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
绯急忙调整姿势,咬着牙将魔力重新小狼。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手臂因为持续输出魔力而微微颤抖。
她的几个女儿也好不到哪去,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毕竟在颠簸的轿车里同时为一个人疗伤,难度本就平时。但没人抱怨——她们的都死死盯着昏迷的弟弟,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豪华轿车的空间刚好容得下她们五姐妹围在小狼身边,这算是唯一的庆幸。可绯心里的焦灼,却像野火一样越烧越旺。
“魔力耗得太快了……”她低声呢喃,指尖触到小狼冰凉的皮肤时,心脏猛地一缩,“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小狼?”
她猛地抬头,锐利如刀,扫向驾驶座:“开快点!”
声音里的急切让司机下意识踩下油门。轿车在夜色中疾驰,轮胎碾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绯强迫自己冷静。从发现小狼昏迷在巷子里,到把他抬上车,她一直强撑着没失态。可现在,看着儿子身上密密麻麻的擦伤和淤青,她的快要崩裂了。
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小狼。对女儿们的指令也只有短短几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这个受伤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不对劲,但她不在乎。现在,没有什么比小狼更重要。
心脏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那是一种她无比熟悉,却又深恶痛绝的感觉。
恐惧。
作为母亲,看到孩子伤成这样,本能的保护欲会被触发,这很正常。女儿们大概也这么想,她们没错。
可她们不知道,这份恐惧的根源,比她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看到小狼昏迷不醒的那一刻,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另一个人的脸。那个曾经在她面前无助倒下的人,那个和小狼有着一模一样眉眼的人……
“别想了!”绯用力晃了晃头,指甲掐进掌心,“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这次不一样,他还活着,我还能救他!”
她已经没这样自我告诫了。可小狼的样子太突然,太刺眼,让她瞬间破防。那种“我可能救不了他”的恐惧,像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母亲?”
希法怯生生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绯转头,看到几个女儿都地看着她,魔力输出的节奏都乱了。
“车一停,你们就把他抬回房间。”绯深吸一口气,声音重新变得沉稳,“我去拿药。”
女儿们立刻点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小狼身上。她们信任她,依赖她。
绯握紧拳头。对,她不能。她是她们的支柱。
轿车缓缓庄园,巨大的铁门在身后缓缓。绯看着窗外熟悉的建筑,眼神坚定如铁。
恐惧还在,但她会把它变成力量。她绝不会让小狼有事。
绝对不会。
***
意识像被浓雾。
小狼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被吊在半空中。
有人在抬他。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大声指挥。
越来越暗,最后彻底一片漆黑。
……
“呼——!”
剧烈的喘息声打破了寂静。小狼猛地睁开眼,冰冷的空气地肺里,呛得他咳嗽起来。
视线逐渐。眼帘的是熟悉的深色天花板,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这是他的房间?
他怎么回来的?
混乱的记忆碎片涌了上来。失败的对决,剧痛的,还有……冲过来的守卫?
对了,他输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是家人把他带回来的?
小狼试图坐起来,刚一动,的肌肉就发出抗议。和刺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他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靠在床头。低头看向自己——
身上缠满了绷带。手臂上、、脸上,凡是受伤的地方都被白色的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绷带还有点湿润,像是浸过什么液体。
他抬手,指尖碰到绷带,一股的薄荷香气飘了过来。仔细感受,绷带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魔力波动。
小狼恍然大悟。这是古籍里记载的古法疗伤术——用草药浸泡绷带,再魔力加速愈合。他以前只在书上看过,没想到今天自己成了“实验品”。
他苦笑了一下,轻轻抚摸着的绷带。那里是被方止踢中的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痛。
输了啊……
小狼的眼神暗了下去,但很快又重新燃起了火焰。
下次,绝不会再输。
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后,小狼的落回了房间。
昏黄的灯泡悬在头顶,勉强了不大的空间。他转头看向桌边,心脏猛地一跳。
他娘正趴在桌上,睡得沉。
那双总是得极好的手垫在脸颊下,平日里绾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乌黑的长发像泼开的墨,凌乱地铺了半张桌子。
小狼看得有些发愣。
他从没见过娘披散头发的样子。原来她的头发这么长,几乎垂到。
不止头发,她整个人都透着股疲惫。月白色的长袍皱巴巴的,袖口卷到了手肘,露出的小臂上还沾着点褐色药渍。眼下的乌青比他上次见时更深了,像被墨染过。
桌上的东西更让他心头一紧——剪刀、一卷绷带,还有个豁了口的陶碗,里面盛着半碗棕绿色的药汁,药味浓得呛人。
这是……给他治伤用的?
