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秦野把一摞作业本推到时浔面前,语气懒洋洋的:“今晚的数学卷子,抄一遍。”
时浔皱眉:“老师说要自己做。”
“我让你抄你就抄。”秦野往后一靠,二郎腿翘得老高,“别忘了合同条款,还是说你想违约?”
时浔抿紧唇,没再反驳,拿起笔开始抄写。
他的字清隽工整,可秦野的笔记向来龙飞凤舞,带着股痞气,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刻意模仿那股张扬的笔锋。
周围同学投来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有同情,有嘲讽,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漠然。
下课时分,秦野又把空了的可乐瓶往时浔桌上一墩:“没了,去买。”
时浔看了眼手表,离上课只剩十分钟。
最远的小卖部在操场另一端,来回至少要八分钟,根本来不及。
“时间不够。”他低声道。
“那是你的事。”秦野掏了张百元大钞拍在桌上,“跑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
时浔捏着钱站起来,刚走到门口,就被靳旭拉住了。“野哥逗你呢,”靳旭塞给他一瓶没开封的可乐,“我这儿有,快回去坐着吧。”
时浔愣了一下,没接。
“拿着。”秦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点不耐烦,“难不成要我亲自去?”
时浔这才接过可乐,放在秦野桌上,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他看着窗外,阳光刺眼,心里却像蒙着层灰。
秦野的刁难越来越频繁,作业、买东西、甚至让他去操场捡被风吹走的试卷。
桩桩件件都透着刻意的羞辱,偏又没真的动手伤人,像猫捉老鼠似的,慢悠悠地消磨着他的尊严。
靳旭在旁边看得咂舌,趁时浔出去的空档撞了撞秦野的胳膊:“野哥,差不多得了吧?你这天天使唤他,真不怕他记恨?”
秦野正翻着时浔抄好的卷子,字迹模仿得有七八分像,连他故意写错的几个地方都原样照搬了。
“记恨又怎样?”他嗤笑一声,把卷子扔回去,“签了合同的,愿打愿挨。”
话是这么说,他却在时浔回来时,把刚买的三明治推了过去。“刚好多买了一个,扔了可惜。”
时浔看了他一眼,没动。
“不吃?”秦野挑眉,作势要扔,“那我扔垃圾桶了。”
时浔这才拿起来,拆开包装默默吃着。
面包还是热的,夹着新鲜的生菜和煎蛋,是他很久没吃过的味道。
他知道秦野是故意的,用这种施舍似的方式,提醒他两人之间的差距。
可奇怪的是,心里那点屈辱,却被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冲淡了些。
他想起昨晚后妈又来抢他攒的钱,是秦野一个电话让他过去“帮忙搬书”,才算躲过一劫。
虽然所谓的搬书,只是让他在秦野的别墅里待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做。
放学铃响时,秦野又把手机扔过来:“帮我充话费,顺便去车库把我车开过来。”
时浔接住手机,转身往外走。经过秦野身边时,他听到对方低声说了句:“路上慢点。”
声音很轻,像怕被人听见。时浔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快步走出了教室。
秦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
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点涩味。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别扭,一边扮演恶人,一边又忍不住留有余地。
可他实在做不到像系统要求的那样,毫无顾忌地践踏别人的底线。
靳旭看着他变幻的神色,眼神晦暗不明,忽然笑了:“野哥,你该不会是……对他有点不一样吧?”
秦野一口可乐差点喷出来:“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靳旭挑眉,“你要是真讨厌他,直接像对付以前那几个刺头一样,早让他滚蛋了,哪会天天这么‘折腾’?”
秦野被问得一噎,说不出话来。
他自己也说不清,对时浔到底是任务目标的敷衍,还是掺杂了别的什么。
而走出教学楼的时浔,站在阳光下握紧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秦野的号码,通话记录里,这几天的通话次数越来越多。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三明治的温度。
这个秦野,到底是恶人,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不通,只能把这些混乱的念头压下去,快步走向车库。
不管怎样,签了合同,他就得遵守。
只是那份日结的工资,他悄悄存了起来,藏在床板下的铁盒里。
那是他离开这里的底气,也是对抗这荒唐命运的唯一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