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葬礼在雨中举行。
莫临川站在人群的边缘，看着黑色的棺材缓缓下降。雨水打湿了他的西装，但他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棺材旁站着的那个女人身上——陈默的妻子，褚明玥。
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姿态优雅得仿佛这场葬礼只是一场普通的社交活动。但莫临川注意到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伞柄，指节发白，眼神中闪烁着某种他无法解读的情绪。
葬礼结束后，人群逐渐散去。莫临川正准备离开，褚明玥却径直向他走来。
"莫教授，"她的声音轻柔而冰冷，"我丈夫提到过你。"
莫临川微微点头。"很遗憾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是吗？"褚明玥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倒觉得这是个合适的时机。毕竟，有些事情只有在死亡面前才会变得清晰。"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莫临川。"如果你对真相感兴趣，今晚八点，来我的别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陆警官。"
莫临川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地址，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当他抬头想说什么时，褚明玥已经转身离开，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回到公寓，莫临川开始整理关于陈默的所有信息。作为滨海市最有影响力的房地产大亨之一，陈默的商业帝国横跨地产、金融和娱乐产业。表面上看，他是个成功的商人，但莫临川知道，在这座城市的暗面，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打开电脑，调出警方提供的现场照片。虽然大部分关键细节都被模糊处理，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些异常。陈默坠落的位置距离大楼边缘有将近两米的距离，这对于一个跳楼自杀的人来说不太合理。通常情况下，自杀者会尽可能靠近边缘，以确保一次成功。
更奇怪的是，陈默的鞋子很干净，几乎没有灰尘。如果他真的爬上了天台栏杆，鞋底应该会沾上水泥碎屑和金属粉末。但照片显示他的鞋子一尘不染，就像刚从鞋盒里拿出来一样。
莫临川想起自己在天台收集到的金属粉末。他拿出证物袋，在台灯下仔细观察。这些粉末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蓝灰色，在光线下会反射出微弱的虹彩。这不是普通的金属，而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合金。
下午五点，陆沉舟突然造访。
"你去天华大厦了？"陆沉舟一进门就质问道，脸色阴沉。
"你怎么知道？"
"监控。"陆沉舟叹了口气，"临川，我说过让你不要插手。现在情况比我想像的更复杂。"
"告诉我真相，沉舟。陈默不是自杀，对吗？"
陆沉舟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法医报告有些异常。陈默的血液中含有高浓度的镇静剂，但他体内没有注射痕迹。而且..."他停顿了一下，"他的手腕刺青是在死后才出现的。"
莫临川皱起眉头。"死后出现的刺青？这不可能。"
"我也这么认为，但事实就是这样。刺青的墨水渗透到了皮下组织，但周围没有任何炎症反应，说明皮肤是在死亡后才被刺入的。"
"那黑卡呢？"
"消失了。"陆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挫败，"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现场的照片、证物清单，所有关于黑卡的记录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就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莫临川想起了苏砚璃的话：二十年前的案件中，所有参与调查的人都消失了，连档案都被删除。难道历史真的在重演？
"还有件事，"陆沉舟压低声音，"陈默死前一周，曾经去过市立心理诊所。你知道那家诊所的主治医生是谁吗？"
莫临川的心跳漏了一拍。"谁？"
"是你，临川。或者说，是三年前的你。"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击中莫临川的胸口。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在那家诊所工作过。事实上，自从实验室事故后，他就再也没有从事过任何与心理学相关的工作。
"这不可能，"他摇头，"我从来没有..."
"档案显示得很清楚，"陆沉舟打断他，"你在那家诊所工作了整整一年，直到实验室爆炸事故。陈默是你的病人之一，而且是最后一位。"
莫临川感到一阵眩晕。失去的记忆像破碎的镜子，每一片都反射出不同的真相。他努力回想，但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我今晚要去见褚明玥，"他说，"也许她能告诉我一些事情。"
陆沉舟的表情变得严肃。"小心她，临川。褚明玥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在丈夫死后立刻接管了所有的商业帝国，而且做得比陈默还要出色。有人说她背后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专门收集这座城市里每个人的秘密。"
晚上七点半，莫临川驱车前往褚明玥的别墅。别墅位于城市郊外的山顶，俯瞰整个滨海市。从这里可以看到城市的灯火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幽灵船。
管家将他带到客厅，褚明玥正在壁炉前看书。她换了一身酒红色的丝质长裙，与白天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
"莫教授，准时是个好习惯。"她放下书，示意莫临川坐下。
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莫临川注意到客厅的装饰风格很奇特，既有现代的简约元素，又融入了许多古老的符号和图腾。其中一些符号，他认出了正是黑卡上的图案。
"你知道些什么？"莫临川直接问道。
褚明玥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比如，我知道你失去了记忆，但你的潜意识还记得一切。我知道你每晚都会梦见那条回廊，也知道你在寻找第七重门。"
莫临川的瞳孔收缩。"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也在寻找，"褚明玥站起身，走到壁炉前，"二十年前，我的父亲就是那七名死者之一。他死前给我留下了一本日记，里面记录了关于第七重门的一切。"
她从壁炉上方的暗格中取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我父亲说，第七重门后藏着这座城市的真正秘密。而开启每一重门都需要一个'钥匙'，也就是一个生命。"
"所以陈默..."
"陈默不是无辜的，"褚明玥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他参与了一个可怕的实验，那个实验试图操控人类的集体意识。而你，莫教授，你是那个实验的主要设计者之一。"
莫临川感到一阵强烈的头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大脑中挣扎着要出来。片段式的记忆闪过：实验室里的仪器、闪烁的屏幕、痛苦的尖叫声...
"我不相信，"他艰难地说，"如果我真的参与了那样的实验，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
"因为实验失控了，"褚明玥坐回沙发上，"你们试图创造一个完美的虚拟世界，但现实和虚拟的界限开始模糊。为了阻止灾难，有人启动了紧急协议，删除了所有参与者的记忆。但记忆可以被删除，因果却无法抹去。"
她站起身，走向书房。"跟我来。"
书房里摆满了各种古籍和文件。褚明玥从一个保险柜中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当年实验的参与者名单。你看最后一个名字。"
莫临川接过文件，看到名单底部赫然写着："莫临川博士 - 主要研究员兼项目负责人"。
他的手开始颤抖。"这不可能..."
"还有更让你震惊的，"褚明玥指着名单旁边的一行小字，"实验的资助方是市档案馆，而项目监督人是苏砚璃。"
莫临川猛地抬头。"苏砚璃？但她看起来最多三十岁..."
"年龄在这里并不重要，"褚明玥的眼神变得深邃，"在这座城市里，时间本身就是一种幻觉。"
就在这时，书房的电话响了。褚明玥接起电话，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什么？又一个？"她挂断电话，转向莫临川，"林雨晴死了，在家中浴缸溺亡。现场发现了黑卡。"
莫临川的心沉了下去。第二重门即将开启。
"林雨晴是谁？"他问。
"一名小学教师，"褚明玥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也是你当年的病人之一。"
莫临川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系列谋杀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清算。每一个死者都与他过去的某个片段相关，而黑卡就是召唤他们回归的符咒。
离开别墅时，天空又开始下雨。莫临川站在车旁，看着山顶下的城市。浓雾中，他似乎看到了无数扇门在闪烁，每一扇都通向不同的真相。
而他必须找到正确的那一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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