小狼鼻子一。他不知道娘之前去了哪里,但看她这副模样,肯定是忙了好几天没合眼。自己这次受伤,怕是又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他抬脚想叫醒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算了,让娘多睡会儿吧。
小狼试着动了动胳膊,虽然还有点疼,但骨头没断,能走能站。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从衣柜里摸出件干净的短褂,小心翼翼地套在缠着绷带的身上。确认没扯到伤口后,他才踮着脚往门口走,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娘。
门缝开得极小,他侧身挤出去,反手带上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娘还是没醒。
换作平时,他哪怕翻个身,她都能立刻睁眼。这次却睡得这么沉……小狼心里堵得。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外面已经黑透了。云层压得很低,空气里满是泥土的气,像是要下雨。
小狼没心思管天气,径直走向。
老式座钟的指针卡在九点过五分的位置,滴答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沙发上,几个妹妹挤成一团,睡得正香。
他老远就听见了二姐的呼噜声,跟打雷似的。走近了才发现,她们身上也沾着同样的药味。
是帮着熬药了吗?
小狼放轻了脚步,没去叫醒她们。他的目标是厨房。
厨房空荡荡的,灶上的余温还没散。小狼熟门熟路地打开橱柜,摸出个缺了把的茶壶,抓了把晒干的野菊花丢进去,又提起热水壶冲了满满一壶。
两个粗瓷碗摆上托盘,他端着就往回走。
脚刚迈出厨房,外面就飘起了细雨。冷风顺着窗户缝灌进来,带着雨丝的凉意,吹在脸上竟有些舒服,连身上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小狼紧了紧托盘,加快了脚步。
离房间还有三步远时,门“呼”地一下被拉开了。
他娘冲了出来,头发披散着,脸色白,眼睛里满是惊恐。她四下张望,看到他时,身体猛地顿住。
小狼也傻了,端着托盘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娘……”他声音发颤,“我、我给你泡了菊花茶。”
娘没说话,只是一步步走近。她的从他的脸扫到脚,又从脚扫回脸,像是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站在这里。
走到跟前,她微微,双手接过托盘,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托盘被放在走廊的墙根下,她转身看着他,眼神复杂。
小狼更了。
她是不是生气了?生气自己偷偷跑出来?
他攥紧了衣角,等着挨骂。
可娘没骂他。
她单膝跪了下来,张开胳膊,轻轻抱住了他。
“没事就好……”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木头。那语气里的庆幸和后怕,是小狼从未听过的。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平复,抱他的力气也大了些。
小狼的眼眶瞬间热了。
他僵硬地抬手,回抱住娘的后背。布料下的脊梁骨硌得他手心疼,她好像又瘦了。
“对不住,娘。”他哽咽着,“让你了。”
“傻孩子。”娘的手拍了拍他的背,“我是你娘,不你谁?”
她抱了他好一会儿才松开,起身时,小狼看到她右眼的泪痕,刚擦到一半,还沾着点湿。
“伤还没好,回床上躺着去。”她的声音恢复了些,但还是带着倦意。
小狼乖乖点头,跟着娘回了房间。
娘把托盘端到桌上,收拾了那些用过的绷带和药碗,才倒了两碗菊花茶。热气升起,混着药味,竟意外地好闻。
小狼捧着碗,暖意在手心散开。
“伤口还疼吗?”娘问。
“有点。”他老实回答,“但能忍。”
夜阑指尖拂过少年手臂上的绷带,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药剂能加速愈合,好在骨头没断,几天就能好。”她顿了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换做平时恢复更快,但治疗术需要和的魔力。你之前透支太狠,我和你姐姐们给你补了半天才敢动手。”
“原来如此……”
小狼恍然大悟,心里猛地一沉。
难怪姐姐们刚才一个个脸色苍白,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她们肯定是为了救自己,耗尽了魔力!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堵得他喉咙发紧。他咬了咬唇,犹豫着开口。
“娘……你生气了吗?”
夜阑挑眉看他,眼神带着几分好奇:“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我不该逞强去冒险,让你们了。”
夜阑轻叹一声,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是真的,但我不会不问缘由就怪你。小狼,你该知道,我从不会凭一面之词下判断。”
小狼眼睛一亮:“那你没看到当时的?”
夜阑摇头:“要是看到了,我早冲进去了。我和你姐姐们本来是去找方直,通知他你的考核期结束。结果刚到训练场,就发现结界,进去就看见你躺在地上,方直的刀都架到你脖子上了。”
她话音一顿,陡然变得锐利:“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狼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我去演武场训练,被几个学员堵了。我把他们打趴下,结果方直刚好看到,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我挑事。他说要‘教训’我,逼着我跟他打……”
“原来如此。”夜阑若有所思,“难怪方直之前在我面前吹嘘自己多厉害,合着是拿你立威。”
小狼低下头,声音带着沮丧:“我了,但他太强了……我输了。”
夜阑忽然伸手,轻轻覆在他的右手上。
“方直是族里数得着的,你能在他手下撑那么,还能伤到他,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笑了。
小狼愣了愣,脸颊瞬间涨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这还是娘第一次夸他打架厉害!
