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到二月，整整两个月像一场混沌的梦。

雪每天都在昏沉中挣扎，眼皮重得像灌了。书桌前的台灯亮到凌晨，书本上的字却像会游动的蝌蚪，怎么也抓不住。他的体力早就见底了，连端杯牛奶都要晃三晃，更别说应对那些决定未来的大学考。

岳在意识深处看着，心脏像被冰锥扎着疼。

是他的错。雪本不该用弱的身躯硬扛这场硬仗，甚至可能连考试结果都等不到。岳只能拼命调动残存的魔力，让雪每天吞下人参、红景天和银杏叶，还会趁深夜现身，些能补气血的药膳。

考试本身就是场。连续两天的马拉松，从早到晚连轴转。每次考前雪都强迫自己早睡，可考场上还是忍不住犯困。岳只能一次次用意念轻戳他的神经，让他勉强撑完每一场。

考完的周一，雪直接睡死过去。闹钟响了三次，他连眼睛都没睁。

“越来越糟了，对吧？”放学后，雪靠在墙上，声音轻得像羽毛。

今天他在课堂上直接睡着了，还是桃矢把他背回家的。

“魔力快要耗尽了。”岳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沙哑。

雪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笑：“别告诉我时间。我怕知道了，就没法像以前那样和桃矢、小樱相处了。我只想好好享受剩下的……不想说再见。”

“我懂。”岳轻声应着，“你不问，我就不说。”

考试季结束，学年也快到头了。高三学长们要毕业，学校正好赶着办春季文化祭。雪刚把书本收起来，就被拉去拍班级的电影项目。

他和桃矢是主角，还是对手戏。

这倒是个好借口。两人整天黏在一起，排练那些张力十足的台词，还有肢体接触频繁的动作戏。

有一场戏的台词特别扎心。里面提到“另一个身份”，每次演到这里，雪都会下意识想到岳。而桃矢的眼神也总是飘远，明显没在看剧本。

更讽刺的是，这场戏每次都会被打断。雪既不知道剧本里的结局，也猜不透桃矢藏在心里的话。

拍摄周快结束时，桃矢终于把憋了两个学期的话说出口。

代价是雪从阳台直接摔下去，桃矢把他锁在房间里——连秋穗都被在门外。

“我知道你不是人类。”桃矢用一只手轻轻捧着雪的脸。雪的眼睛瞬间睁大，刚要，就被桃矢温柔的笑容和掌心的温度稳住了。“所以，不用再藏了。”

终于到这一刻了。岳感受到雪的默许，立刻催动魔力。雪的身体从床上飘起，在空中完成变身，稳稳落地。

岳睁开眼，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面对桃矢。

桃矢的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

岳把这点疑惑压在心底。

“终于见到你了。”桃矢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岳。”岳好奇地看着他。桃矢的语气和眼神，和对雪时一模一样，满是不加掩饰的温柔。他显然早就知道了，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察觉了。岳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解释：“雪不想让你知道……他不是人类，只是个临时的形态。所以我一直躲着你。”

桃矢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却很软：“不见到你，我怎么把东西给你？”

岳心跳漏了一拍。他猜得没错——桃矢要把魔力给他，救雪，也救自己。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莫名紧张起来。“你之前跟雪说，不想让他消失。”

“嗯。”桃矢点头。

“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知道。”桃矢说得轻描淡写，“只要我的力量能留住雪，我都给。”

“那样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妈妈了。”岳忍不住提醒。

“本来就只有我能看见她，这对别人。”桃矢的回答早有准备，随即严肃起来，“但我失去力量后，就没法感知小樱的危险了。所以，我要你保护她。”

岳愣住了。他明白桃矢把妹妹托付给他的分量，但保护小樱本就是他的使命。“不用你说，我也会保护主人。哪怕牺牲这个形态。”

桃矢突然站起来，声音拔高：“我不准你牺牲！”他上前一步，用手指戳着岳的胸口，又气又急，“你消失了，雪也会消失！我要你保护小樱，更要你保护自己！”

桃矢叉着，瞪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固执。

哦，条件契约。

桃矢这是想给自己的“投资”上个保险啊。月抱着胳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抬眼看向桃矢，声音里带着点探究：“这就是你给我魔力的条件？”

桃矢像是被问懵了，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没懂重点”。“算是吧。”他应着，语气里带着点纵容的调侃。

