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还没褪去，巷子里的腥气混着面包屑的甜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林野扶着一瘸一拐的玄尾，钻进了巷子深处的废弃报刊亭。
这是林野的秘密基地，堆满了他捡来的旧报纸和空瓶子，角落还塞着一床破棉被。他把棉被扯过来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让玄尾趴上去，又从书包里翻出碘伏和创可贴——这是他上次捡废品时不小心划破手，校医给的，一直没舍得用。
玄尾的尾巴还在渗着淡绿色的血，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林野忙碌的手，低声道：“你们人类的药，对我们异兽也有用？”
“试试呗。”林野撕开创可贴，小心地贴在玄尾的伤口上，“总比让它一直流血好。”
玄尾没再说话，只是尾巴尖轻轻扫过林野的手背，像一根柔软的羽毛。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吱吱”声从报刊亭的门缝里钻了进来。
林野浑身一僵，抓起旁边的一根铁棍，警惕地看向门口。只见门缝里挤进来几只巴掌大的老鼠，它们的耳朵薄得像蝉翼，眼睛是通透的蓝色，正踮着脚尖，怯生生地看着玄尾。
“是听潮鼠。”玄尾的声音放松下来，“别怕，它们不伤人，只是喜欢听别人心里的话。”
听潮鼠们像是听懂了玄尾的话，胆子大了些，纷纷跳到地上，围着玄尾的尾巴打转，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其中一只最大的听潮鼠，用鼻子蹭了蹭玄尾的伤口，发出一阵细细的呜咽声。
“它们说，猎雾者的检测仪升级了。”玄尾翻译着听潮鼠的低语，声音沉了下去，“刚才那群人，只是先锋，后面还有大部队。他们要在雾散之前，把这一片的异兽都清剿干净。”
林野的手猛地一抖，铁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清剿干净？那玄尾，还有这些听潮鼠，岂不是都要遭殃？
“为什么？”林野忍不住问道，“你们明明没有伤害人类，为什么他们非要赶尽杀绝？”
玄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凉。“因为恐惧。”它说，“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恐惧。他们怕我们的力量，怕我们会抢走他们的生存空间，所以宁愿先下手为强。”
那只最大的听潮鼠突然跳到林野的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蓝色的眼睛里映出他的影子。
“它说，你心里在想，要保护我们。”玄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林野愣了愣，低头看向脚边的听潮鼠。他想起自己孤苦伶仃的日子，想起被同学嘲笑时的难堪，想起那些藏在黑暗里的委屈。原来，这些异兽和他一样，都是被世界抛弃的存在。
“我当然要保护你们。”林野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听潮鼠的头，它的皮毛软得像棉花，“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会让猎雾者伤害你们的。”
听潮鼠们发出一阵欢快的吱吱声，纷纷围了上来，蹭着林野的手心。
就在这时，报刊亭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仪器嗡鸣声，还有猎雾者的喊话声：“搜！把每一条巷子都搜遍！玄尾受了伤，跑不远的！”
玄尾的瞳孔骤然收缩，三条尾巴瞬间绷紧。听潮鼠们吓得四散奔逃，躲进了报刊亭的缝隙里。
“他们来了！”玄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林野，你快躲起来！别让他们发现你和我们在一起，不然你会被当成异兽同党抓起来的！”
林野却没有动。他看着玄尾惊慌的样子，看着缝隙里听潮鼠颤抖的身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勇气。他想起昨天晚上，玄尾躲在垃圾桶后面啃面包的样子，想起它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朋友了”时的落寞。
他不能丢下它们。
林野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把玄尾塞进破棉被里盖好，又把听潮鼠的藏身之处用旧报纸挡住。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抓起地上的铁棍，走到报刊亭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巷口的路灯下，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猎雾者正举着检测仪走来，仪器的屏幕上闪烁着刺眼的红光。为首的那个银面具男人，正冷冷地扫视着四周。
四目相对的瞬间，男人的目光落在了林野身上，像两把冰冷的刀。
“小子，”银面具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这么早，在这里干什么？”
林野攥紧了手里的铁棍，手心全是汗。他抬起头，迎着男人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我在这里捡废品。”
男人的目光落在报刊亭里堆着的旧报纸上，又扫了一眼林野手里的铁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举起手里的检测仪，屏幕上的红光突然变得更亮了，径直指向报刊亭的方向。
“奇怪。”男人低声道，“这仪器显示，里面有很浓的异兽气息。”
林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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