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雷声轰鸣，惨白的一次次撕裂灰暗的穹顶。
围观的学徒们脸色发白，死死攥着衣角。这哪是训练？分明是把雷暴活生生塞进了这方寸之地！
而风暴的中心，就在场地左角。
银白的闪电如毒蛇般狂舞，每一次劈落都在地面炸出焦黑的坑洞。所有人都看得心惊肉跳，唯有那个穿梭在雷网中的少年，眼中只有决绝。
李小狼猛地蹬地，身形如箭般窜出。
“嗤啦——！”
闪电擦着他的衣角劈在刚才的位置，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他在地上翻滚卸力，汗水混着尘土糊了满脸，刚站稳，第二道闪电又到了眼前。
“再来！”
他咬牙再次跃起，浑身的淤青被牵扯得剧痛。肌肉早已发出悲鸣，但他不敢停。
瞥见不远处的方治，对方左手两指并立，正源源不断地引动天雷。每一次闪避，都让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这老东西就是想远程耗死他！
李小狼心里，再这么躲下去，迟早要被劈中。
他的魔法？早就因为之前的透支沉寂了。强行催动只会反噬自身。
那就只剩一条路——近身！
下一道闪电劈来的瞬间，李小狼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冲了上去！
他踩着闪电的间隙，每一次跳跃都朝着方治的方向逼近。一次、两次……方治终于察觉不对，雷网的密度骤然提升，闪电的轨迹也变得刁钻起来。
李小狼瞳孔骤缩，拼命调整身形。但还是了半拍——
“嘶！”
闪电擦过左臂，剧痛瞬间窜遍。他闷哼一声，却没有停下脚步。右臂又挨了一下，脚步开始踉跄，但他眼里的更亮了。
“找死！”
方治怒喝一声，一道水桶粗的天雷直劈而下。李小狼不再躲闪，猛地抽出背后的长剑——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耳鸣。长剑硬生生挡下天雷，李小狼的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身滴落。
但他终于冲到了方治面前！
长剑直指对方咽喉，剑尖的寒芒几乎贴到皮肤。方治却面无地收起指诀，缓缓拔出的佩剑。
“来得正好。”
李小狼爆喝一声，倾尽力气斩出一剑！
“当——！”
两剑相撞，火花。巨大的冲击力让李小狼的手臂发麻，但他死死咬着牙，将剑往前压。
方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这点力气？凭这个也想赢我？”
李小狼的脸涨得通红，手臂青筋暴起。可方治的剑纹丝不动，仿佛扎根在地里的铁桩。
突然，方治一转，一股巨力猛地传来！
“砰！”
李小狼被震得连连后退，胸口气血翻涌，差点喷出一口血。
方治甩了甩，语气满是嘲讽：“从一开始，你就没机会。”
李小狼拄着剑勉强站稳，大口喘着气。怒火在里燃烧，但他——现在的自己，无论是魔法还是近战，都不是方治的对手。
唯一的优势，就是方治似乎还没打算下死手。
方治缓缓绕着他踱步，像猫戏老鼠。他没有举剑，却让李小狼浑身紧绷。更奇怪的是，这家伙开口了，语气里没有平时的粗砺，反而带着一种毒蛇般的阴冷。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没了魔法，连喘气都费劲。真是个废物。你根本姓李。”
“闭嘴！”
李小狼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怕，是怒。
方治嗤笑一声：“怎么？想动手？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吧？难怪连库洛牌都拿不回来。我早就跟长老们说过，你不行！结果呢？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废物！”
李小狼的剑握得更紧了。他知道这是激将法，可心脏还是被刺得生疼。
“长老们……为什么选我？”
“因为预言啊，蠢货。”方治的笑声尖锐刺耳，“你以为是靠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要不是那些破预言，轮得到你这个野种？你妈那个女巫没告诉你吧？她肯定是怕你知道了，尾巴翘到天上去——可惜啊，就算有预言加持，你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我妈……”
李小狼的瞳孔猛地收缩。
方治步步紧逼，语气愈发恶毒：“你那一家子都是废物！你妈是个不守规矩的女巫，你爸是个短命鬼，现在轮到你——连个库洛牌都搞不定，还敢在这里跟我叫板？李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不准你说我家人！”
李小狼猛地抬头，眼里的血丝几乎要渗出来。长剑直指方治，周身的空气都因他的愤怒而扭曲。
“小子，你也威胁我？”
