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这辈子能称得上“震惊”的事,一只手就能数完。
以前是这样。
直到今早——他躺在怪盗基德家的床上,闻着空气里淡淡的玫瑰香,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蜂蜜松饼,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被黑衣组织的子弹击中,晕过去前看到的最后一张脸是基德的。醒来时却躺在陌生的卧室里,身上的伤口被处理得干干净净,连睡衣都换成了柔软的真丝款。
再加上这顿送到床边的早餐……
得,件震惊事,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他们早就知道我们在那儿?”新一咬着松饼,眉头皱成了结。他记得组织据点前明明做足了,除了第一天暴露过行踪,后面几天明明藏得好好的。
基德瘫在对面的上,双手一摊:“我也以为天衣无缝,结果人家原话是——‘房梁上的老鼠藏得再,也总有露尾巴的时候’。啧,这比喻,亏他们想得出来。”
新一忍不住笑出声,牵扯到肋骨的伤口时又倒抽一口凉气。这种拐弯抹角的骂人方式,他上次听到还是在纽约,跟那个满口俚语的侦探学的。
“毕竟是邪恶组织,嘴毒点正常。”他捂着嘴,眼底藏着笑意。
“那也不能人身攻击啊!”基德噘着嘴,整个人往里缩了缩,活像只闹脾气的猫。等新一又笑了一声,他才坐直身体,指尖转起一张黑桃A,眼里闪过熟悉的狡黠:“不过我也没吃亏——当场就给一个看起来很重要的成员了窃听器。”
他模仿开枪的姿势,嘴里还了个“咻”的音效:“叫贝尔摩德对吧?窃听器录到的音频我已经交给助手寺井爷爷了,今天去拿时就能知道结果。”
新一眼睛一亮:“你能在组织眼皮子底下窃听器?怎么做到的?”
“烟雾弹加误导,魔术师的两大法宝。”基德 wink 了一下,指尖在他鼻尖轻轻一弹,又从袖子里变出一朵白色小花,“不管面对什么人都管用——人的注意力就那么点,顾此失彼是常态。”
新一接过花,低头了。他对植物研究不多,认不出品种,却莫名喜欢这淡的香气。“贝尔摩德很敏锐,说不定已经发现窃听器了。”他指尖转着花,声音低了下去,“不过她本来就是个怪人……在我接触过的组织成员里,除了那些明摆着的卧底,就属她最不想让我出事。”
“她不是真心效忠组织?”基德也严肃起来。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新一靠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她可能不知道我就是工藤新一,但对组织的命令,总带着点敷衍。你选她窃听器,不错。”
“真的?”基德眼睛亮了,尾巴都快翘上天。
新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嗯,事实而已。”
房间里安静下来。基德低头刷着手机,新一吃完最后一口松饼,指尖还捏着那朵小花。他想起昨晚在仓库里的伏击——若不是基德突然出现,用滑翔翼带着受伤的他突围,自己恐怕已经交代在那儿了。
这家伙,明明是个怪盗,时候却比谁都靠谱。
“喂,新一。”基德突然开口,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得飞快,像是在掩饰什么,“我有个问题。”
“嗯?”新一放下叉子,看向他。
“我们之前……算是互相认识,但又不算真的了解对方吧?”基德的耳朵尖有点红,“你失去记忆那段时间,我一直以为你是‘黑骑士’,对你的态度可能跟现在不一样。还有上次在……”
他越说声音越小,脸颊染上粉色,手指在手机边缘蹭来蹭去:“我想说……”
新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看着基德的脸越来越红,像颗熟透的苹果。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这事我昨晚翻来覆去想了半宿——你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沉默像潮水般漫过餐桌,直到对面的人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点迟疑:“做……做什么?”
新一指尖攥紧了桌布,死死钉在对方脸上:“就是在那家 diner,你突然凑过来,帮我擦掉嘴角的食物残渣。”
他说得平铺直叙,可心脏却在里擂鼓。那画面明明羞耻得他想钻进地缝,却偏偏像烧红的烙铁,在脑海里烙下了印子。
新一猛地移开视线,盯着面前冷掉的咖啡杯沿:“我……我说。当时只觉得跟你在一起很放松,根本没多想就那么做了。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在你面前不用绷着神经吧。”
他说完就后悔了。这解释太苍白,连自己都骗不过。
可快斗还在盯着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蓝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要把他的心思都看穿。
新一喉结滚动,强迫自己别开脸。
不对。
从一开始,他对快斗的感觉就不对劲。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像认识了。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不自觉地依赖,甚至……心动?
他猛地打住念头。
怎么可能?!
他对快斗的,不过是欣赏、信任、还有点间的亲近罢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让他意乱的,一定是错觉!