月猛地一顿，脑子里飞速回放桃矢刚才的话。

他懂了。

桃矢要的根本不是保护雪——是让他保护自己。

那个看似随意的要求，是在逼他承诺：活下去。

月的心沉了下去。

他能答应吗？

他能放下那个随时准备赴死的“后路”，真正为自己的存在付出吗？

他突然明白，自己之前迟迟不肯接受桃矢的魔力，症结就在这里。如果他连保护自己的决心都没有，凭什么拿走那么珍贵的东西？那太自私了。

他之前一直冷眼旁观，想看桃矢会不会为了救雪不顾一切，却从没想过自己要付出什么。对他来说，为了主人牺牲生命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桃矢说得对——要心安理得接受这份馈赠，要让这份魔力不被浪费，他学会“想要活下去”。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那么抗拒活着了。

以前，他是为了库洛的遗命活着，后来又因为小樱继承了库洛牌，才勉强撑着。库洛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刺，那份爱和思念从未淡去。可库洛终究是走了，就算偶尔能感觉到微弱的魔力残留，也改变不了事实。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樱的笑脸、雪的温柔，悄悄钻进了他心里。他开始在意他们，想保护他们。而桃矢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他心里的锁——要保护他们，得保护好自己。

月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坚定。

为了小樱，为了雪，他能做到。

说不定，有一天，他也能为自己活下去。

他抬眼对上桃矢的，声音而郑重：“我会尽力。”

桃矢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绽开的笑容比还耀眼。那是一种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喜悦，连雪都很少见他这样笑过。“你和雪，果然是一个性子。”他笑着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又温柔的宠溺。

月懵了。

这反应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没等他想明白，桃矢已经往前跨了一步，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准备的姿势。他的放松而坦荡，没有丝毫防备，就像信任雪一样，信任着月。

月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陌生的热流涌了上来。

他早知道桃矢他的存在，却没想到桃矢会这样“看见”他。更没想到，自己能亲眼看到桃矢这样温暖柔软的一面——以前，他都是通过雪的眼睛偷偷看的。

而现在，这份温柔只属于他。

月也往前走了一步，想让桃矢离魔法阵中心更近一些。这样魔力传输会更，也能减少的波动。毕竟这房子给他的感觉太熟悉，刚才那个叫秋津的女人又突然冒出来，他不敢大意。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还有个更自私的理由。

他想离桃矢近一点。

他不会干涉桃矢和雪的，永远不会。但这一次，在这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亲密又脆弱的瞬间，他想偷偷“拥有”桃矢一小会儿。

月的手轻轻搭上桃矢的肩膀，身体缓缓靠过去，直到两人胸口相贴。他把头侧过来，轻轻抵在桃矢的额头上，就这么静静抱了他一秒——不是束缚，只是短暂的靠近。

桃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偏头，用额头回蹭了他一下。

月的呼吸瞬间停了。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发麻。

他不敢再停留。

这不是儿女长的时候。

月闭上眼，指尖亮起淡蓝色的。魔法阵在两人脚下缓缓展开，的笼罩着他们。他轻声念动咒语，引导着桃矢的魔力流向自己。

温暖的魔力毫无阻碍地涌了进来，像甘泉一样滋润着他干涸的身体。舒服得让他几乎要叹息出声——那是生命的气息，是被在意的感觉，是……爱。

当最后一丝魔力被吸收殆尽，桃矢的身体晃了晃，直直倒了下去。

月眼疾手快地接住他，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他第一时间用魔力扫过桃矢的身体——还好，没有大碍，失去魔力只是暂时的虚弱。

更让他惊讶的是，刚才那一下竟然没费多少力气。

月抬起自己的手，淡蓝色的在掌心流转，明亮而稳定。

他的力量回来了。

那种的和鲜活感，像冲破浓雾的，瞬间洒满了。感官变得敏锐，也变得浓烈——好的，坏的，都得可怕。但他不在乎，疼痛是可以忍受的，而那些温暖的感觉，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月小心翼翼地抱起桃矢，把他放在雪之前躺过的床上。桃矢睡得很沉，一点都没动。月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就像桃矢之前抚摸雪那样。

指尖下的皮肤温热柔软，月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有感激，有心疼，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眷恋。

“谢谢你。”他对着桃矢的睡脸，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在桃矢的时候说这句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气息。

月眼神一凛，抬手就用魔力推开了门——力道可能有点大，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但他不在乎，恢复力量的感觉太爽了，他想试试。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愣住了。

是小樱。

她正捂着脸小声哭，肩膀一抽一抽的。以前她从来不会在他面前隐藏气息，以至于他刚才竟然没第一时间认出来。

“你一直在听？”月的心沉了下去。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小樱难过。

小樱吸着鼻子，一步一挪地走进来，眼泪还在往下掉。“对不起……”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都是因为我……魔力不够……雪哥哥差点消失……哥哥才要把魔力给你……”