方之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棱，字字扎进李小狼的耳朵里。
“你娘当年给李家惹了多大麻烦，你知道吗？你们一家子就是李家的毒瘤！今天我这个李家长老，就替族里门户！”
李小狼瞳孔骤缩。
不对劲。
从方之主动要求当他的导师开始，从他一次次刁难开始，从他今天把自己堵在演武场角落开始——这根本不是巧合！
“你是的。”李小狼咬着牙，声音发颤，“你主动申请当我的导师，就是为了搞垮我！”
方之嗤笑一声，脸上的肥肉抖了抖：“还算有点脑子。没错，长老们要评估你的资质，我主动请缨了。至于原因？”
他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看得李小狼脊背发凉。
“别以为自己多委屈。我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给你定的标准，不过是执行重要任务的最低门槛。可你呢？一次次失败，连最基础的魔法都用不出来——这只能证明你就是个废物，长老们当初信任你，根本就是瞎了眼！”
“你懂个屁！”李小狼怒吼。
方之又笑了，笑得更轻蔑：“我懂的比你多。你以为自己多能撑？上周那次考核你差点废了，我以为你早该滚蛋了，没想到还能硬撑到现在。我倒是好奇，你还能嘴硬？”
他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得狠厉：“不过现在，不用好奇了。”
李小狼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的评估报告已经写好了。”方之地说，“你今天在演武场和学员打架，还敢顶撞导师——这些‘事实’，足够让长老们你的真面目。”
李小狼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那些人的！是他们撞翻了他的训练器材！
可他知道，没人会信他。
他的话，怎么可能比得上一个长老的证词？更何况，他现在在族里的名声，早就烂透了。
他正失神，方之突然动了！
一闪，长剑直刺他的咽喉！
李小狼本能抬手格挡，两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
“等我‘教训’完你，就把报告递上去。”方之狞笑着，手上加力，“我会让长老们知道，你就是个没断奶的废物，永远别想再碰李家的核心任务。他们再也不会信你了！”
一股巨力猛地从剑身传来，李小狼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
“你已经输了。”方之的声音像重锤，砸在李小狼的心上。
是啊，他输了。
族里的信任没了，娘的名声被玷污了，自己的努力白费了——他还有什么？
李小狼看着方之那张得意的脸，只觉得浑身冰冷，连血液都快凝固了。
不……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付出的一切，他守护的一切，难道就要这么毁了？
“不——！！！”
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他，眼前阵阵发黑，胸口的憋闷几乎要把他撑爆。他控制不住地颤抖，直到那股积压的彻底冲破了堤坝！
一声般的咆哮从喉咙里爆发出来，李小狼红着眼，像疯了一样冲向方之！
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个男人，只剩下那张让他恨到骨子里的脸。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只有方之脸上那抹嘲讽的笑容，得刺眼。
“铛——！”
两剑再次相撞，巨大的冲击力让李小狼的手臂阵阵，但他不管不顾，只想把剑刺进对方的身体！
他借着反震的力道旋身，长剑带着风声劈下，却被方之轻松格开。
一次，两次，三次……
李小狼的攻击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可每一次都被方之轻描淡写地挡了下来。
他终于发现了——方之根本就是在玩他！
对方连反击都懒得，只是像猫戏老鼠一样，一次次化解他的攻击。
“废物就是废物。”方之的声音带着戏谑，“就这点力气？给我挠痒痒都不够。”
李小狼气得双目赤红，攻击更猛了，可身体却越来越沉。
疲劳像藤蔓一样缠上了他的四肢，每一次挥剑都变得无比艰难。
就在他动作下来的瞬间，方之动了。
没有任何，长剑如毒蛇般刺出！
李小狼彻底空门大开，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嗤——”
剑尖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方之的剑停在他的眉心前，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
“刚才那是回返？”方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我玩够了。小子，认命吧。”
