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天花板还在簌簌掉落碎石,雾虫的嘶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陆峥的匕首刺中雾语者脖颈裂缝的瞬间,那团幽绿母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银白色雾虫如潮水般四散逃窜,落在地上化作一滩滩墨绿色的黏液。
雾语者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裂开的躯壳里,滚落出一枚刻着复杂纹路的青铜令牌。
“这是什么?”
赵烈喘着粗气,一脚踢开地上的黏液,弯腰捡起令牌。
令牌触手冰凉,上面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和钱老鬼盗墓时见过的图案隐隐相似。
钱老鬼看到令牌的瞬间,脸色骤变,踉跄着后退两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江砚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眉头紧锁:“这纹路不是现代的东西,和之前监控里实验基地的标志完全不同。”他的目光扫过实验室深处那道紧锁的铁门,“看来,这里的实验,只是冰山一角。”
就在这时,那具穿着福利院校服的小小躯壳,竟迈着僵硬的步子,缓缓走到了铁门前。
它抬起枯瘦的手指,轻轻叩击着冰冷的铁门,一下,两下,节奏缓慢而规律。
铁门后,立刻传来了细碎的回应——是无数孩童的低语声,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童谣,又像是在传递某种密语。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小躯壳上,顾清鸢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死死盯着小躯壳的背影,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个背影……我见过……”
没人注意到,站在人群末尾的陆峥,握着匕首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的目光掠过那枚青铜令牌,又落在小躯壳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复杂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哐当——”
小躯壳的手指落下的瞬间,那道紧锁的铁门,竟然自己缓缓打开了。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阶梯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盏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墙壁上的壁画。
壁画上,一群穿着古装的人正围着一个青铜鼎献祭,鼎中升腾的雾气里,盘旋着无数和雾虫相似的生物。
“这……这是古墓里的壁画!”钱老鬼失声惊呼,“我当年盗的那座墓,墓道里的壁画和这个一模一样!”
江砚的目光落在壁画的最末端,那里画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手里握着的,正是和赵烈手中一模一样的令牌。
“实验的源头,不是福利院,也不是那些研究员。”江砚的声音沉了下去,“是这座城市底下的古墓。”
众人顺着阶梯往下走,越走越冷,空气中的霉味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阶梯的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墓室,墓室中央,矗立着一口巨大的青铜鼎,鼎中还残留着些许墨绿色的黏液,鼎壁上的纹路,和青铜令牌上的图腾完全吻合。
墓室的四周,摆放着一排排石棺,石棺上刻着和壁画上一样的献祭图案。
而最靠里的那具石棺,棺盖竟然是打开的。
石棺里,空空如也。
只有棺底,刻着一行暗红色的字迹:雾生者,非虫,乃魂;寄生者,非身,乃心。
“什么意思?”沈辞揉着胳膊上愈合的伤口,皱着眉问,“难道这些雾虫,不是虫子,是魂魄?”
陈默抱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段加密的文字,他破解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段文字是用古代文字和现代代码混合写成的……上面说,雾虫是古墓里沉睡的亡灵,被人用实验唤醒,而唤醒它们的钥匙,就是那枚青铜令牌。”
他的话音刚落,墓室里的油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只有那具小躯壳的身影,还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谁?!”赵烈大喝一声,抄起钢管警惕地看向四周。
黑暗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和陆峥走路的节奏,一模一样。
江砚的手电光,下意识地照向了陆峥。
光柱中,陆峥站在原地,匕首垂在身侧,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他的脖颈处,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一道极淡的暗红色纹路,和那些被寄生的躯壳上的裂缝,有着七分相似,却又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诡异美感。
“你……”江砚的声音顿住了。
陆峥抬眸,目光平静地迎上江砚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看来,你们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他的话音未落,那具小躯壳突然转过身,枯瘦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陆峥。
与此同时,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在众人脑海中炸响,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低沉,都要诡异:
【警告:副本核心机密已触达】
【提示:雾城的真相,与雾生者的后裔息息相关】
【提示:他就在你们之中】
黑暗中,没人说话。
只有古墓里的阴风,卷着孩童的低语声,在墓室里盘旋。
江砚的手电光,死死地定格在陆峥脖颈处的暗红色纹路,又缓缓移到那枚青铜令牌上。
他突然意识到,从进入这座雾城开始,陆峥的每一次选择,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得可怕——他像是早就知道雾虫的弱点,早就知道实验室的位置,甚至,早就知道这地下墓室的存在。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和这座雾城,和这些雾虫,和这古老的古墓,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而此时的陆峥,只是缓缓抬起手,拂过脖颈处的纹路,眼底的神秘,愈发浓重。
他没有解释,只是转头看向那口青铜鼎,轻声说:“真正的灾变原因,还在更深处。而我们,已经被它盯上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青铜鼎里的墨绿色黏液,突然开始剧烈地翻涌。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烈的腥气,弥漫开来。
墓室的穹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