分开。再也不。”

其他孩子点头。他们的脸上有恐惧，但也有一种奇怪的决心——也许是困在这个教室八小时后形成的群体意志。

丹尼斯犹豫了。带着六个孩子穿越危险的走廊？但把他们留在这里同样危险。

“好吧，”他说，“但你们必须完全听指挥。不许跑，不许叫，绝对不许离开队伍。”

他们整理了装备。教室里能找到的东西有限：几把美工刀、一根拖把棍、化学实验室的护目镜（林梅坚持每个人都戴上）、还有琪雅娜从储物柜拿出的哨子——“紧急情况用。”

队伍形成：丹尼斯打头，林梅紧随其后，然后是孩子们，马库斯自愿断后。

他们走出213教室，重新进入走廊。

钢琴声还在继续。《月光奏鸣曲》，卡在同一个音符。

第五幕：西翼的琴声

从东翼到西翼需要穿过中央大厅。大厅的天窗投下惨白的光线，照在翻倒的展示柜上。荣誉学生的照片散落一地，玻璃碎片像钻石一样闪烁。

他们经过时，丹尼斯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琪雅娜的朋友萨拉，照片下的名牌写着“八年级最佳作文奖”。照片上的她在微笑。

现在她在哪里？

大厅另一头的门通往西翼楼梯间。门是弹簧门，有玻璃窗。丹尼斯示意大家停下，从窗角窥视。

楼梯间里有四个丧尸。两个穿着校服，一个是清洁工，第四个……是哈里斯女士。丹尼斯认出了她的碎花连衣裙——琪雅娜去年圣诞节送她的礼物。

他感到琪雅娜抓着他的手臂变紧了。

“我们需要引开它们。”林梅低声说。

艾萨克举起他的收音机。“我可以放音乐。声音会吸引它们去另一边。”

“太冒险了，”马库斯说，“可能引来更多。”

林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液体。“乙醇。高度易燃。我们可以制造声响但不用电子设备。”

计划迅速形成。他们退回大厅，林梅将乙醇倒在废纸上，堆在远离楼梯间的角落。丹尼斯用打火机点燃。

火焰窜起，纸张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楼梯间的门开了。丧尸蹒跚而出，被火光和声音吸引。

“现在！”丹尼斯推开门。

队伍快速通过楼梯间，开始上三楼。钢琴声在这里震耳欲聋，每一个错音都像指甲刮黑板。

四楼的门上贴着“生物研究区·授权人员进入”。门锁着。

林梅从背包侧袋掏出一串钥匙，试了三把，第四把打开了门。

四楼走廊完全不同——干净、现代，像医院。这里没有血迹，但有种更诡异的东西：所有实验室的门都敞开着，仪器还在运转，离心机发出低沉的嗡鸣，培养箱的指示灯闪烁。

仿佛研究人员只是暂时离开。

林梅带路走向最里面的实验室。门牌上写着“病毒学研究室·利维坦公司合作项目”。

利维坦。丹尼斯记得收音机里提过这个名字，作为疫苗研发方之一。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满地，培养皿被打碎，某种紫色凝胶状物质在地板上缓慢蠕动。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串基因序列图。

林梅径直走向一个储物柜，输入密码。柜门打开，里面除了她的私人物品，还有一个金属手提箱，印着生物危害标志。

“那是什么？”丹尼斯问。

“研究样本。”林梅简短回答，把手提箱塞进背包，“我的车钥匙。”她拿起桌上的钥匙串。

就在这时，钢琴声停止了。

彻底的寂静降临。

然后，从楼下传来沉重的、缓慢的脚步声。在上楼。

很多脚步声。

第六幕：错误的车辆

“时间到了。”丹尼斯说。

他们原路返回，但三楼楼梯间已经被堵住——十几个丧尸聚集在那里，抬头望着他们，空洞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中反光。

“另一条路！”林梅指向走廊另一端，“应急通道！”

他们奔跑。孩子们的喘息声、脚步声在瓷砖地面上回响。丹尼斯回头看了一眼，丧尸群已经进入四楼走廊，像潮水般涌来。

应急通道的门是厚重的防火门。丹尼斯用力推开，冷空气涌进来。这是大楼背面的金属楼梯，直接通往地面。

“下去！快！”

他们鱼贯而下。丹尼斯最后离开，关上门，用拖把棍卡住门把手——暂时的阻挡。

教职工停车场就在眼前。林梅按下钥匙扣，不远处一辆银色本田雅阁闪烁了两下。

但他们跑向那辆车时，丹尼斯看到了问题。

车胎是瘪的——四个轮胎都被划破了。车窗上贴着一张纸条，用口红潦草写着：“抱歉，我们需要汽油。”

林梅咒骂了一句中文。

“还有其他车吗？”丹尼斯问。

马库斯指向停车场角落：“哈里斯女士的车？她总是停在那里。”

一辆深绿色斯巴鲁森林人。丹尼斯跑过去，拉车门——锁着的。

“让开。”林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细长工具，插进车窗缝隙。几秒钟后，车门锁弹开。

“你会偷车？”琪雅娜惊讶。

“我哥哥是修车工。”林梅滑进驾驶座，俯身到副驾驶位下摸索。她拉出两根电线，摩擦，引擎咳嗽了几声，然后轰鸣起来。

“上车！”

他们挤进去。森林人设计载五人，现在塞了八个。艾萨克和马库斯蜷缩在后备箱空间，其他孩子挤在后座。

丹尼斯坐上副驾驶时，看到主楼四楼窗户——丧尸的脸贴在玻璃上，看着他们。

林梅倒车，轮胎在沥青上摩擦出尖啸。她驶出停车场，撞开了拦路的购物车，冲上街道。

第七幕：翻译时刻

他们开了两个街区，林梅才减速。

车里一片沉默，只有引擎声和孩子们压抑的啜泣。丹尼斯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学校建筑，感到一阵复杂的解脱和罪恶感——他们离开了，但那里还有其他人。

“我们需要计划。”林梅说，声音平稳得不像刚经历逃亡，“汽油还剩四分之一。食物？水？”

孩子们摇头。他们只带了随身物品——手机、水瓶、琪雅娜还抓着一个午餐盒。

丹尼斯翻找手套箱，找到半包饼干、一本地图、还有车辆手册——日文原版。

“你会日语？”他问林梅。

“不会。但我有手机翻译应用——如果还有网络的话。”她试了试，摇头，“没有。”

琪雅娜探身向前：“让我看看。”

她把手册拿过去，翻开第一页。复杂的日文文字和机械图表。

“这是……操作说明。”琪雅娜缓慢地说，手指划过文字，“这部分是关于四轮驱动切换。这部分是油箱容量……七十五升。这里是仪表盘指示灯含义。”

所有人都看着她。

“琪雅娜，”丹尼斯惊讶，“你什么时候学的日语？”

“动漫。”她简单回答，脸有点红，“还有去年选的日语选修课。我不是很流利，但能读技术文档。”

林梅笑了——这是丹尼斯第一次看到她笑。“好。那么琪雅娜当翻译。我们需要知道这辆车的一切——油耗、备用油箱、有没有什么隐藏功能。”

第二章 血色之路（上）

第二章血色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