李小狼看着眼前的剑尖，感受着脸上的刺痛，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他输了。
真的输了。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都成了笑话。
他的手开始颤抖，握剑的力气一点点消失，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不——！！！
最后一声怒吼在灵魂深处炸开！
李小狼猛地睁眼，眼中的绝望瞬间被滔天的战意取代！
他的手闪电般挥出，“啪”的一声拍开方之的剑，身体借着反冲力向后急退！
方之的脸色终于变了，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找死！”
两道身影同时前冲，交击的脆响震得空气都在颤。
方直这次没再留手。
狂猛的攻势如潮水般压来，每一剑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道。邵然举剑格挡，虎口瞬间发麻——这哪是刀剑碰撞，分明是在硬抗炮弹！
他本就体力透支，没撑几招，防御就被彻底撕碎。方直一剑挑上，邵然的剑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被带得向后踉跄。
空门大开！
方直旋身弓，一记鞭直取邵然。
邵然瞳孔骤缩。
躲不开，也来不及挡。
但他没退。
左脚猛地蹬地，力气灌注足底，硬生生稳住了踉跄的身形。借着这股冲劲，他反而向前扑去，同时反手将剑柄朝下，狠狠砸向方直的！
“砰！”
剑柄一步命中。
几乎同时，方直的脚也踹中了邵然的。
剑刃砸中的力道卸去了大半劲，但残余的冲击仍让邵然眼前发黑，重重摔在地上。可方直也不好受——骤然吃痛，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用剑撑住才没倒下。
“破绽！”
邵然强忍剧痛，猛地从地上弹起，直扑还跪在地上的方直。
方直反应极快，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拔剑防守。两剑再次交击，方直剑穗一甩，精准勾住邵然的剑格，跟着一个旋身——
“锵！”
邵然的剑再次被击飞，落在左侧数米外。
赤手空拳，还被方直逼在近前。
但邵然眼神更亮了。
他猛地前冲，左脚踩上方直弯曲的右膝，借着这支点，身体旋转，如钢鞭般甩出！
“喝！”
一声低吼从喉咙里爆发。
方直刚把剑甩到身侧，想后撤却被邵然的脚死死压住膝盖，只能后仰躲避，同时伸手去抓邵然的。
晚了！
“啪！”
脚尖结结实实抽在方直脸颊上！
邵然能感觉到对方的脸被自己踹得偏向一边，脚底传来的震动让他心脏狂跳。周围观众的惊呼此起彼伏，可他顾不上——这是他苦练数周、挨了无数次揍后，第一次击中方直！
爽！
但他没停。
借着旋转的惯性，曲起再踹，正中方直还没回正的左脸。同时左脚从方直膝盖上弹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左侧的剑。
落地瞬间，他一把抄起剑柄，翻滚起身，剑指方直。
“你——”
方直的声音带着怒意。
邵然毫不停歇，提剑就冲。他知道方直恢复极快，在对方站稳前决出胜负！
“放肆——”
方直已经半站起身，可邵然的剑已经递到了眼前。
就在这时，方直突然旋身。
黑衣猎猎作响，他转过身，双指并起如剑，直指邵然！
“找死！”
话音未落，指尖亮起一道，瞬间化作碗口粗的闪电！
邵然仓促举剑格挡，脚下生根。
“轰！”
雷电撞在剑身上，火花。巨大的冲击力让邵然双臂剧震，旧伤新痛一起爆发，他再也撑不住，防御瞬间崩溃。
雷电穿透剑格，狠狠劈在他胸口！
灼热与麻痹瞬间席卷，邵然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趴在那里动弹不得。
视线模糊，浑身剧痛如焚。
他勉强抬起头，看到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前方，方直已经站起，正擦着嘴角的血迹。
“动……”
邵然咬着牙，手指在地上抠出一道血痕。
小狼拼想撑起身躯，可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只有手指和脚尖能勉强动几下。他看到右手边不远处的佩剑，咬着牙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剑柄，手臂突然脱力，整个人重重摔回地面，佩剑反而被推得更远了。
视线开始模糊，黑暗从眼角蔓延开来。
小狼心里一沉——他要晕过去了。
眼皮越来越重，身上的剧痛和疲惫感像潮水般退去，意识也跟着沉向无边的黑暗。
**
四周一片死寂的黑。
没有痛觉，没有汗水浸湿衣服的黏，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躺在地上。他没失去意识，却也没，就这么悬浮在黑暗里，只有一个念头反复回荡。
