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男子身着月白色锦袍,腰束玉带,气质温润儒雅,眉宇间透着一股清正之气;女子穿着藕荷色衣裙,怀中抱着一个襁褓,眉眼温柔,正是月神宗宗主与夫人王海颖。
王海颖率先走上前,笑着颔首:“姑娘方才出手利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在是令人佩服。”宗主亦跟着开口,声音温和沉稳:“方才见姑娘身手不凡,又心怀正义,我与内子心生敬佩,不知可否请姑娘移步,同去前方酒楼吃顿便饭?”
墨如殇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重新安睡的孩子,又抬眼望向二人。见他们神色真诚,并无半分恶意,便轻轻颔首应下:“叨扰了。”
王海颖闻言眉眼弯得更甚,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女儿林月莹,笑着道:“不麻烦,多个人倒也热闹些。”一行人便朝着集市深处的酒楼走去,路上王海颖还忍不住逗了逗墨如殇怀里的小家伙,轻声感慨:“这孩子瞧着和我家莹儿差不多大,眉眼倒是周正得很。”进了酒楼,小二麻利地引着众人上了二楼雅间,临窗的位置正能俯瞰集市的熙攘烟火。
几碟精致的小菜很快摆上桌,王海颖将怀中的林月莹轻轻放在软榻上,又细心地用锦被裹好,这才笑着看向墨如殇:“姑娘看着年纪轻轻,身手却这般厉害,不知师从何处?”
墨如殇垂眸摸了摸怀中婴儿柔软的发顶,淡声道:“无门无派,不过是些防身的粗浅功夫罢了。”
月神宗宗主林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姑娘过谦了,方才那几招,出手精准狠厉,绝非粗浅功夫可比。何况姑娘身怀武艺,却不恃强凌弱,反倒路见不平,这份心性更是难得。”
说话间,软榻上的林月莹忽然哼唧了一声,紧接着,墨如殇怀里的孩子也跟着醒了,两个小家伙你哭一声我哼一下,倒像是在比谁的嗓门更大。
王海颖连忙起身去哄女儿,墨如殇也轻拍着怀里的婴儿柔声安抚,雅间里顿时满是软糯的啼哭与温柔的哄劝声,方才的几分拘谨,竟在这啼哭声里消散了大半。
待两个孩子都重新安睡,王海颖才松了口气,看向墨如殇的目光多了几分亲近:“看这两个孩子这般可爱,真是一对乖宝宝。姑娘……”
她话未说完,就被楼下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打断,紧接着,便有小二慌慌张张地跑上楼来,脸色发白:“客官,不好了!方才被……被姑娘教训的那些泼皮,带了人来闹事了!”
墨如殇闻言,指尖轻轻一顿,抬眸时眼底已无半分暖意。林峰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沉了几分:“光天化日,竟还敢寻仇滋事,当真无法无天。”
王海颖忙将软榻上的林月莹抱进怀里护好,又看向墨如殇怀中的孩子,轻声道:“姑娘莫慌,有我们在,断不会让这些人伤了你们。”
话音未落,雅间的木门便被“砰”地一声踹开,方才那泼皮头目领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堵在门口,脸上满是狰狞:“臭娘们,敢断老子的财路,今儿个就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他身后的壮汉们叫嚣着就要冲进来,墨如殇却缓缓站起身,将怀中的婴儿小心翼翼地递给王海颖:“劳烦夫人照看一二。”
王海颖连忙点头,将两个孩子都护在身后。墨如殇足尖一点,身形如轻燕般掠出雅间,素手翻转间,便夺下了最前头壮汉手中的木棍。她手腕一拧,木棍便被折成两段,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滚。”
泼皮头目见状,气得暴跳如雷:“给我上!废了她!”
壮汉们一拥而上,墨如殇却身形灵动,辗转腾挪间,只听阵阵痛呼声响起,不过片刻,十几个壮汉便尽数倒地,哀嚎不止。那泼皮头目吓得腿都软了,转身想跑,却被墨如殇甩出的半截木棍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林峰站在雅间门口,看着墨如殇的身手,眼中闪过一丝惊叹。墨如殇缓步走到泼皮头目面前,居高临下:“再敢作恶,下次断的便不是木棍。”
泼皮头目连滚带爬地磕头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姑娘饶命!”
说罢,便领着一众手下,狼狈地逃之夭夭。
周围的食客早已围过来看热闹,此刻纷纷拍手叫好。墨如殇却毫不在意,转身走回雅间,从王海颖怀中接过孩子,轻声哄了哄。
林峰走上前,对着墨如殇拱手道:“姑娘身手卓绝,佩服佩服。
墨如殇抱着孩子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一礼,垂眸的动作里带着几分疏离:“宗主过誉了,不过是些自保的伎俩,算不得什么卓绝身手。”
林峰见状,也不尴尬,反而笑了笑,顺着话头道:“姑娘不必过谦。我月神宗向来惜才,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妨留在宗门里,也好有个安稳的落脚处,总好过带着孩子四处漂泊。”
这话一出,王海颖也跟着点头附和:“是啊姑娘,宗门里清净安稳,还有不少同龄的娃娃,两个孩子也能作个伴。”
墨如殇指尖轻轻摩挲着婴儿柔软的耳垂,沉默片刻后,才抬眼看向二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多谢宗主和夫人美意,只是我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况且身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久留。”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今日叨扰,已是感激不尽,就不……”
话未说完,怀里的孩子忽然又哭了起来,许是方才的吵闹声惊着了,小脸涨得通红,哭声比先前更响了些。
墨如殇连忙低头,放柔了声音轻拍着哄,眉宇间的冷冽散去不少,添了几分柔和。
林峰夫妇对视一眼,终究是没再劝,只是王海颖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祥云的荷包递过去:“姑娘带着孩子奔波,想来手头也不宽裕。这荷包里有些碎银,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姑娘莫要……”
墨如殇看着王海颖递来的荷包,指尖微顿。她低头瞥了眼怀中哭得小脸通红的孩子,想到前路漫漫,确实处处需要银钱周转,便不再推辞,轻轻接过荷包,指尖触到绣纹的柔软,低声道:“多谢夫人。”
王海颖见她收下,眉眼顿时弯起:“出门在外,带着孩子不易,这点心意,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林峰也颔首一笑,又叮嘱道:“若是日后姑娘遇到难处,可凭这荷包去月神宗山门递话,我宗门上下,定当鼎力相助。”
墨如殇将荷包仔细收好,贴身放着,再次道谢:“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回报。”
饭罢,一行人走出酒楼,集市的日头已经偏斜。墨如殇抱着孩子,与林峰夫妇二人拱手作别,转身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颀长,怀里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止了哭,小脑袋靠在她的肩头,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