“可我本来能做得更好的!一开始我……我用不了魔力……”
“什么?!”
夜阑的声音骤然变冷,像冰锥一样刺过来。
小狼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避开她的,盯着天花板不敢动弹。
“我……我魔力出问题好一阵子了。不知道为什么,咒语总是失灵,跟方直打的时候,一开始根本没法施法……”
他喉咙发紧,心里直发——娘肯定要生气了。
果然,夜阑的手猛地收紧,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他:“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不想让你……”
“我的轮不到你决定!”
夜阑猛地松开手,身体前倾,几乎要从上站起来。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明知道方直比你强,还带着魔力缺陷跟他打?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稍有,你现在就不是躺在这里,而是……”
她没说下去,但小狼能想象到后果。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也没想到会失灵,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用的。
方直当时根本没认真打,不然他早死了。可这不是借口——他不该瞒着娘。如果早说,娘肯定能帮他解决问题,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小狼把头埋得更低:“对不起……我以为自己能搞定。我想自己掌控力量,可我错了……我不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能感觉到夜阑的像烙铁一样烫在他身上,直到她的气息渐渐平稳,才敢偷偷抬头。
夜阑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了些:“罢了,这事我也有责任。你这倔脾气,跟我一模一样。我明白那种想自己扛事的感觉,但小狼,你还是个孩子,我是你娘。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小狼看着她,忽然鼓起勇气:“那娘你呢?”
夜阑愣住了。
小狼没退缩,继续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瞒着我们,可我们是一家人啊。我、芙蝶、雪花、黄连、飞……我们都你。你把分点给我们,我们一起扛,好不好?”
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就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
夜阑怔怔地看着儿子,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
孩子们都跟她说同样的话。
她不过离开几天,这些小家伙怎么好像突然长大了?还是说,他们一直都这么懂事,只是自己没发现?
一股暖流涌遍,夜阑眼眶微热。她伸手揉了揉小狼的头发,声音带着笑意:“好,娘答应你。”
小狼松了口气,刚想笑,就听夜阑又问:“对了,后来你是怎么恢复魔力的?”
“我不确定。”小狼垂着眼,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衣摆。
这段时间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滚,像被揉碎的旧书页。那时的他,脑子里是乱麻——小樱的笑容,家族的期望,还有自己到底算不算李家一份子的迷茫。做什么都不对,连呼吸都觉得沉重。甚至偷偷想过,要不要干脆离开家族算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念头让他脸颊发烫。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排斥感,几乎要冲口而出。
“但后来我想通了。”他猛地抬头,黑眸亮得惊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李家人。谁也别想把这个身份从我身上夺走!我要让所有人承认我,承认我想回她身边的决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的魔力突然变得无比。像冲破堤坝的洪流,得让他心头发颤。这种感觉……只有一次。
小狼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段记忆毫无地撞进来——樱花纷飞的校园,混乱的魔力波动,还有被迷宫和幻影困住的小樱。他当时急疯了,只想立刻冲到她身边。所有杂念都被碾碎,只剩下一个念头。
魔力在掌心炸开,硬生生撕开了卡牌的束缚。
“在日本的时候,学校里发生过一次魔力骚乱。”他别开脸,耳根悄悄泛红,“小樱用迷宫和幻影卡掩盖了动静,我进去找她,也被卡牌困住了。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快点到她身边。然后……”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然后魔力就自己涌出来了,像现在一样。好像我不存在了,只有魔力在身体里流,像一条河。”
夜静静听着,指尖在扶手上轻点。片刻后,她开口:“这两次,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很确定。”小狼毫不犹豫,“知道自己做什么,没有犹豫,没有混乱。就是想做,然后魔力就跟着来了。”
夜点头,指尖亮起几点细碎的:“用魔法,心要静。我以前说过。很多魔法师总想着控制魔力,心里却一团乱麻。结果事与愿违,越急越糟,反而更想强行压制。”
在她掌心流转,像活过来的星子。
“但魔力和空气、水一样,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是不能被控制的。你越想抓,它越会反抗。魔法师不是控制魔力,是和它合作。要合作,就得让自己的心。”
小狼猛地攥紧拳头。母亲的话像一道,劈开了他心里的迷雾。回小樱身边的念头,又一次在心里扎得更深。他要回去,以李家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回去。
“我不会忘的。”他对着母亲,也对着自己说。
“嗯。”夜的声音柔和下来。
沉默像羽毛一样落下来,不尴尬,只是谈话间自然的留白。小狼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安静。
“接下来会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夜的扫过墙角的花瓶,才转回来:“不好说。长老们肯定会调查,但十有会采信方志的证词。”
“是因为您和他们的吗?”小狼抬头,“我听抚子说了些事。”
“还有唯吧。”夜叹了口气,“现在也瞒了。我和长老们的确实不好。本来不想让你们掺和这些——家族里的勾心斗角太脏,不该让孩子沾手。可惜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她顿了顿,语气冷了些:“不过就算抛开这点,他们也只能这么做。方志是他们派来的,承认他错了,就等于承认他们自己错了。长老们,是不会错的。”
小狼咬紧牙,拳头捏得咯咯响。道理他懂,但心里堵得。第一次,他终于明白铃和抚子说的那些事是什么滋味。
“太了。您是他们任命的首席魔法师,他们不该这么对您。”
夜轻轻覆上他紧绷的手:“别激动,你伤还没好。”等小狼的平复些,她才坐回上,“我这个首席魔法师的位置,本来就来得不容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什么意思?”