“结束了吗？”
这个问题像针一样扎在心上。答案明明显而易见——他输了。从收集库洛牌到最终审判，他每次都拼，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这次更糟，他没能完成任务，还掉进了方知的陷阱，连家族的未来都成了未知数。
长老们不会驱逐他，但肯定不会再信任他。没有家族的支持，他还怎么回日本？怎么去找小樱？
可他又突然笑了——就算被逐出家族又怎样？他本来就想离开。家族的资助没了又如何？只要有决心，总能找到回去的路。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口就一阵绞痛。
不行。
他不能接受。
家族是他的根，是刻在骨血里的骄傲。作为东方最强的魔法师家族传人，他的使命就是守护这份荣耀。失去家族，就等于失去了半条命。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在黑暗里挣扎，却找不到答案。小樱的笑脸、家族的期望、方知的冷笑……无数画面压得他喘不过气，黑暗也越来越浓，像要把他彻底吞噬。
他累了。
或许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
就在意识快要沉沦的瞬间，黑暗里突然亮起一点。
很暗，却很。
小狼猛地惊醒，那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他试着靠近，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飘了过去。随着距离拉近，越来越亮，刺破黑暗，最后化作一道刺眼的。
**
小狼猛地睁开眼，眼帘的是熟悉的深蓝色天花板——是他家里的练功房！
他动了动脖子，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卫叔正微笑着看着他，伸手递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小狼少爷？”
小狼下意识地伸手，却发现身体不是自己的。他像个，看着年少的自己握住卫叔的手，被拉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比记忆里小了一圈。再看卫叔，虽然容貌没太大变化，却显得年轻了些，也高了些——不对，是他自己变矮了。
“我想起来了……”
这是他岁那年的场景。那天他和卫叔练基本功，被卫叔一个扫堂绊倒，摔得屁股生疼。
卫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刚才的动作很有进步，但脚步太急，双脚靠得太近，才会被我轻易扫倒。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下盘都要稳。”
年少的小狼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他最近一直在练 martial arts，动作比以前灵活多了，可还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让他又气又恼。“我知道了，刚才是我太粗心。下次不会再犯这种蠢错了。”
卫叔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灰心，少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从错误里学习，这才是真正的成长。”
小狼抬起头，看着卫叔温和的眼神，也笑了。每次他受挫，卫叔总能找到最恰当的话他。“谢谢卫叔。”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摆出起手式，眼神坚定：“我们再来！”
韦应了声，立刻摆出战斗姿态。
两人再次交手。
小狼沉浸在攻防的节奏里，根本没注意时间流逝。直到韦突然收招，他才停下动作，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今天就到这儿吧，小狼少爷。”韦抱拳道，“您的进步很快，记住——实战中千万别走神。”
小狼抹了把额角的汗，也跟着行礼：“谢谢韦。”
他转身去架子上拿毛巾，刚拧开水壶灌了两口，后背突然一僵。
熟悉的气息飘过来了。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谁。
水壶“咚”地放回原地，小狼赶紧站直身体，挺得笔直。
果然，下一秒，穿着官服的叶走了进来。她头发一丝不苟地挽着，双手拢在袖子里，身姿得像株寒。
“母亲。”小狼恭敬行礼。
韦也放松了语气：“夫人好。”
叶淡淡点头：“都放松吧。今天练得挺？”
韦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没掌握好时间，一时没收住。抱歉耽误小狼少爷了。”
