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仪的红光在报刊亭的铁皮上晃来晃去，银面具男人的目光像淬了冰，直直钉在林野脸上。
林野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死死攥着手里的铁棍，指节泛白，却还是强装镇定地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了男人的视线：“捡废品的，能有什么异兽？你们看错了吧。”
男人冷笑一声，抬脚就要往报刊亭里闯：“看错没看错，进去搜搜就知道了。”
“不许进！”林野急了，伸手去拦，却被男人一把推开，踉跄着撞在门框上。铁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躲在棉被里的玄尾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缝隙里的听潮鼠更是抖得厉害，细细的吱吱声几乎要溢出来。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只要男人掀开那床破棉被，一切就都完了。
就在这时，浓雾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干什么呢！大半夜的，欺负一个孩子！”
林野回头，看见王奶奶提着一盏昏黄的手电筒，颤巍巍地从雾里走出来。她的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手里还攥着一根拐杖，气势汹汹地指着银面具男人。
银面具男人皱起眉：“老人家，这是我们猎雾者的事，和你无关。”
“无关？”王奶奶把林野护在身后，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爸妈走得早，就靠着捡废品过日子，怎么就和你们扯上关系了？你们这些穿黑衣服的，天天说抓异兽，我看你们就是欺负老实人！”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去，刚要说话，王奶奶又指着报刊亭里的旧报纸，提高了嗓门：“你们自己看！这里除了破烂，还有什么？难不成你们说，这些废纸也是异兽变的？”
周围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几个猎雾者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检测仪的红光还在闪烁，但男人盯着王奶奶理直气壮的样子，又看了看林野那双泛红的眼睛，一时竟有些拿不准。
“队长，”旁边一个猎雾者低声道，“这老太太看着不好惹，而且……这片区的异兽气息本来就淡，说不定真的是检测仪出了问题。”
银面具男人沉默了几秒，最终冷哼一声，收起了检测仪：“算你们运气好。走！”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转身，很快就消失在浓雾里，仪器的嗡鸣声也渐渐远去。
林野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王奶奶连忙扶住他，叹了口气：“傻孩子，你没事吧？”
“王奶奶……”林野的声音哽咽，他看着王奶奶，眼眶泛红，“你怎么来了？”
“我起来上厕所，看见巷子里有手电筒的光，就过来看看。”王奶奶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落在报刊亭里，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你这孩子，藏着什么东西，也别藏得太严实，小心伤着自己。”
林野的心猛地一跳，刚要解释，王奶奶却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快拿着，刚蒸好的。我家那只肥猫，估计是跑出去玩了，迟早会回来的，你别担心。”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报刊亭的深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拄着拐杖，慢慢走进了浓雾里。
林野捏着手里的包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他看着王奶奶的背影消失在雾里，突然明白，原来这座城市里，不止他一个人，在偷偷守护着那些藏在雾里的秘密。
他转身冲进报刊亭，一把掀开棉被。玄尾的眼睛亮晶晶的，三条尾巴轻轻晃着，听潮鼠们也从缝隙里钻了出来，围在他的脚边打转。
“她……她知道？”玄尾的声音里带着惊讶。
林野蹲下身，把包子掰成小块，递到玄尾嘴边，又摸了摸听潮鼠的头，声音轻轻的：“嗯。她知道。”
就在这时，最大的那只听潮鼠突然跳到林野的肩膀上，用薄如蝉翼的耳朵蹭了蹭他的脸颊，发出一阵细碎的低语。
玄尾的耳朵动了动，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它说，”玄尾的声音沉了下去，“猎雾者在城市的各个路口都设了关卡，他们要封锁整个雾区，天亮之前，就要把所有异兽都揪出来。”
浓雾还在弥漫，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林野看着玄尾琥珀色的眼睛，又看了看肩膀上那只小小的听潮鼠，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他站起身，攥紧了拳头，目光里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林野的声音在雾里响起，带着少年独有的执拗，“我们要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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