夜深吸一口气,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小狼心上:“我去北京找过长老们,想让他们结束你的考核期。他们油盐不进,谈了才达成条件。第一,赔偿你在日本期间的所有费用。第二,我辞去香港首席魔法师的职位。作为交换,他们结束你的考核,以后你的训练由我负责。”
小狼僵住了。
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他知道那些话意味着什么,却不敢相信。喉咙发紧,费了好大劲才挤出一句话:“您……为了我,放弃了职位?”
夜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说的只是件紧要的小事。
“那些条件看着吓人,没那么糟。”她声音平静,“长老会确实出钱送你去日本,供你在那边生活,但我一直省着花。你父亲在世时,我们就打定主意要脱离家族自立——现在手里的积蓄,就算背着长老会的债,也足够咱们过活。顶多就是日子紧点,以前比这更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
“至于族长之位……我早跟你说过,这个位置来得本就不,丢了也算不上什么损失。”她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位置带来的好处,大多都跟长老会绑在一起。现在我们跟他们已经僵到骨子里,他们早把我当成随意摆弄的棋子,那些所谓的好处,不过是捆住我的枷锁罢了。就算没了这个位置,族里该有的人脉我有。算下来,得失差不多。”
“可您明明为我放弃了这么多!”小狼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头也垂得更低,声音里满是愧疚,“结果还是因为我……您的心血白费了。”
夜立刻摇头,伸手轻轻握住儿子的手。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小狼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
“傻孩子,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从来都是家人。”她眼神柔和下来,“你,还有芙蝶、雪花、黄莲、飞……为了你们几个平平安安,我什么都愿意赌。要说错,也是我反应——不该让你一个人扛着,逼你自己去闯。”
她指尖微微用力,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小狼。我早该察觉到不对的。方治被派来评估你那天,我就该警醒——我以为长老会还看重你,他不敢乱来,是我太小看他心里的怨气了。”
小狼愣住了。
记忆里,母亲从未对他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他张了张嘴,想说“您没错”,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直到夜的手松开,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还有点发颤:“……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夜重新握紧他的手,掌心传来的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现在还说不准,但这次,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我保证。”
她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的笑容:“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好好休息。我已经耽误你了。”
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我让魏叔定时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直接给他打电话。”
她走到门口,手刚碰到灯,身后突然传来小狼的声音。
“母亲?”
夜停住动作,回头看他:“怎么了,小狼?”
小狼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您能告诉我,您和家族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吗?”
空气瞬间凝固。
小狼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对母亲来说有多敏感,但看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就知道触到了她的软肋。就在他以为母亲会生气时,夜却轻轻叹了口气,眼神软了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夜直视着他的眼睛,“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不行。这太长,你得休息。”
“恕我直言,母亲。”小狼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恭敬,“我刚醒,喝了茶更是得很。聊聊天说不定能帮我。而且您一直说,您和长老会的是所有麻烦的根源,可我连到底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让我憋着,只会更睡不着。您把说,我心里有数了,反而能踏实休息。”
说完,小狼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这是他第一次跟母亲“顶嘴”。虽然语气恭敬,措辞也小心翼翼,可他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生气。但他实在太想知道真相了——像这样能当面问的机会,太难得了。他攥紧床单,等着母亲的反应。
夜盯着他看了,似乎在权衡利弊。
就在小狼心跳快到嗓子眼时,她眼中的锐利终于散去。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知道。”
小狼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夜走回桌边,重新坐下:“你确定现在要听?这真的很长。”
小狼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地迎上母亲的。夜看了他片刻,像是确认了他的决心,这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热气升起,模糊了她的侧脸。
“那我就从一切开始的地方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