“无妨。”叶摆摆手，转向儿子，“正好我也找他有事。小狼，跟我来。”
小狼愣了一下：“母亲，我……我还没换衣服，身上是汗，要不……”
“不用。”叶打断他，“晚饭让厨房推迟了。我现在要单独跟你谈谈。走。”
“……是。”
小狼朝韦歉意地笑了笑，赶紧跟上母亲的脚步。
从院到花园的路不长，他却越走越。
母亲很少单独叫他。每次叫，准没好事。
难道是前几天偷偷溜出去帮王婶找猫？还是昨天练剑时不小心砍断了后院的老枝？
他拼命回想最近的“罪状”，直到叶在花园的回廊边停下，才猛地回神。
月亮升起来了，辉洒在母子俩身上，带着淡淡的魔法。
叶转过身，临下地看着他。
她的脸还是那样，平静、冷傲，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剑。可今天，小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后来他才反应过来——母亲的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但当时的他只觉得更紧张了。
难道自己闯了大祸？
“小狼。”叶开口了，声音却比平时柔和，“你的训练进度不错。魔法虽然还不够纯熟，但一直在稳步提升。韦也说，你的武道造诣进步很快。”
小狼懵了。
母亲在夸他？
印象里，母亲很少夸人。哪怕他做得再好，也只会得到一句“继续努力”。
他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回应：“谢……谢谢母亲。”
叶却话锋一转，语气骤然严肃：“但这只是魔法之路的开始。魔法这东西，变幻莫测，稍有就会歧途，甚至……万劫不复。”
小狼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夸完就要训话了。
他正忐忑着，叶突然从袖子里抽出右手。
掌心里，攥着一根红绳。红绳下端，吊着一枚黑色的圆球。
“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狼的瞬间被吸引。
圆球看起来普通，可他能地感觉到里面流淌的魔力——那是刻在血脉里的敏感。
“是……钥匙？”他试探着开口，“用魔法凝聚成的契约。”
叶点头：“那你知道它怎么用？”
“需要缔结契约。契约成立后，就能解锁它的力量，用它来引导自身的魔法。”这话是从魔法课本上背下来的，小狼说得有些生硬，却很笃定。
叶的眼神柔和了些：“这是我为你做的。”
小狼彻底呆住了。
母亲亲手做的魔法钥匙？
他心脏“砰砰”狂跳，激动地伸出手——
“你知道，接过它意味着什么吗？”
叶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小狼的手僵在半空，收了回来。
他想说“知道”，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母亲问的，肯定不是课本里的答案。
他摇了摇头，眼底满是疑惑。
这意味着你选择踏上魔法之路。
接过它，就等于接受这条路上所有未知的磨难。
母亲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响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摊开手掌，那串系着红色流苏的钥匙悬在半空，泛着淡淡的。
“这物件能助你一程，但前提是——你得自己迈出第一步。这是契约。”
母亲的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
李小狼的第一反应是惊讶。
教他魔法，不就是为了让他成为法师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从小就盼着能成为最强的族人，李家，怎么可能有别的选择？
可转念一想，他明白了。
这是母亲的考验。她在试探，自己会不会因为害怕未来的苦难，就拒绝这份传承。
母亲向来如此，从不把答案直接递到他手里。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李小狼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他能感觉到那钥匙里蕴藏的魔力，正和自己的力量隐隐。
距离越近，越强。钥匙的越来越盛，连带着他的血液都开始。
恐惧和紧张像潮水般涌来，却瞬间被更汹涌的压了下去。
他猛地攥住钥匙！
轰——
刺眼的炸开，强大的魔力冲击波瞬间掀飞了庭院里的落叶。脚下的石板上，骤然浮现出一个复杂的魔法阵，符文流转，发出嗡嗡的低鸣。
手中的魔力不受控制地暴涨，李小狼心脏狂跳，差点就松开了手。
“稳住。”母亲的声音适时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量，“它在认主，别，控制住你的力量。”