她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颤抖，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对不起！”

看到小樱蜷缩着肩膀， Yue心里那股冰冷的疏离感瞬间融化。

他这位小主人才多大？十岁出头的年纪，却要扛下库洛里多硬塞给她的。那些强大的库洛牌，还有他和可鲁贝洛斯这两个古老的，哪一样不是压得她喘不过气？

Yue单膝跪地，和她视线平齐。

“库洛牌与都是那位无上魔法师库洛里多的造物。你一个孩子撑不住，再正常不过。”

小樱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声音带着哭：“可是……”

Yue抬手，指尖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珠。

小樱眼睛倏地睁大，像是被烫到一样僵住。

他知道。自己以前总是冷冰冰的，从不流露半分。可自从力量恢复，对小樱的就像冲破堤坝的洪水，汹涌得让他自己都惊讶。

这和对库洛里多的忠诚不同，是一种更柔软、更牵挂的在意。

他没法立刻抚平她的不安，但至少能让她自己的优势。Yue起身退开一步，朝床边努了努下巴：“你再哭，他会难过的。”

小樱顺着他的看去——哥哥桃矢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我答应过他，会护你。”Yue转回头，声音放得更柔，“所以，别哭了。”

小樱吸了吸鼻子，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扯出个笑脸：“好。”

她走到床边，轻轻握住桃矢的手，小声说：“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哪怕他听不见。

就在这时，两人同时心头一动。

是库洛里多的气息！

小樱立刻冲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外面空荡荡的，洒在庭院里，连只鸟都没有。

Yue皱眉。刚才那股气息明明近在咫尺，怎么突然消失了？

而且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桃矢刚把木之本抚子的魂魄送走，他们才得了片刻安宁。

库洛里多……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回头看向小樱。女孩正望着床上的桃矢，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

“Yue，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说。”

“你刚答应哥哥要保护我，可我身边有库洛牌，小可和小狼也常陪着我。”小樱咬了咬唇，声音低下去，“但哥哥现在失去了魔法，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雪哥本来就常和哥哥在一起，要是不麻烦的话，你能不能……帮我保护他？”

Yue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这丫头，永远想着别人。

“我答应你。”

“真的？！”小樱眼睛亮得像星星。

“嗯。不过我也答应了桃矢要护着你。”Yue再次走到她面前跪下，“所以，答应我，要是遇到危险，一定要喊我。”

“我保证！”小樱用力点头，又看向桃矢，“你现在就留下陪他吗？”

“对。雪也想守到他醒来。”

“那我了，我去告诉抚子阿姨，让她别来打扰你们。”小樱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你，Yue。”

她转身走向门口，手刚碰到门把，又突然回头，脸颊微红：“还有……我你不会消失了。雪哥也是。”

门轻轻合上。

Yue站在原地，心里泛起一丝愧疚。

他之前确实瞒着小樱——自己因为魔力不足差点消散的事。小可也帮着他一起瞒，说是为了不让她分心。

可他自己知道，还有私心。他怕小樱知道后会自责，更怕她因此放弃成长。

结果呢？还是让她了。

Yue收起背后的，走到床边的坐下。他一边用魔法感知着小樱的位置，确保她，一边继续观察桃矢。

刚才那股库洛里多的气息太蹊跷，他随时准备支援。而且桃矢的也让他不安——失去魔法后直接昏迷，这可不是小事。

他还不想立刻切换成雪的意识。恢复力量的感觉太好，周围的风、、甚至土壤里的生机，都地传到他脑海里。这种和世界的感觉，自从换了主人后，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Yue放出魔力，仔细探查四周。没有异常，库洛里多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因为小樱的魔力远不及库洛里多而不满。

他从没怪过小樱——她只是个孩子，这不是她的错。一开始他怨小可选了她，后来才发现这根本是库洛里多的阴谋。可就算不怪小樱，那种无力感和烦躁还是挥之不去。

直到后来，他看到小樱有多努力。

她用最纯粹的善意每一张库洛牌，用小小的身躯扛起所有责任，明明才十岁，却比很多成年人都坚韧。她成长的速度，连Yue都惊讶。

现在看着她，Yue心里只剩下骄傲。那些不满，变成了对库洛里多的愤懑——凭什么把这么重的压在一个孩子身上？

可小樱却像个老练的魔法师一样，从容应对着一切，还要上学，还要家人。撑不住是理所当然的。

Yue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可不像个仆人，更像朋友和导师。他自己也忍不住想帮她，想替她。