可当他重新抬眼,撞进快斗那双盛满温柔的眼眸时,所有的自我欺骗都碎了。
那眼神里的东西,和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如出一辙。
不是错觉。
新一猛地咳嗽起来,耳根发烫,赶紧别过脸去整理:“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脑子很乱,还没想。”
快斗沉默了几秒,声音低了下去:“抱歉,我就是……忍不住想问。”他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新一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指尖抓住了快斗的衣角。
他不想让快斗走。更不想……再忘记他。
“等今晚的 gala 结束,”新一的声音有点发颤,抓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等我们完成任务,我一定跟你好好谈。”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快斗叹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他抬手揉了揉新一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好。我等你。晚上见。”
新一松开手,看着快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胸口突然空落落的。明明还有那么多棘手的事等着他,可他知道,今晚最难的,不是对付敌人,而是面对自己的心。
几个小时后,新一在浴室里找到了自己的骑士。它被洗得干干净净,破掉的地方也缝补好了,针脚细密整齐。
新一指尖抚过那些缝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快斗这家伙,明明自己也忙得脚不沾地,却还是把他的衣服打理得这么好。
快斗在约定时间前一小时回来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早上那场尴尬的对话从未发生过。新一一瞬间松了口气,赶紧接过他递来的。
无线耳机、烟雾弹、麻痹针……还有一套量身定做的礼服,和快斗身上那件的颜色完美呼应。
“怎么样?是不是很?”快斗得意地转了个圈,“今晚我们可是要扮演商业伙伴的,当然要穿得像样点。”
新一嘴上吐槽着“幼稚”,心里却软成了一滩水。
可即便忙着准备,早上的对话还是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对快斗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像魔咒,缠着他一路到了 gala 现场。
快斗挽着他的手臂,熟练地穿梭在宾客之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仿佛他天生就属于这种场合。他们编好的剧本,扮演着合作的商业伙伴,对每个过来搭话的人都彬彬有礼。
“能被邀请真是荣幸之至。”快斗说着客套话,手肘却轻轻碰了碰新一的,示意他看某个方向。
新一顺着他的看去,心脏骤然缩紧。
是 Gin!
他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快斗的袖子。快斗立刻心领神会,对着身边的人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去拿点喝的。”
两人溜出人群,拐进一条没人的走廊。
快斗一秒切换到怪盗基德的状态,压低声音问:“他往哪边走了?”
“右边。”新一一边说着,一边换上骑士,“动作快点,Gin 可不是那么好跟踪的。”
他拉着快斗的手,快步朝走廊尽头跑去。
今晚的任务,才刚刚开始。而他和快斗之间的秘密,也即将揭晓。
快斗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仿佛又看到了那张被他记烂的平面图。
“我走备用通道,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他声音压得极低,眼尾却勾着惯有的狡黠,“你从后门绕过去,这样能更快完成任务。”
新一没说话,只是抬手在他肩膀上快速敲了两下。
这是他们默契的暗号——计划可行。
快斗轻笑一声,身形一晃就了走廊尽头的阴影里,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新一盯着那片黑暗,胸口却传来一阵莫名的闷痛。
他想追上去。
想问问那家伙,就这么单独引开敌人,到底有没有把握。
但理智死死按住了冲动。
任务要紧。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走向楼梯。金属台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就在他拐过最后一个转角时,眼角瞥见一抹银白闪过前方的走廊。
是快斗。
这家伙动作倒是快。
新一下意识放缓脚步,同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栋建筑的核心区域外,竟然连一个巡逻的守卫都没有。
他立刻反应过来。
组织是的。
他们肯定算准了,一旦有宾客这片区域,看到如此松懈的安保,反而会因为好奇而。
真是阴险。
幸好他和快斗早有准备。
新一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通讯器,确定信号正常后,才继续往下走。地下室的就在前方,厚重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交谈声。
他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贴到门后。
是琴的声音。
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毒的刀刃。
“基安蒂汇报,离开的宾客要么被护送回去,要么很快就折返了。今晚的客人里,应该没有怪盗基德和那个黑骑士。”
“难怪科恩刚才一脸不爽。”贝尔摩德的声音带着的笑意,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危险,“他怕是早就等着狙杀目标了吧?”
“我从来就不喜欢狙击。”伏特加粗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太磨人了,哪有直接冲上去来得痛快。”
新一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几个穿着黑色的工人正漫无目的地用机器搬运箱子,动作机械得像木偶。
看来这些人要么是组织的外围成员,要么就是被控制了。
他正准备趁机溜进去,在叉车上微型炸弹,贝尔摩德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老板可是盼着这个计划成功盼了了。从知道这个 gala 的消息开始,他就一直在布局。我们可不能让他失望,对吧?”
老板?!
新一瞳孔骤缩。
快斗的助手之前提过,今晚组织会有重要人物到场,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那位神秘的 boss?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飞快地掏出手机,编辑了两条短信发出去——一条给目暮警官,一条给阿笠博士。
发完后,他立刻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
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他得赶紧完成炸弹的布置,然后去找快斗汇合。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
新一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口袋里的炸弹遥控器。
今晚的行动,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惊险。
但那又如何?
他和快斗,从来就不怕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