李小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躁动的魔力。掌心的渐渐弱了下去，那股撕裂般的力量也缓和了不少。
“现在，试着和它沟通。别想着掌控，让你的魔力和它交融。它的真身自会显现。”
李小狼依言做。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魔力缓缓钥匙。
起初，两股力量像油和水一样泾渭分明，互相排斥。钥匙的魔力带着一股古老而霸道的气息，似乎在抗拒外来。
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引导着自己的魔力，像溪流般温柔地住那股力量。
不知过了，那股抗拒终于消失了。
他能“看到”，自己的魔力是七彩的，而钥匙的魔力是更深沉、更纯粹的虹色。它们开始旋转、缠绕，像两条交颈的龙，渐渐融合成一股。
颜色越来越近，最终彻底变成了同一种璀璨的。
钥匙的魔力，成了他的延伸。
脑海中，一个白色的轮廓逐渐。
是剑！
李小狼心中一动，猛地将所有魔力。
掌心的触感变了。原本轻飘飘的钥匙，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冰冷的金属质感从指尖传来，带着熟悉的温度。
他睁开眼。
一把剑静静躺在他手中。
黑色的剑柄贴合掌心，握感完美。护手是金色的，像一朵绽放的莲花，精致而华丽。剑刃锋利如霜，泛着淡淡的魔法，洒在上面，折射出的。
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剑！
李小狼激动得手都在抖。他轻轻挥舞了一下，剑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没有丝毫滞涩感，仿佛和他的手臂融为一体。
“武器的用法，我会安排可靠的人教你剑术。”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如何用它引导魔法，我亲自教你。”
李小狼沉浸在喜悦中，几乎没母亲的话。他抚摸着剑身，心脏像要跳出。
“有了它，你才算真正踏上法师之路。”母亲的声音柔和了些，带着一丝，“这把剑，是你的一部分。用它守护你想守护的，永远忠于自己。”
激动、喜悦、感激……种种在里炸开。李小狼猛地单膝跪地，将剑横在身前，深深鞠躬。
“谢谢母亲！”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收起来吧，该吃饭了。让它变回原样很简单——把魔力抽出来就行。”
李小狼这才回过神，连忙闭上眼睛，将剑里的魔力收回。
剑身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又变回了那串系着红流苏的钥匙。他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放进怀里，快步跟上母亲的脚步，走进。
……
黑暗再次笼罩。
李小狼看着周围旋转的虚无，缓缓睁开眼。
那段记忆已经结束了，但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晚，他跪在祠堂中央，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起誓——无论前路多少荆棘，他都要踏遍魔术之路，为李家鞠躬尽瘁。
可她，那个教他魔术的女人，从未提过要为家族牺牲自我。
她只说过，要永远忠于本心。
是他自己想当然，以为效忠家族是天经地义。
难道这么多年的付出，都只是一场空？
“不！”
他猛地睁眼，声音带着决绝。
“我为家族做的一切，从不是被迫！我信李家，现在信，以后也信！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话音落，沉寂的魔力骤然苏醒。淡金色的从他周身溢出，驱散了笼罩心头的阴霾。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哪怕再苦再累，我都没怀疑过自己！”
他是李小狼。
是李夜唯一的儿子，是三个姐姐疼爱的弟弟，是木之本樱的挚友，更是李家的一份子。
这些身份刻在骨血里，谁也夺不走！
“锵——！”
金铁交鸣的脆响震彻演武场，惊得围观倒抽冷气。
方止脚步一顿。
他刚转身要走，就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那小子，竟然把剑插进了地里？
方止缓缓回头，眉头拧成疙瘩。
李小狼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攥着剑柄，指节泛白。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还没完……”
少年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撑着剑，一点点站起身。每动一下，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但他咬着牙，硬是挺直了脊梁。