只是之前偷偷消失的做法，确实蠢了点。

他收回思绪，再次将魔力集中在桃矢身上。男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平稳却很沉。

Yue起身，手掌悬在桃矢头顶，仔细扫描他的身体。

还好，不是昏迷。只是睡得太深，连梦都没有，连手指都动不了。

Yue松了口气，重新坐回上。

透过窗户进来，房间里静悄悄的。他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桃矢醒来。

透过窗棂洒在少年脸上，勾勒出的下颌线。

月的指尖悬在半空，犹豫了一瞬，还是轻轻抚上了桃矢的脸颊。

微凉的触感传来，熟睡的少年毫无反应。

月的心跳快了半拍。

只有在桃矢睡得这么沉的时候，他才敢做这种事。毕竟时的桃矢，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总能轻易看穿他的，让他无所遁形。

他的指尖顺着桃矢的鼻梁下滑，掠过眉骨，描摹着脸颊的弧度。桃矢的眉眼没有库洛里多那种天生的贵气，却带着一种烟火气的鲜活。像大地与火焰的结合体，和雪代表的月之辉，恰好是完美的互补。

他们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月猛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桃矢会喜欢他这样触碰吗？

月不确定。他知道桃矢不会介意雪做这种事，但他不是雪。他是月，是诞生于库洛里多魔法的，冰冷而疏离。

闭上眼睛，之前拥抱桃矢的画面再次浮现。那时桃矢的体温和气息将他，没有抗拒，甚至微微向他靠了过来。

月的身体轻轻一颤。

或许……桃矢并不介意他的触碰？

但他不能揣测。桃矢刚刚给予的信任那么温暖，那么完整，他不能轻易打破。

月飘起身，落在床尾，背靠着床板，屈膝抱。他不会再触碰桃矢，但他想离桃矢近一点。

意识眠，桃矢平稳的心跳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月分出一丝心神，感知着小樱的动向。

几个小时后，小樱离开的讯息传来，月才缓缓苏醒。

他用魔力扫过桃矢，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桃矢的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虽然还在睡，但状态明显好转。

月飘下床，身形在中扭曲重组。雪的身体轻轻落在床边的上。

“桃……桃矢？”

雪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床上熟睡的少年，记忆瞬间回笼。他猛地坐直，声音都变了调：“桃矢！”

“别吵。”月的声音在雪脑海响起，“他没事，让他睡。”

雪松了口气，却又立刻紧张起来：“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把魔力给了我们。”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

雪愣住了：“桃矢有魔力？”

“嗯。”月解释道，“他能像他母亲一样看见灵体，就是因为魔力。”

雪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整个人瘫在上：“那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妈妈了？”

“对他来说，让我们活下去更重要。”月想起桃矢当时坚定的眼神，“他很坚持。”

雪抱住膝盖，将脸埋进去：“他知道……他说他知道我不是人类。”

“他知道你。”月想起桃矢看到自己时毫无惊讶的，有些无奈地哼了一声，“他连我都知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木之本家的人。”

雪闷在膝盖里笑了一声：“说起来，木之本老师会不会也有秘密？”

“以目前的看，答案多半是肯定的。”月没好气地说。

雪眨眨眼，落在桃矢身上，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的：“啊！电影！秋泽他们——”

“都走了。”月打断他，“今天的拍摄结束了。主君说会确保这里没人打扰。”

雪一愣：“主君？”

“小樱。”月解释道，听着雪在脑海里拼命把“主君”和那个软乎乎的妹妹头小樱联系起来，忍不住有些想笑。

雪难以置信：“是她……创造了我们？”

“不是。”月说，“我们是库洛里多创造的，他是史上最强的魔法师。小樱是新的主人，她继承了我们。”

雪松了口气：“这样还差不多。她那么小。”

“她是很小，但每天都在变强。”月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总有一天会成为顶尖的魔法师。她现在的实力，已经同龄人的水平了。”

“太厉害了……我没看出来小樱有这种潜力。”雪道，“成为主君……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要侍奉她，保护她。”月解释，“库洛里多创造我和另一位，是为了保护他和他的造物，他施展魔法。作为新主人，小樱也有权得到这些。不过她更希望我们做朋友，而不是仆人。”

雪笑了：“这才像小樱嘛。”

“这和我学的、预想的都不一样。”月有些迷茫，“我还不确定该怎么做。”

“小樱很交朋友的。”雪温柔地说，“她会教你的。”

他动了动身体，注意到窗外的已经黯淡：“桃矢睡了？”

“三个小时左右。”

雪又起来：“真的没事吗？”

