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栅栏在指尖微微晃动，积灰簌簌落下，带着一股尘封多年的霉味。
陆峥用匕首撬开班驳的铁栏，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写字楼里格外清晰，惊得角落的灰尘簌簌飞扬。
他率先翻身钻了进去，管道里狭窄逼仄，弥漫着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味，几缕微光从上方的裂缝透进来，照亮了管壁上凝结的黏液状痕迹。
“跟上，保持安静。”
陆峥的声音压得极低，在管道里荡开轻微的回音。
众人依次爬进通风管道，狭窄的空间让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沈辞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他咬着牙，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引来外面的“雾语者”。
林晚星缩在孟兰怀里，双手紧紧捂着嘴，眼睛却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管壁上那些黏液痕迹，和之前雾虫躯壳里流出来的一模一样。
陈默怀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微弱的光映亮了他的脸。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试图破解刚才那段监控录像的隐藏信息，屏幕上的乱码跳得越来越快，偶尔闪过几个清晰的词：福利院、实验组、雾虫培育、宿主适配。
“这些词……”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座城市的福利院，根本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是实验基地！”
他的话音刚落，管道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从下方传来，伴随着“雾语者”扭曲的嘶吼，混杂着孩童的哭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它在撞楼！”苏媚的脸色瞬间白了，她死死抓着管壁，声音发颤，“这破楼撑不了多久！”
江砚的目光落在管道下方的一道裂缝上，透过裂缝，他能看到写字楼底层的景象——散落的文件、翻倒的办公桌，还有墙壁上残留的白色涂料，涂料下隐约露出几个红色的大字：生命科学研究所。
“我们找对地方了。”江砚的声音冷静得惊人，“这里就是当年的实验基地，雾城灾变的源头。”
陆峥顺着江砚的目光看去，眼神一凛：“管道尽头应该连通着实验区，抓紧时间，我们必须在楼塌之前找到证据。”
他带头往前爬，管道里的气味越来越浓，消毒水的味道几乎让人窒息。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亮光，陆峥小心翼翼地挪到出口，用匕首拨开铁栏，翻身跳了下去。
下方是一间宽敞的实验室，天花板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亮了满地的狼藉。
破碎的试管、翻倒的仪器、泛黄的实验报告散落一地，墙壁上的玻璃柜里，还泡着一些畸形的生物标本，有的是银白色的雾虫，有的是半截的人体躯壳，脖颈处都留着一道暗红色的裂缝。
众人陆续跳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
孟兰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张照片上，照片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站在福利院门口，笑容灿烂。
照片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门后，穿着洗得发白的福利院校服，正是和墙角那具小躯壳一模一样的款式。
“是他们……”孟兰的声音哽咽了，“他们打着福利院的幌子，把孩子当成实验品！”
钱老鬼拄着拐杖，走到一个落满灰尘的档案柜前，颤抖着伸出手，拂去上面的灰尘。
档案柜的门上，刻着一个熟悉的标志——和他当年盗墓时，在古墓里看到的那个标志，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钱老鬼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当年我盗的那座墓，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古墓，是他们用来掩埋实验失败品的地方……那些雾虫，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是我，是我把它们放出来的……”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的手指指着电脑屏幕，屏幕上的乱码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完整的实验报告。
报告的标题赫然写着：雾虫寄生实验最终报告——以人类情绪为养料，实现宿主永久可控。
报告里详细记录了实验的全过程：研究员从古墓中提取出雾虫虫卵，在福利院里对孤儿进行活体实验，试图培育出能控制人类的寄生体。
可实验最终失控，雾虫挣脱了控制，开始疯狂寄生，整个城市的人都变成了躯壳，雾城就此沦为死城。
“贪婪……真的是贪婪……”江砚看着报告上的内容，脸色凝重。
突然，实验室的大门被猛地撞开，“雾语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它脖颈处的裂缝张得极大，无数银白色的雾虫从中喷涌而出，在半空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它眼窝处的漆黑缝隙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死死地盯着档案柜前的钱老鬼。
“叛徒……养料……”雾语者发出扭曲的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你偷走了虫卵……你毁了我的实验……”
原来，钱老鬼当年偷走的，不仅仅是古墓里的财宝，还有那些被研究员藏在墓里的雾虫虫卵。
正是他的贪婪，让虫卵流落到外界，最终导致了实验的彻底失控。
赵烈抄起地上的一根钢管，脸色狰狞：“老东西，你他妈害死了多少人！”
他说着就要冲上去，却被陆峥一把拉住。陆峥的目光落在雾语者脖颈处的裂缝里，那里，隐约有一个小小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东西。
“它的弱点在那里。”陆峥的声音锐利如刀，“那个绿色的东西，应该是雾虫的母体，毁掉它，所有的寄生体都会瓦解。”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天花板突然塌了一块，碎石和灰尘砸落下来。
外面的“咯吱”声越来越响，整座写字楼都在剧烈地晃动，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雾虫的丝网已经逼近，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江砚迅速从怀里掏出那只被碎布包裹的雾虫，眼神决绝：“它能感知同类的气息，我来引开它，你们趁机毁掉母体！”
不等众人回应，他猛地将碎布扔向实验室的另一边。雾虫的丝网果然瞬间转向，朝着碎布的方向扑去。
“就是现在！”陆峥低喝一声，握紧匕首，朝着雾语者的脖颈处冲了过去。
赵烈、沈辞紧随其后，苏媚则拉着孟兰和林晚星，躲到了实验台后面。
陈默死死抱着电脑，手指飞快地敲击着，试图将实验报告发送出去——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要让外界知道这场灾变的真相。
雾语者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无数雾虫从它的身体里涌出来，朝着陆峥三人扑去。
就在这时，林晚星突然注意到，墙角那具小小的福利院校服躯壳，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它脖颈处的裂缝里，没有钻出雾虫，反而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和母体一样的幽绿光芒。
它的手指，再次指向了实验室的深处，那里，有一道紧锁的铁门，门后，隐约传来无数孩童的低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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