长剑被拔出地面，带出一串火星。李小狼摆开起手式，剑尖斜指地面，眼神如淬火的寒刃。
“我们的比试，还没结束。”
方止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耐：“小子，你这股犟劲真让人恶心。赶紧滚，不然下次就不是区区几处淤青了。”
李小狼耳不闻，只是盯着他：“我还有力气。”
“哦？”方止挑眉，语气嘲讽，“那你告诉我，你还想争什么？”
“争我自己。”
李小狼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方止心上。
方止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暴怒和不解。
“你脑子进水了？我早说过，你输定了！无论如何，你都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只要我把今天的事上报长老……”
“那又怎样？”
李小狼打断他的话，眼神锐利如刀。
“你尽管去说，长老们要罚就罚。但有一件事，你和长老们都改变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响彻：
“我是李家人！就算被逐出家门，我也永远是李小狼！”
“哼！”方止脸色铁青，“死到临头还嘴硬！说这些漂亮话有什么用？不过是自欺欺人！”
“你说得对。”李小狼点点头，“说不练假把式。所以我要证明，我得上‘李小狼’这三个字，得上李家的身份！”
他顿了顿，眼神愈发坚定：
“不是为了你，不是为了长老，而是为了我自己！”
方止懒得再理他，转身就走：“别在这儿耍花招了，你在我眼里，连废物都不如。”
“以前我总以为，你天生脾气暴躁，对谁都严苛。”李小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今天我才明白，不是这样。”
方止脚步一顿。
“每次训练，你都逼我到极限，想让我崩溃，让我放弃。说实话，我差点就撑不住了。”
李小狼向前踏出一步，身形挺拔如松：
“我以为是自己不够好，达不到你的要求。现在我才懂，你根本就是想让我输！”
方止的手猛地攥紧剑柄，指节泛白。
“你怕了。”李小狼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你怕无论怎么打压，我都不会认输。你怕自己的努力，白费了。”
他举起剑，剑尖直指方止的背影：
“你怕的是——你输了！”
“找死！”
方止猛地转身，双指并起，指尖萦绕着紫色。雷霆之力在他掌心凝聚，发出滋滋的爆鸣。
“雷来！”
一声怒喝，碗口粗的闪电撕裂空气，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奔李小狼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小狼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
他一翻，符纸飘向空中。紧接着，他横剑于胸，的魔力如江河奔涌，顺着手臂剑身。
符纸精准地落在剑脊上，瞬间燃烧起来。金色的火焰着长剑，散发出神圣的气息。
“雷神在上，听我号令！”
李小狼低喝一声，长剑向前劈出。
一道璀璨的黄色闪电从剑尖迸发，如狂龙出海，迎向方止的攻击！
“轰——！”
两道闪电在半空中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强大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卷起漫天尘土。
李小狼站在原地，手臂微微发麻。那股电流窜过身体的感觉，非但不疼，反而让他觉得浑身，仿佛旱逢甘霖。
他闭上眼，感受着的魔力，嘴角勾起一抹。
尘土渐渐散去。
围观们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而方止的，更是精彩——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李小狼，仿佛见了鬼一样。
李小狼缓缓睁开眼，看着方止震惊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
他赢了。
赢了比试，更赢了自己。
没错。
他是李小狼。
是李夜的独子，三个姐姐的宝贝弟弟，更是木之本樱的挚友——那个让他深埋爱意的女孩。
他是李家传人，血脉里流淌着古老的灵力。
这些身份，每一个都刻在他骨血里。
谁敢动他珍视的任何一样……
就得踏过他的尸体！
小狼猛地攥紧剑柄，灵力顺着指尖剑身，发出嗡鸣。他沉下，摆出起手式，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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