“嗯，我检查过了，状态稳定。”月说，“他只是需要休息，身体要适应魔力的流失。接下来可能还要睡。”

雪沉默了。月能感受到他心中汹涌的愧疚——雪觉得自己只是个，没有资格从一个“真实”的人那里夺走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不是你的错。”月说，“桃矢是的。而且，他也提出了回报的要求。”

雪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什么要求？”

“他让我保护主君——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月顿了顿，“他还让我保护我们。”

“保护……我们？”

“我想，他不喜欢我们坐毙的样子。”月想起小樱哭红的眼睛，“主君也一样。”

“他不该为了我牺牲这么重要的东西……”雪的声音带着哭。

“但他已经做了。”月的语气变得坚定，“他费了那么大劲让我们活下去，我们就要保护好他。”

雪的被感染，他抬起头，眼神变得认真：“我们要保护他？可是我……我只是你的，能做什么？”

你能去我去不了的地方。

我不能在普通人面前现身，但你可以。你可以在他身边，万一出事，我就能立刻动手。

雪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我们……可以一起行动？

对。月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桃矢现在很虚弱，他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魔力，就像突然瞎了眼睛、聋了耳朵一样。主人已经察觉到了，让我们留在他身边保护他。我一个人不行，需要你帮忙。

雪用力点头，指尖蹭掉眼角的湿意，嘴角忍不住上扬。我愿意帮忙！我想帮他！

桃矢是晚上九点多才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聚焦在床边的人影上，喉咙动了动，挤出一个虚弱的笑。雪看到那笑容的瞬间，鼻子一，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

他守了桃矢整整一天。

从桃矢失去意识倒在他怀里开始，他就没离开过床边。心里一会儿是对桃矢现状的愧疚，一会儿又燃起要好好他的决心。现在看到桃矢对自己笑，所有都涌了上来，他忍不住双手握住桃矢的手，把脸贴在那微凉的手背上蹭了蹭。

“太好了……”他声音发颤。

“该说这话的是我。”桃矢反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力道很轻，“你今天吓死我了。以后不准再从阳台上掉下去，也不准突然消失，听到没？”

雪一愣。我……掉下去了？

“不然你以为呢？”桃矢又扯了扯他的脸，语气带着点无奈，“不准再犯，听到没？”

敲门声突然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

“请进！”雪连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木之本樱和知世，知世推着一辆餐车，上面摆着保温的食物和。两人看到雪和桃矢的位置，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就像早就知道桃矢会醒过来一样。

“抱歉打扰了。”知世微微鞠躬，笑容温柔，“我们猜桃矢君应该醒了，特意准备了晚餐。”

“谢谢你们！”雪连忙让开，知世推着餐车走进房间，樱则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两个小毯子。

“桃矢哥！雪哥！你们看起来好多啦！”樱凑到床边，眼睛亮晶晶的。桃矢撑起身子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她——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乖？樱却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笑得更甜了，把餐车上的托盘递给他和雪，又转身倒了两杯热茶，放在床头柜上。

床头的小台灯是房间里唯一的，暖黄的洒在茶水上，冒着热气。

“快吃吧！这是知世做的，里面有好多的东西哦！”樱说完，拉着知世一起鞠躬，“我们啦，有事叫我们！”

知世也笑着点头：“需要什么随时说。”

两人离开，房间里又只剩下桃矢和雪。桃矢盯着紧闭的门，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两个丫头……肯定有事瞒着他。

月的声音在雪脑海里响起：她们知道的比表现出来的多。桃矢刚醒就送晚餐，时间卡得太准了，而且这顿饭……

雪低头看向托盘里的食物——浓稠的汤面，里面有鲜嫩的鱼肉、炖得软烂的蔬菜，还有不少姜丝。香气扑鼻，闻着就让人暖和。

月的语气带着一丝了然：这汤是补的，专门用来恢复灵力的。

雪心里一动，没说话。不管她们有什么目的，至少现在是在帮桃矢。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饭，气氛很温馨。桃矢吃完后靠在床头，眼睛又开始打架——显然还是很疲惫。雪刚想收拾，知世就敲门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司机。

“我们叫了出租车，送你们回家。”知世笑着说，“车钱已经付过啦，桃矢君直接上车就好。”

桃矢刚想拒绝，雪已经扶着他站起来了。“那就麻烦你们了。”

出租车停在木之本家门口，雪扶着桃矢下车，看着他走进家门，直到的灯亮起来，才放心地坐回车里。

他会没事的。月的声音很平静。

雪点点头，坐直身子。我们会保护他的，对吗？

对。月的声音带着承诺的重量，在他脑海里回荡。我们会。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