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浩在链接椅上惊醒，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呕吐。他挣扎着坐起身，看到小林和几名技术人员正焦急地围在唐舞桐身边。
“生命体征稳定了！”一名医生喊道，“脑波活动恢复正常水平！”
戴雨浩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看到唐舞桐的睫毛在颤动。几秒钟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舞桐？”戴雨浩轻声呼唤。
唐舞桐的视线聚焦在他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雨浩...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戴雨浩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真实的温度。
在...就像水融入了水...我分不清...哪部分是我，哪部分是它...”
这正是最可怕的情况——那个存在不是简单地附着在她的意识表面，而是已经与她的意识结构深度融合。要清除它，就必然要伤害她。
“医生们提出了两个方案。”戴雨浩将选择告诉了她。
唐舞桐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监视器上的脑波图剧烈波动，反映着她内心的挣扎。
“如果...如果选择第二个方案...”她终于开口，“我会忘记你吗？”
戴雨浩感到喉咙发紧：“可能会。”
“那...我宁愿选择第一个。”唐舞桐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10%的完整存活几率，好过100%的残缺存活。雨浩，如果我变成了另一个人，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但如果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戴雨浩的声音在颤抖。
唐舞桐的左眼流下一滴眼泪，而右眼依然漆黑无光：“那就让我赌那10%。如果失败...至少我尝试过以完整的自己活下去。”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有个条件。如果手术失败，如果我即将被它完全控制...我要你亲手结束这一切。不要让它利用我的身体伤害更多人。”
“不，我不能...”
“你必须答应我。”唐舞桐握紧他的手，“这是我最后的请求，雨浩。不要让我成为怪物。”
戴雨浩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生命力的紫金色眼眸，现在一半清澈，一半混沌。他看到了她的决心，看到了她宁愿死也要保持自我的勇气。
“我答应你。”他终于说，声音哽咽。
唐舞桐笑了，那是一个疲惫但真实的微笑：“谢谢。现在，让我们为那10%的几率而战吧。”
手术准备需要时间，戴雨浩却觉得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他守在唐舞桐床边，看着她与体内的存在搏斗。有时她会清醒几分钟，和他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像是想要在最后时刻创造更多美好的记忆；有时她会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喃喃着听不懂的语言。
在手术前一小时，唐舞桐突然清醒过来，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雨浩，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她说。
“什么事？”
“在记忆迷宫里，我父亲给了我一些数据。”唐舞桐的声音很低，但很清晰，“关于那个存在的起源，以及彻底消灭它的方法。但方法需要两个条件：特定的脑波频率共振，以及...一个完全纯净的意识载体作为引导。”
戴雨浩的心沉了下去：“你是说...”
“我是唯一符合条件的载体。”唐舞桐承认，“我的记忆结构遗传自父亲，是唯一能够与记忆原生质完全共振的类型。手术成功的唯一方法，就是用我的意识作为引导，将共振波传遍我的整个意识空间，同时清除那个存在和我自己。”
“不，一定还有其他方法...”
“如果有，父亲早就找到了。”唐舞桐打断他，“他花费了二十年研究这个，雨浩。这是他最后的结论：要彻底消灭变异记忆原生质，必须牺牲纯净载体。这就是为什么他建造了记忆迷宫，不是为了永久困住我，而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戴雨浩感到一阵眩晕。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注定是一个牺牲的结局。唐云海保护女儿，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让她成为最终的武器。
“我可以代替你。”戴雨浩说，“改造我的意识，让我成为载体...”
“来不及了。”唐舞桐摇头，“而且，雨浩，这是我的责任。这是我的遗传，我的家族带来的灾祸，应该由我来终结它。”
她伸手抚摸戴雨浩的脸：“不要为我悲伤。如果我的牺牲能阻止更多人受害，那么这就是值得的。”
“但对我来说不值得！”戴雨浩终于失控，“我宁愿世界毁灭，也不愿失去你！”
唐舞桐的眼中充满温柔：“我知道。但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这样做。因为你是那个会为了救一个人而冒险进入记忆迷宫的人，你是那个相信每个人都值得拯救的人。如果我放弃了，如果我选择了自私地活下来，那我就配不上你的爱。”
戴雨浩无法反驳，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这样就能阻止她离去。
“时间到了。”主治医生走进病房，表情严肃。
唐舞桐最后看了戴雨浩一眼：“记住你的承诺。如果我失败了...不要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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