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钟楼(四)

他忘了。

他忘了自己是谁。

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忘了身边这个浅棕色头发的男人，是谁。

恐慌，像是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你是谁？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欲宴看着他，浅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惋惜，有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但他很快就将那些情绪压了下去，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别害怕，我叫欲宴，是你的同伴。你叫熙煦，我们是来通关这个永夜钟楼副本的。”

同伴？

熙煦皱着眉，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看着欲宴温和的笑容，心里的警惕却没有丝毫放松。可不知为何，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又觉得莫名的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忘了很多事。”熙煦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忘了我的过去，忘了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没关系。”欲宴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的温度透过西装传过来，带着一丝暖意，“我会帮你想起来的。我们是同伴，不是吗？”

熙煦看着他的眼睛，那片浅棕色的瞳孔里，满是真诚。

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也许，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同伴。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熙煦问。

欲宴指了指石台上的黑色盒子：“那个盒子，应该就是通关的关键。我们需要打开它，找到里面的东西。”

熙煦点了点头，跟着欲宴走到石台边。

黑色的盒子看起来很普通，像是用某种不知名的木头制成的，表面光滑，没有任何锁孔。

“怎么打开？”熙煦问。

欲宴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在盒子的表面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指修长干净，划过盒子的每一寸肌肤，像是在寻找什么。

突然，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找到了。”他说。

熙煦凑近一看，发现盒子的侧面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凹槽，像是某种机关的开关。

欲宴将手指伸进凹槽里，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盒子开了。

盒子里没有任何物品，只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字——空间旋转的规律，藏在钟声的间隔里。记忆抹除的顺序，藏在油画的眼睛里。

熙煦拿起纸条，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脑子飞速运转。

钟声的间隔？油画的眼睛？

他猛地回头，看向墙壁上的肖像画。那些画中的人，眼睛都睁得很大，像是在盯着什么。他走到一幅画前，仔细观察着画中人的眼睛，发现瞳孔里竟然倒映着一些细微的纹路。

那些纹路，和楼梯台阶上的符咒，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熙煦的眼睛亮了起来，“油画里的眼睛，倒映的是楼梯台阶上的符咒，这些符咒的排列顺序，就是记忆抹除的顺序。”

欲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真聪明。那钟声的间隔呢？”

熙煦皱着眉，仔细回忆着之前四次钟声敲响的时间。

第一次钟声，是在他刚到拱门时响起的。

第二次钟声，是在他和欲宴对话时响起的。

第三次钟声，是在他进入大厅后响起的。

第四次钟声，是在他打开阁楼门后响起的。

间隔时间……似乎没有规律。

不对。

熙煦猛地抬头，看向悬挂在半空中的大钟。钟身上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时工具。

“钟声的间隔，不是固定的。”

“是根据我们的行动来定的，我们每靠近顶层一步，钟声响起的间隔就会缩短。”

欲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完全正确。”

他说着，走到大钟的下方，伸手抓住了钟摆：“想要破解这个副本，我们需要利用空间旋转的规律，避开记忆抹除的顺序，然后在第十二次钟声敲响前，让这个钟摆停止摆动。”

“停止钟摆？”熙煦一愣，“这就是通关的条件？”

“没错。”欲宴点了点头，“只要钟摆停止摆动，钟声就不会再响起，空间也不会再旋转，被抹除的记忆也会全部恢复。”

熙煦看着欲宴抓着钟摆的手，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他总觉得，这个场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第五声钟响，再次响起。

当——

空间开始旋转。

这一次，熙煦没有惊慌。他根据纸条上的提示，盯着墙壁上的油画，记住了画中人眼睛里倒映的符咒顺序，然后在旋转停止的瞬间，准确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